戰神圖每年都會開圖,但是,每年開圖的地方都不定,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肯定在禁地之內。
由於那金色的光芒,同時戰神圖又未徹底打開,自然無人能夠知曉戰神圖真正的方位,但是,根據那金色光芒覆蓋的範圍,如無意外,這次戰神圖降臨的地方應該是蒼狼荒野。
司空命跟北逐月是三天前踏入這片荒野的,而他們來的地方便是流下城。
流下城這名字很糟糕,經常被人調侃成下流城,雖然貴爲九樓十二城之一,在禁地之中也算傲視羣雄,但是,流下城在九樓十二城中的地位卻也很糟糕,因爲,誰都知道九樓十二城裡,流下城排最末。
下流並不是爲人下流的下流,而是下三流的下流。
流下城在九樓十二城之中只能排下三流。
無數的歲月間,流下城的城主司空躍然都想改變這種尷尬的處境,或者,這個說法並不準確,畢竟,作爲九樓十二城之一,流下城還是有着龐大的實力跟勢力,只能說司空躍然還是頗有野心,不滿足於“最末”的頭銜。
但是,作爲九樓十二城,在勢力的擴展上無疑都會遭受瓶頸,不是那般容易擴大的,即便司空躍然想要這般做,也要看看其他九樓十二城的勢力答不答應,所以,既然不能在勢力上做文章,便只能依靠實力了。
戰神圖無疑是展示實力的好機會。
流下城的這一代中,北逐月是難得一見的奇才,她來到這個世界區區十年,已經煉神返虛之境,精通藥道跟符道,皆可稱爲大家,被流下城抱有厚望,而司空命則是司空躍然的獨子,修爲雖然比不得北逐月,只有靈華冠蓋的巔峰之境,卻又着極爲特殊的靈體,同樣也是潛力無限,有望登上戰神圖,爲流下城多搶佔一個戰神圖的位置。
只不過,這兩位流下城年輕一代的翹楚,此刻卻是格外狼狽。
自從進入蒼狼荒野之後,他們便在不斷的奔逃,因爲他們身後始終都有人追逐着,或者,他們連追逐自己的是人是鬼都不清楚。
那傢伙全身都裹在黑紗裡,帶着獠牙面具,瞧不見面孔,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那傢伙很強,強的讓他們兩隻能逃跑。
卻也在這時候……
司空命跟北逐月的腳步戛然而止,輕顫着向後退去。
在他們跟前站着個人,全身裹着黑紗,臉上帶着獠牙惡鬼面具,笑起來時,那面具的機關就會被牽動,那面具的嘴間就會不斷的開合,發出“咔啦咔啦”的聲響。
“你到底是誰!”司空命吞嚥一下口水道:“跟我們流下城有什麼冤仇,要如此趕盡殺絕。”
跟前的鬼面絲毫沒有理會司空命的意思,只是嘴間開合着發出脆響,隨即大步流星的向着兩人而來。
北逐月顯然的乾脆許多,看着那鬼面向自己而來,忽然的取出一張紫金符紙,夾在指間一抖,那符紙便燃燒起來,隨即四周掠過的風便化成了刀,向着那鬼面砍殺而去,但是,那鬼面迎上那些風刃,根本是不避不閃,任由其擊中身上,隨即若無其事的向着兩人繼續逼近。
三天來,這樣的畫面其實已經重複數次,無論兩人用什麼手段,眼前的鬼面都是滿不在乎,也使得司空命跟北逐月無計可施後只能逃跑。
現在,這樣的畫面繼續重複着。
……
“有些意思。”
遠端,葉屠蘇跟蘇澈並立,看着這一幕,看着司空命跟北逐月,看着那鬼面。
“的確是有些意思的。”蘇澈道:“這種傀儡寶貝本來就不多見,如此厲害的就更是少見了。”
“不是哦。”葉屠蘇道:“我是說下流城的那兩個笨蛋有意思,打了這麼久,跑了這麼久,竟然沒發現自己跟前的不是靈,而是具傀儡。”
蘇澈道:“那傀儡上覆有靈念,還用靈念做成的絲線牽引,本來就不容易被看出破綻,何況,流下城的兩個小輩恐怕一直都是在潛心修煉的,好似並無多少爭鬥驚訝,看不穿也不值爲奇。”
葉屠蘇道:“所以,他們要死了。”
蘇澈想了想道:“你幫他們一把。”
葉屠蘇指指自己詫異道:“爲什麼?”
蘇澈道:“我對那傀儡有些興趣,想要看看是誰的。”
葉屠蘇道:“那你爲什麼不自己去?”
蘇澈道:“因爲我是蘇澈。”
葉屠蘇苦笑,因爲他是蘇澈,他是無思江由天王,所以,這樣瑣碎的小事不需要他動手,那當然就只有葉屠蘇動手。
“你丫的最好別讓自己在戰神圖上的排位掉到我屁股後頭。”
葉屠蘇在心裡腹誹一句,隨即隨意的揮手放出一道劍意入空,橫躍數百米後,便猛然向着那具鬼門傀儡落下,幾乎是劍意落下的剎那,那鬼面傀儡身上裹着的黑紗便瞬間炸開,那鬼面面具咔啦一聲裂開,那具傀儡真正的模樣也就此顯露出來,竟是一具青銅傀儡,全身都浮現着流光異彩,像是水銀一般的流淌着,透着攝人心魄的光澤。
司空命跟北逐月自然是一臉的茫然,顯然未曾想清楚是怎麼回事,只是驚訝於眼前追逐自己的竟然是一具傀儡。
卻也在這剎那,遠端的猛然響起一聲低喝:“是誰?”
