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屠蘇坐在石屋的牀上修煉,這能讓他靜下心來,更重要的是他現在所事可做,修煉能夠讓他專注,自然也能因此安撫情緒,讓他不在那麼焦慮而暴躁,卻也在這時候,葉屠蘇猛的睜開眼睛,起身走到門邊,伸手握住擺在那裡的神威巨劍。
他感受到了靈念,而那靈念並不屬於自己。
“不要這般緊張。”那石屋的門被推開,駱成君探頭進來道:“是我!”
“呼!”葉屠蘇鬆了口氣,隨即微嘲道:“我聽說你被一柄劍給關起來了,我還以爲你得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待一輩子呢。”
駱成君笑道:“這不得託你的福麼?還是說託錦羅衣的福,若不是她要成婚,送來了請帖,我師兄可不會派我來送禮,幾位長老也不會那般輕易答應讓我出來,真是一場及時雨呀。”
葉屠蘇臉黑道:“信不信我現在就跟你再打上一場。”
駱成君不以爲意道:“那你就算是能打贏我,也得想辦法一路殺上崖頂去了,若真是那般,我會很欽佩你的勇氣。”
葉屠蘇不滿道:“你是來幫我的,還是來看笑話的。”
“我是來送禮的。”駱成君道:“當然,你若是有需要,幫幫你也無妨,而且,好不容易再見面,何苦見面就如此,來,先喝酒,我帶了酒來,我們邊喝邊說。”
駱成君將酒擺在桌子上,那酒都是好酒,是駱成君從酒宴上順手捎來的,而撲天崖用來宴客的酒總不會差到哪去。
駱成君不客氣的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給葉屠蘇倒上酒道:“說實話,我很驚訝,驚訝於你真的會來,我一直以爲你當初那些話都是說說而已的戲言,卻沒有想到你竟然真的喜歡錦羅衣,真的有勇氣跑來撲天崖,儘管我拿到那張請帖的時候,我便知道你一定會來。”
葉屠蘇道:“糾正一下,她本來就是我的。”
駱成君道:“隨你怎麼說,我對你們之間的故事不感興趣,我只對眼下的事情挺感興趣,很想看看你能鬧成什麼樣,你打算怎麼做?”
葉屠蘇沉默了一下道:“我也說實話,其實我不知道。”
駱成君微諷道:“你不知道便跑來了撲天崖?我該說你有勇無謀麼?還是無知者無畏?或者你應該讓自己顯然的蓋世凌雲一些,殺到那片崖頂去,拔劍挑戰白雲京,告訴他,錦羅衣是你的女人,如果他想要娶,那你便要搶。”
葉屠蘇認真道:“如果真的只能如此,我會這般做的。”
駱成君一楞,隨即道:“我是開玩笑的。”
葉屠蘇道:“但我不是開玩笑的。”
駱成君嘆了一聲道:“你果然是個瘋子,也只有瘋子纔會喜歡瘋子,你跟錦羅衣都是瘋的。”
葉屠蘇道:“你到底有沒辦法幫我?”
駱成君道:“那也得看你想做什麼,這裡是撲天崖,不是隱劍樓。”
葉屠蘇頓時笑着將駱成君剛纔的微諷給還了回去道:“即便是隱劍樓,你還不是被關起來了,竟然還敢說的自己在隱劍樓說一不二的樣子,你那麼有本事,怎麼會讓施雨霏被擋在隱劍樓外?怎麼不告訴一柄劍,自己就是要娶施雨霏,如果他不讓,那就戰!”
“那是兩碼事。”駱成君有些羞愧,隨即又氣惱道:“現在是在說你的事,你別老扯到我身上。”
葉屠蘇想了想道:“無論如何,我想先見一面錦羅衣。”
駱成君道:“很難,你莫要瞪我,是真的很難,你若要見白雲京,我倒是知曉他在哪兒,而且也不怎麼難見着,錦羅衣卻一直待在崖頂的石宮,那裡可不是宴客的地方,而是錦羅衣的居所,連白雲京眼下都不能去,何況是你了。”
葉屠蘇道:“你女人可是錦羅衣手下的王將。”
駱成君道:“王將也不能去呀,錦羅衣所屬王將要見錦羅衣需要通報的,你難道想讓施雨霏通報錦羅衣,說你要見她麼?那你還不如直接殺上去算了,整個撲天崖眼下能隨意見到錦羅衣的只有一個叫宮雨姬的女人而已,她也是錦羅衣的王將,更重要的她負責一切雜事,唯一有權直接面見錦羅衣,無需任何通傳,很不湊巧的是施雨霏跟宮雨姬並不熟絡。”
“我認識那女人。”葉屠蘇道:“即便施雨霏跟她很熟,她也不會幫我的。”
“哦,你連宮雨姬也認識麼?”駱成君道:“看來你跟錦羅衣還真有什麼交集。”
葉屠蘇道:“你不是對此不感興趣麼,既然不感興趣就別那麼好奇了,眼下說的是我該怎麼見到錦羅衣,照着你那意思,我還是隻能自己想辦法偷偷溜去崖頂?”
駱成君道:“那隻怕也很難,你別忘了撲天崖可是座絕壁,多以吊籃起落,你有什麼辦法能不驚動旁人去崖頂,難道用爬的麼?”
