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觴葬花的營地還是頗爲熱鬧的,但是,其中有多少是流觴葬花的人呢?
其實非常少,大多數在營地中活動的靈魂都不屬於流觴流觴葬花,而是在這裡受訓或者修煉,所以,用精兵路線來形容流觴葬花再合適不過了,同時想要成爲流觴葬花的人,也着實不算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多不容易呢?其中有一條要求是至少修成靈體,便足以說明一切了。
因此,葉屠蘇真說起來還不能算成流觴葬花的人,或者只能算是半個而已,不過,十二夜詠夜對他很是看好,靳香川雖然沒說什麼,但願意將碧落黃泉給葉屠蘇就是一個很好的態度了,當然,這也跟能夠加入流觴葬花的人自然都擁有靈體,碧落黃泉除了是一件有價值的寶貝以外,對他們都沒有實質作用有關,可是,另一方面是否也能認爲靳香川對於葉屠蘇加入流觴葬花沒有異議呢?
所以,十二夜詠夜除了沒有承認葉屠蘇是流觴葬花的人以外,也沒限制葉屠蘇的行動,其他人能做的事情,葉屠蘇也都能做。
如此一來,便不得不提一下流觴葬花的另一門“生財之道”了,那就是受僱於人!
在營地的東南角,有一塊手工看板,看板上貼着很多所謂的“任務”內容,有些是其他勢力委託的,也有獨自混跡這個世界的靈魂委託的,兩者沒有本質的差別,無非就是前者直接找流觴葬花洽談,後者自己把委託內容貼到看板上而已。
葉屠蘇會知道骷冢,便是閒來無事瞎溜達的時候,從那塊看板上瞧見的。
這委託很是奇怪,既不殺人,也非奪寶,更不涉及恩怨,而是找人,或者說是找靈魂!
委託者叫做月雀兒,是一具靈魂,卻是死亡國度的原住民,不過,她跟惡魈那樣的原住民又稍稍不同。
月雀兒的父親出生於盛唐年間一戶大富之家,卻體弱多病,家裡爲了沖喜,便給其找了房媳婦兒,哪成想,媳婦兒還未過門,月雀兒的父親便撒手人寰,家門顧及顏面,不肯退卻婚書,硬是辦成了冥婚,隨後,月雀兒的母親剛過門卻成了寡婦,只是,三個月後,家裡人卻發現月雀兒的母親懷了身孕,於是,這樂子可就大了,着實是件百口莫辨的事情,最終,月雀兒的母親懷着月雀兒,直接投河死了。
誰也不知道,月雀兒母親懷的是鬼胎,做這好事兒的自然是她那死鬼老爹,結果釀成一屍兩命的慘劇,只是其後的結果倒也不壞,月雀兒的母親跟父親終究是在這個世界相遇了,古時都有嫁夫從夫的觀念,女訓上都是寫的清清楚楚,月雀兒的母親倒也沒有心懷怨恨,而月雀兒的父親因爲害死了自己妻子也很是內疚,對自己的妻子甚爲體貼,甚至爲了能夠永生永世在一起,兩人都放棄了六道輪迴,重新做人的念頭,安心在這個世界做一對鬼命鴛鴦,月雀兒自然也在這個世界降生,出生便成了一縷幽魂。
本來麼,這事兒到此爲止算是大圓滿,只不過,月雀兒是鬼胎,先天有缺,她永生永世都無法踏入六道輪迴,同時任憑她如何努力也都無法修身成靈,而這事也讓月雀兒的父親一直耿耿於懷,當初便是他害的月雀兒母親蒙了不白之冤跳河自盡,但兩人死後相濡以沫,倒也不做他想,但是,對於自己的女兒,月雀兒的父親卻一直抱以無法忘卻的愧疚,好好的一個孩子,沒出生就死了,死了還無*回,哪怕是有朝一日成爲鬼神,老天爺都不給她盼頭,剝奪了她修身成靈的希望。
這事就如同一根小刺,一直紮根月雀兒父親的心中,直到有一天,月雀兒的父親不知從哪兒聽來,骷冢有一件寶貝,只要得到那件寶貝,便能夠讓月雀兒凝鍊靈體,於是,義無返顧的,月雀兒的父親便去了骷冢,卻是一去不回,一直沒有回來。
月雀兒的委託,便是希望尋回自己的父親。
“我倒是知道這事兒的。”十二夜詠夜聽完葉屠蘇的敘述,點點頭道:“其實我蠻同情那月雀兒的,不過,她那委託在看板上貼了一年多,她父親失蹤的時間更久,如此長的時間依舊沒有回來,十有*是凶多吉少,而且,找人到底有些麻煩,若是找不到,月雀兒又不肯放棄該如何?於是,這事便一直拖着,大家同情歸同情,卻都未管這事兒……”
十二夜詠夜頗爲古怪的看了葉屠蘇一眼道:“你好似不像那麼善良的人吧,願意管這閒事兒。”
葉屠蘇嘿嘿的笑,他當然也有些同情那月雀兒,但也從不認爲自己是善人,他會想要插手管這事兒,原因卻是月雀兒願意用一杆小戟作爲酬勞,那小戟本身倒是沒什麼特別,不過,葉屠蘇在上面看到了似曾相似的圖紋,仔細一想,那戟杆上圖紋跟自己從公孫泉那裡得來的黑色劍片格外的相似,不管是風格,還是書寫的方式,全都有着相同的痕跡,葉屠蘇甚至還在上面找到了兩個相同的字符,只是不知何意罷了。
除此之外,死者國度就是讓靈魂逗留以待輪迴的地方,即便現在所有的靈魂都無*回了,至少月雀兒父親那個時候六道輪迴還存在着的,而月雀兒的父親經歷過這段歲月的變遷,會不會知道些什麼呢?
