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好了,帝尊的事情我們就不要再過多討論了,畢竟事情過去那麼久了,帝尊也已經從過去的陰影裡走了出來。”良久,白雲鶴微微一笑,試圖緩解衆人的氣氛。
不知何時,在一旁喝酒的王逸端也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目光嘆然。片刻後,他慢慢的站起身子,將走到顧傾雪的身旁,安慰的說到,“你別太難過,你師父現在已經從陰影中走出來,你就不要再用這些事情來戳他的痛處了。”
顧傾雪一直垂着腦袋,沒有說話,聽到他的話,沒有說什麼。再擡起頭,眼光一片純淨,並沒有絲毫的哀傷,淡然一笑,“閣主說得對,這些事情畢竟都是師父他自己的私事,我們就不要再有什麼議論了。時辰不早了,大公子,我們現在就走吧。”
說罷,她輕輕的朝白雲鶴抱拳道別,之後便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身後的王逸端見此,沒有說什麼,也隨即跟了上去。
待他們漸行漸遠時,白雲鶴才慢慢地將目光落在清修子的面上,神情複雜的說道,“前輩,難道您不覺得這位顧姑娘的樣子……”
他輕輕地說着,卻是有意的沒有將話都說完。儘管如此,清修子還是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
“我知道的你心裡的疑惑,但是我現在還不能確定。如果真的如你我二人這樣所想,那麼,可能這就是帝尊的劫難……”
“前輩,你說,帝尊既然知道,又爲何這麼做?”白雲鶴忽的皺眉,十分不解的問向他。
清修子長長的輸出一口氣,隨後一仰頭,飲盡了杯中的最後一口酒,悠悠的說道,“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而帝尊,最難過的就是自己心裡的那個心魔。是劫也好,是禍也罷,你我都救不了他。不過,老頭子能看的出來,她和長嵐不一樣。說不定,她會給帝尊帶來轉機。”
他說着,目光悠長而遙遠,直直的看向大殿之外。
……
從書劍閣回來之後,顧傾雪整個人就處在一種遊離煩人狀態。王逸端以爲她是在爲自己的師父難過,便便一路在馬車裡安慰了她許久。
“……其實你師父嘛,也沒什麼的,興許他自己都看開了,也就不用你這個小徒弟操心啊……誰沒有個不能說的過去呢,你說對不對?
終於,她有些忍不住的擡眼,冷冷的看着他,淡然道,“大公子,我很好,你不用再說話了。”
“……”話音落,王逸端立即就覺得有些難堪,不由得抿脣,不再說話。
馬車一路向金陵城中駛去,然而半道上,馬車忽然間就停了下來,只聽得一聲馬吠聲。
劇烈晃動之後,顧傾雪與王逸端相視一眼,彼此嚴重的凝重都能看的清楚。
王逸端正要起身撩開車簾查看是出何事的時候,就聽見車外有人開口喚道。
“女娃娃,快出來!”
聽着這熟悉的聲音,顧傾雪的心才慢慢地放了下來,無奈的撩開簾子,剛想問問清修子想做啥時,眼光一瞥,就看見了眼前坐在高頭大馬上的夜半。登時,她眼睛不由得一亮,心底裡說不出來的的激動。
“師兄!”她激動地喚着,隨即下了馬車。與此同時,夜半也已下了馬,也是滿臉感慨的看着她。
“師妹……”
“師兄,你怎麼來了?師父呢?”她看着他,目光卻不由自主的向四周盼了盼,尋找那抹熟悉的白色清冷的身影。然而,卻讓她有些失望。封千並沒有來。
夜半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只當她是累了,“師父沒有來,不過他吩咐你師兄我一定要好好地看住你,不讓你再到處亂跑。你也知道,師父最近一直都在忙着替你尋找恢復念力的方法。”
聽罷,她微微將失落收進眼底,面上已經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無妨嗎,反正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我都習慣了。對了,前輩,您難道不留在書劍閣等着看暗器?怎麼也跟着跑出來了?”說着,她將好奇的目光落在清修子的身上。
他卻露出一貫嬉皮笑臉玩笑不恭的模樣,“我啊,纔不待在那個破地方呢!對了女娃娃,你不是說要帶老頭子去皇城逛一逛嗎?怎麼,你自己一個人就跑了?都不帶老頭子,老頭子平生最痛恨言而無信的人!”
她汗顏的扶額,對他這般老頑童一樣的行爲感到無語,“前輩有手有腳念力也不比別人差,去皇城還不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哪裡用的着跟着我們一起?”