“這也不行,那也不成。”葉屠蘇氣道:“你還說幫我,明明什麼忙都幫不了。”
駱成君沒好氣道:“我眼下就在幫你,若不讓施雨霏將你藏在這裡,你回頭被管事一問便得穿幫。”
“既然見不到錦羅衣!”葉屠蘇咬牙道:“我們去幹掉白雲京好不好?”
駱成君給嚇的一跳,顯些將酒碗打翻,看着葉屠蘇道:“什麼叫我們,你要去找白雲京請自便,且莫把我也給算上。”
葉屠蘇道:“沒義氣。”
駱成君道:“我是不想將隱劍樓拖下水,這種場合我可是代表着隱劍樓的,不過,你要真去挑戰白雲京,在這撲天崖上大鬧一場,肯定很多人會樂意見着的,我也很樂意。”
葉屠蘇道:“爲什麼?”
駱成君道:“你以爲有多少人願意白雲京跟錦羅衣在一起?他們兩個可都是禁地四王,若是兩人的勢力整合在一起,不管是錦羅衣吞併白雲京,還是白雲京吞併錦羅衣,亦或者兩人藉此而成爲同盟,對任何人而言都不是什麼好事情,越大的勢力影響就越大,上頭那些喜笑顏開說着恭維跟道賀之花的人,腦袋裡都巴不得有人搗亂攪局,將撲天崖給鬧的天翻地覆。”
“這些關我什麼事,我現在只想去崖頂。”葉屠蘇沉默片刻道:“也許,你剛纔說的辦法是個好辦法。”
駱成君道:“哪個辦法?”
葉屠蘇道:“殺上去,告訴她,我來了。”
駱成君道:“你想去送死麼?或許可以等施雨霏回來,她也許有什麼辦法。”
駱成君卻是說曹操便曹操到,正說着施雨霏呢,那石門便被推開,施雨霏便擺着手了進來。
葉屠蘇也不顯驚訝,駱成君說那話是因爲知道施雨霏就在門口,葉屠蘇自然也知道,以他們的修爲,十丈之內若修爲不如他們,幾乎都不可能隱藏起自己的行蹤。
施雨霏進門之後,只是看了駱成君一眼,便是一聲不滿冷哼。
葉屠蘇拿手肘桶桶駱成君道:“吵架了?”
駱成君苦笑道:“她不是在隱劍樓門口枯坐還些日子麼,我那時候又被師兄給關了起來。”
“你不對!”葉屠蘇道:“怎能讓自家女人受這苦楚,拼着跟一柄劍戰一場也得殺出隱劍樓去纔對。”
“聽聽,聽聽。”施雨霏道:“他說的才叫人話。”
駱成君怒道:“他現在有事要求着你,當然幫你說話了,我跟師兄親若手足,怎能對他動手,即便不如此,也得顧及輩分。”
“我說的可是實話,衝冠一怒爲紅顏懂不懂,也許你鬧上一鬧,你師兄就同意了呢。”葉屠蘇轉頭向施雨霏道:“施姐姐啊,你要覺得我說的對,那就趕緊幫我想個辦法,讓我見見錦羅衣。”
駱成君氣道:“你這樣不要臉的傢伙也能有如此修爲,真是天道不開眼!”
葉屠蘇道:“修爲跟不要臉有關係麼?再說了,我充其量也只是有些無賴。”
駱成君道:“你哪無賴了,你分明是無恥!”
“別吵了。”施雨霏道:“我真沒辦法帶你去見主上,我自己倒是可以,讓人通稟一聲就是了,可又不能帶着你直接上去。”
葉屠蘇苦道:“一點辦法都沒有?”
施雨霏想了想道:“帶你上去是肯定不成的,也許能偷偷溜上去,雖說成婚之期還未到,但賓客已經來了不少,晚間卻是要宴客的,我先偷偷帶你去宴客的地方,然後你找機會溜出去,我看能不能找個機會幫你找個吊籃將你送上崖頂,不過,那崖頂之上卻是還有一名王將一直陪伴主上左右的,你能不能過她那一關,便得看自己本事了。”
“不就是宮雨姬麼。”葉屠蘇道:“她打不過我,自然也攔不下我。”
施雨霏道:“你還認識宮雨姬?”
葉屠蘇道:“一言難盡,我們什麼時候去?”
施雨霏道:“至少也得等晚上吧,眼下青天白日的,怎麼送你上去?你當大家全是瞎子?”
葉屠蘇咬牙道:“晚上就晚上!”
時間往往都過的特別的快,但是,此刻葉屠蘇卻覺得時間過的着實太慢了些,喝着酒,看着房廊外的雲海,葉屠蘇不由陷入沉思,自己見到錦羅衣後該怎麼辦?質問她麼?可自己又該質問些什麼?難道不是自己讓她失望了麼?也許自己該更努力些,讓自己此刻就能夠光明正大的走上這座崖,而不是遲早有一天能夠走上這座崖,那麼自己又有什麼資格去質問?自己又該說些什麼?
葉屠蘇的思緒有些紛亂,明明從那一天起,自己就已經跟錦羅衣密不可分了,因爲他們都是孤單的一個人,因爲他們是同類,因爲葉屠蘇真的不想將錦羅衣讓給任何人。
那紛亂的思緒之下,天色漸暗,施雨霏起身道:“差不多了,我們走吧。”
葉屠蘇點點頭,隨即將目光收斂回來,只是又不自覺的看向那片崖頂。
“我來了!”
葉屠蘇輕聲的呢喃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