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文軒是故意爲之這點凰絡心裡是十分清楚的,但也知道他不會有他心,只是那馬兒突然驚亂着實是讓他捏了把汗。冷冷看了眼騎着馬兒還頗有閒庭信步味道的路文軒,一拉繮繩就打算遠離他。
這馬兒似是知曉凰絡不悅,擡着蹄兒輕踢,回首從馬鼻中發出“哼嗤”一聲,讓凰絡不由會心一笑。
“好你個畜生!當日可是我將你送到三皇子身邊,現在你這可是恩將仇報啊!”路文軒一看也不由一樂,執鞭指着那血紅大馬說道。
“哈哈,這馬兒此生只認我了!”凰絡大笑,伸手順着那濃密棕毛,有些愛憐的拍了拍馬頸,心裡那點不愉快已然消散。
這路文軒雖說得叫凰絡一聲“皇子”,見了面禮節少不了,但私下以兄弟相稱(這事路文軒不止一次被其父訓斥,但也未曾該了),因而見凰絡這般得意,手裡那鞭子便輕輕展開,在良風驚訝的眼神中一鞭子抽上了馬屁股!
“主子——”良風驚呼,顧不及責怪路文軒,策馬立刻趕上凰絡,想要幫忙卻發現他安定那受驚的馬兒時,伸手示意他勿擔心。而這整個隊伍,更是因爲路文軒這大膽舉動停了下來,看着嘶聲擡蹄的馬兒和懸在半空的凰絡捏了一把汗。
趕着馬兒,路文軒悠悠到了良風身旁:“若是一般的馬兒,我定不敢這樣。可這馬是千挑萬選來的,這點驚嚇都不行,可白瞎了寶馬這二字。”話音落下,那邊已然平靜下來。
“路文軒,好大的膽子!”凰絡安撫着馬兒,冷冷一眼瞥過來,薄怒卻又脣角帶笑。
“臣——”
“官——華——”
路文軒剛剛開口,後方就突然傳來一聲沙啞的嘶吼。所有人不約而同往後看去,皆不明那策馬狂奔之人,嘶聲力竭的喊着“官華”二字是叫何人。而當衆人注意到剛剛因爲驚馬事件停下的馬車,裡面出來的少年準備回馬車裡,聽了那喊聲又出來時,明白了。
官華是這人,三皇子的人。
然後,衆人突生一種不好的預感,在瞧見凰絡瞬間黑的如同鍋底的臉色後。
調轉馬頭,凰絡視線掃過立於馬車邊緣的官華,拉緊了繮繩,眸中寒意迸發。
來人正是段鴻才,那日被良風扔出去,又被安陽樓的管事好聲請出樓裡,告訴他官華現下不再是他能見的,勸他別來了。心有不甘,但那人他也能看出非一般人家,今日不能找官華,那便改日。誰料,第二日再來,官華已被人買走……
四處打聽,卻突然得知三皇子微服私巡,審了知府。隨衆人一齊去看了,心裡猛然一涼,這三皇子就是那日官華房中之人!身份使然,段鴻才自知比不了,終日買醉,卻在聽聞他們要回京時,涌起對官華無盡想念,哪怕見一面,說說話也好!
於是,便有了這一幕。
段鴻才面容憔悴,趕馬追逐。摸約半個時辰,終於遙遙看見了那隊伍,便出聲嘶喊出聲,只希望官華可以聽見。
官華的確是聽見了,聽得清清楚楚。原本因突然的騷亂才探身出來看看,見無甚大礙便想回去,卻不料聽見有人呼喊他名。
聽聲音,就知是段鴻才。
有些慌亂的,官華起身往回路看,那曾經一直儒雅的人遠遠看着竟是多了份豪邁的決然,每一次揮鞭和在發現他在看他時嘶吼出的“官華”都讓官華心裡一抽。
“官華!”段鴻才眼眶欲裂,看着那馬車上一抹頎長清瘦的身影不覺加快了速度,卻在前行了一射之地後,發覺那日日在腦海中揮之不去的身影,回了馬車裡。
“官華,官華!放了他!”段鴻才只想到定然是那邊上的騎着高頭大馬的三皇子要他回去,當下不管不顧的吼着,那神情似是要找凰絡拼命。
而馬車這邊,是官華掩着眸子裡的痛輕嘆聲,餘光看着渾身散發戾氣的凰絡,慢慢回身,輕輕拍了拍呆愣看着段鴻才方向的馬伕:“走吧。”
“啊!走吧?”馬伕一聽就有些結巴,不知道怎麼是好。這都停下了,三皇子那怒氣勃然的,沒有他的命令,誰敢擅自離開?
“走吧。”一聽便知是壓着不悅的聲音,凰絡調轉馬頭率先動了,對良風遞了個眼色,讓他將那人攔下。
馬伕見三皇子下令離開,便立刻趕着馬兒往前,晃晃悠悠的車身把官華的心也晃亂了。
這揚州,他唯一戀着的,是那爲了追他而毫無形象的段鴻才。
伸手探入懷中摸着那始終捨不得放下的玉,想着在見着凰絡之前他外出經商時給他念的詩: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他們二人怎能朝朝暮暮,此日後,已是天涯兩相隔。
捏緊了玉佩,官華閉目,睫毛輕顫竟是有些許淚珠。
今日非他付他,臨別不肯見他一面。他怎不想和他說說話?只是多看一眼多說一句,怕是會直接連累他。凰絡的身份已然明瞭,皇家之人他一個小小經商之人如何與之抗衡?能避開那便是避開,官華遠離一步他便安全一分。而他斷然沒有立場去求情,凰絡買下他,也是爲了找到楊明的罪證,以接近他麻痹楊明,他是他找竹墨問出楊明往事的煙霧彈,是一顆棋子。
輕輕嘆氣,官華只覺往後的日子,是越發的看不清。
閉上眼,不理會順子欲言又止的神色,只是伸手微微擺了擺歪着身子躺着閉目小憩。
而良風得令後就帶了兩個侍衛迎上段鴻才,那段鴻才知道他們是來截他,便想繞過他們從邊上過去。但良風是何人?三皇子貼身侍衛,武藝斷然不可小覷,在段鴻才即將與他擦身而過時,一夾馬肚單手撐着馬背飛身穩穩落到段鴻才身後,伸手一拉繮繩硬生生停下。
“還請先生回去。”
“不!我要見官華!”段鴻才紅眼想從良風手裡奪下繮繩,卻是紋絲不動。
“哎......”良風輕輕嘆氣,擡手在段鴻才後頸刀手落下,人便軟趴趴倒下:“你們帶他回去,我們定然不會走的太快,你們趕上便是。”
“是。”侍衛接過拖着段鴻才的馬的繮繩,往回路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