那聲音被靈念裹着,向前飄散着,讓方圓百里間的所有生靈都能夠聽的清清楚楚,驚了飛鳥,嚇了走獸。
司空命看着對方衣服背上繡的圖紋,立時驚訝道:“兩煌鬼!”
兩煌鬼在禁地待的時間並不短,或者說,他是在禁地長大的,卻在近兩年才陡然崛起,名聲也算赫赫,是禁地年輕一輩的翹楚,而秉承於鬼城心狠手辣的風格,兩煌鬼手段霸道,極少留下活口,其兇殘也算的上是兇名遠播,司空命跟北月逐極少離開流下城外出歷練,卻也聽過許多兩煌鬼的傳聞,這傢伙在禁地中絕對是個讓人聞風喪膽的惡鬼。
……
遠處,蘇澈道:“原來是他麼,鬼城的人倒也是真費心思,不知道從哪爲他找來了這樣的寶貝。”
葉屠蘇道:“他是誰?”
蘇澈道:“鬼城的人,被譽爲鬼城近年來最強的天才,擁有獄鬼靈體,也是鬼城唯一修成天鬼靈解*的人,去年剛剛邁過煉神返虛之境,卻未前往戰神圖,今年既然來了,應該有望殺入戰神圖的前五十,還有傳聞說他遲早能成爲禁地新王。”
葉屠蘇道:“你對他很瞭解呀,很看好他麼?”
蘇澈道:“走的地方多了,聽的傳聞也就多了,僅此而已,我們走吧。”
葉屠蘇點點頭,轉身隨着蘇澈向着金光覆蓋的深處而行,卻又似想起什麼那般,惡作劇似的突然回頭,擡手便是一道劍氣破空!
那劍氣深紫,是葉屠蘇用身外化身學來的一門劍氣神通叫做幽冥劍氣,算不得多厲害,卻得看是從誰的手中使出來。
幾乎是一瞬間,那劍氣劃破天際,千米之距眨眼既逝,便落在兩煌鬼所站的高坡之上。
那兩煌鬼跟自己的傀儡幾乎是一般模樣的打扮,全身披着黑紗,臉上帶着鬼臉面具,只是,那面具之下多了一雙暗紅色的血瞳,看着天空中那道深紫的劍氣朝着自己而來,便是神色一凜,掌間化出一片黑霧爲盾,向着那道劍氣接去。
砰!
幾乎是相觸剎那,那黑霧跟劍氣同時炸裂,氣浪向着周圍席捲,讓司空命跟北逐月不由擡頭遮目,而兩煌鬼不可置信的看了眼右手,自己的袖子已經徹底碎裂,右臂上佈滿細微的劍痕。
沉默半晌後,兩煌鬼若有所思看了西邊一眼,退下那高坡離去。
司空命跟北逐月好不容易從驚詫中清醒過來,向着西邊行大禮道:“多謝前輩出手相援。”
蘇澈看着葉屠蘇道:“有意思麼?”
獅子搏兔亦當全力,但是,獅子畢竟很少搏殺兔子,獅子的眼裡,兔子那樣的動物實在過於渺小,就像如今的葉屠蘇,那兩煌鬼在他眼裡着實也很渺小,戰神圖開圖是件盛事,很多人都想讓自己的名字登上戰神圖,而那些極有可能登上戰神圖或是曾經登上戰神圖的人,自然更希望將自己的名字往前挪挪,爲此,他們不惜做出一切事情,比如想辦法將那些能威脅到自己的人擊殺,下毒,偷襲,陷阱,無所不用。
無論是活着,還是已經死去,無論是什麼樣的世界,最可怕的東西始終是人心。
只不過,無論是司空命跟北逐月,還是兩煌鬼,顯然都沒有資格威脅到葉屠蘇,所以,蘇澈才問葉屠蘇有什麼意思。
“有意思呀。”葉屠蘇坦然道:“好玩唄。”
蘇澈嘆口氣道:“難怪你過不了生死關,一個像你這般喜歡無聊找樂子的人,連清心寡慾都做不到,還談什麼破生死關。”
葉屠蘇不耐道:“你怎麼還在提這事兒,有意思麼?”
蘇澈想了想道:“的確是很沒意思。”
蘇澈說的沒意思,自然是很沒意思的意思。
而想要找到那張戰神圖的人,幾乎踏入金光的剎那便小心戒備,讓自己不會成爲旁人的刀下亡魂,葉屠蘇跟蘇澈自然是不用,真正值得讓他們出手的只有那張圖,那張高掛於空的戰神圖,在此之前,一切的一切對他們而眼都是那般的不值一提。
“不是有考驗麼?”葉屠蘇看着撒落大地的*:“考驗在哪裡?”
蘇澈道:“不知道。”
葉屠蘇道:“你經歷過那麼多次,怎麼會不知道?”
蘇澈道:“每次都不一樣的,我怎麼會知道?有考驗修爲的,有考驗心境的,也有考驗爭鬥的,每次考驗的方式都不同,若不然,對我這樣的人而言就很沒意思了。”
“我知道你很厲害,是禁地裡最厲害的那幾個人,甚至是這個世界最厲害的那幾個人,但是,你不用每次都特意向我強調這一點。”葉屠蘇嘆了口氣道:“這樣很沒意思。”
蘇澈道:“很多事情本來就沒意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