“不,老頭子一個人太孤單了!”他說着就一口拒絕道。讓她無奈的撇撇嘴,但是眼底卻是偷偷藏了一絲絲笑容的。
“師妹,你不打算介紹介紹?”夜半說着,目光看向她身後一直在不動聲色的王逸端。見衆人的視線這時終於落在他的身上,王逸端不由得一展手中的摺扇,微微打趣道。
“終於意識到還有一個大活人的存在了……”他微微一笑,目光直直的看向夜半,“早就聽說帝尊的首席大弟子念力高強,爲人俠肝義膽,器宇不凡。如今有幸見到,當真是俊美不凡。”
然而,對於他的讚頌,夜半卻沒有什麼過多的表現,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顧傾雪在一旁看的樂呵,忽然間就發現夜半冷淡起來的模樣,與封千域倒是有的一比。
“師兄,這位是金陵城主的大公子,王逸端。這一路都是他安全的送我回來的。”她簡單的介紹着。
接着就見王逸端剛想要上前一步與夜半拱手,卻被夜半不動聲色的閃開了。只見夜半看着顧傾雪催促道,“師妹,天色不早了,我們動身去皇城。趁早回去,趁早處理一些事情。”
他話中有話,說着顧傾雪才能聽懂的話語。
“既然如此,大公子,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她說着,微微頷首看了一眼王逸端。
王逸端淡然一笑,一把摺扇仍舊徐徐的輕搖着,“本來還想邀你們去寒舍歇息一晚。不過眼下看來,顧姑娘似乎急着回皇城。既是也罷,那逸端就在這裡和各位說聲告辭。”
顧傾雪微微點頭,忽然間就想起了什麼,“大公子且慢。”
王逸端回頭,手中的摺扇輕輕合上,不解的看着她,“姑娘還有何事要交代的嗎?”
“太子如今還在金陵,還望大公子你回去能代我向太子辭行,告訴他,我會在皇城等他。”
她猜想着墨彥陵在金陵也不會多待了,聯姻一事怕也是鐵板釘釘的事情。即使她知道他心裡的難受,也不得不承認,這是唯一一條能拉攏金陵王家的辦法。
王逸端定定的看了她片刻,鄭重的點了點頭,“還請顧姑娘放心,你的話,我一定會轉告給太子殿下。只是,逸端也有一事,想要託付給姑娘你。”
“嗯?何事?”她微微蹙起好看的柳葉眉,神色不解。
“舍妹即將嫁入皇城,成爲太子妃。我這妹妹,自小便一直待在金陵,從來沒有出過遠門。如今,她要去皇城,我這做哥哥的心裡多少總會有心不放心。顧姑娘心地善良,爲人仗義。故而,逸端希望,日後舍妹在皇城,還要仰仗你的庇佑。舍妹年幼,多少有些隨性做事,若是有什麼不妥的地方,還希望姑娘多擔待。”他說着,目光之中流露出的都是慢慢的真情。
她聞言,稍稍思考片刻,旋即只是淡淡的開口道,“大公子放心吧,三小姐嫁入皇城,成爲太子妃,其地位自然是普通人無法凌駕的。故而,不會有什麼人會欺負她。即使她在皇城受了欺負,也自然會有皇上和皇后娘娘替她做主。大公子大可放心。”
看着她,王逸端良久才緩緩地點了點頭。
之後,王逸端隻身一人乘馬車離開了,只剩下顧傾雪幾人,站在一匹馬一輛馬車面前發着呆。
“師妹,墨彥冥一事…”
顧傾雪擡手淡淡的打斷了他的話,“我已經知道了,具體的等回到皇城再商議。”
說罷,她看向不知何時已經躺在馬車裡悠然自樂的清修子。
“前輩,我們要走了,你真的要跟我們一起嗎?”
正旁若無人哼着小曲兒的清修子聞言,閉眼認真的想了許久。再睜開眼時,臉上的表情又有些不確定了。
“女娃娃,老頭子想了想,還是得在金陵多呆幾天。我還是改天去皇城再找你玩啊!”說着,他突然一個鯉魚打挺,縱身飛躍出馬車,輕功一閃,就跑的沒影了。
速度之快讓顧傾雪不由得微愣,與夜半面面相覷。
“師妹,你說這清修子老前輩是不是很怪?總是神叨叨的…”夜半一邊將馬拴在馬車上,一邊說着。
她大邁步進了馬車,愜意的躺下,淡淡的道,“誰知道呢,興許到了他那樣的年紀,總歸是有些怪異的吧…”
這樣說着,她的腦海裡不禁就想起了清修子在書劍閣說的有關於封千御的過往。
長嵐……
不知爲何,她的心突然猛地一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