“好了,我也該走了。”葉屠蘇並未將這答案公佈給十二夜詠夜,而是起身道:“我該去見見那月雀兒了。”
月雀兒很執着,一直期待着有人能夠揭下看板上的委託,爲此還在距離流觴葬花不遠的丘陵搭了居所,當然,也因爲流觴葬花是她唯一可以求助的地方,除非她願意離開幽山境域去尋求幫助,不然流觴葬花就是她最後的希望,何況,即便她離開幽山境域,真的會有人爲了她千里迢迢跑來這裡麼?
所以,當葉屠蘇到了月雀兒居住的丘陵時,月雀兒已然翹首以盼,儘管她心中必然會有些怨言,畢竟,她等這一天已經一年多了。
十六的年華,青澀卻貌美,這就是用來形容月雀兒的最好語句,只不過,那青澀跟美貌中,無疑還夾雜着一絲憔悴。
“我願意跟你去骷冢。”葉屠蘇倒也直白,不繞彎子的道:“不過,顯然你也該明白你父親的境遇,所以,我要先拿走那支小戟,而且,我只打算陪你三個月,若是三個月還未果,我便要離開,當然,我會允諾盡力而爲。”
葉屠蘇的要求無疑很過分,也不合流觴葬花的規矩,不過,那是流觴葬花的規矩,卻不是葉屠蘇的規矩,以葉屠蘇的性子,自然是我行我素的。
月雀兒面色掙扎,這對她而言很不公平,即便葉屠蘇做了允諾,卻出爾反爾該怎麼辦?甚至,葉屠蘇拿了東西便走人該如何是好?那支小戟已是父親留給她的唯一東西了。
但是,月雀兒有選擇麼?
片刻後,月雀兒回屋取出一支漆黑色的小戟遞到葉屠蘇的跟前道:“希望你能信守諾言。”
葉屠蘇笑而不語,諾言這種東西是靠做的,而不是用嘴說的,他無意於以口舌來得到月雀兒的信賴,只是平淡的接過月雀兒手中的小戟!
那小戟入手,便讓葉屠蘇欣喜了一下,感覺果然是好生的熟悉,甚至可以說是跟自己手中那枚劍片一模一樣,想到此處,葉屠蘇便不由自主的向着那小戟中灌輸一絲靈念,緊接着,那小戟立刻在葉屠蘇的手中微顫起來,發出“嗡嗡”鳴響,便化做一道遁入空中。
這般景象卻是跟那枚劍片何其的相似,葉屠蘇立刻迫不及待的從懷中取出那枚漆黑的劍片,屈指一彈,那枚劍片也是響扯一道劍鳴,化做一道烏光飛遁入空。
如此一來,兩道近乎一模一樣的烏光便在空中盤旋環繞,互相糾葛起來,遠遠的望去,幾乎找不出有什麼差別,葉屠蘇即便是個傻子,自己從公孫泉手裡得來的那枚劍片跟這支小戟是一套的了,只不過,還有沒有其他的了,還尤未可知罷了。
“我想,我們可以出發了。”葉屠蘇笑着看向月雀兒道:“我對酬勞很是滿意,而且,你應該也迫不及待了。”
月雀兒的臉上終於是綻出一絲微弱的笑容,懸着的心中稍稍鬆口氣。
至少,葉屠蘇沒有拿了東西走人,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