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天鬥魂錄
當林穆正要動身,卻被江旭叫住:“小穆,現在破陣的方法已經出來了,我看你就不用再陪着我了吧?”
林穆聳肩道:“別說我不願意這樣,就算我想走,那也走不了啊!我進來的時候,那兩個老傢伙根本就沒給我留後路。”
“不用多說了,我還是陪你走完這一次試煉,況且生門也未必見得很安全,萬一再跳出什麼殺人的機關、攔路的鬼怪,你一個人也抵擋不住,還是小心點好。”他一句話說出利害之處。
“好吧,萬一又有危險,還要多靠你了。”江旭打消想要單打獨鬥的念頭,立刻跟了上去。
兩人再不猶豫,徑直往西南坤宮的“死門”而去。
進了門內,沿着穀道直走,只見前方黃沙漫卷而來,冷月高懸在一線天中,四下一片荒涼死寂,彷彿進了無邊沙漠中的一條峽谷,果然應了死門之象。
江旭心中一怔,說道:“怎麼回事,難道我們走的不對?”
林穆道:“說不定又是老道士用來迷惑人的障眼法,不管他,照走不誤。”
“這是入陣後的第一道死門,看來確實還是要弄出一點動靜來讓人先入爲主,不再對這個假象產生懷疑。”江旭想了一想,也覺得有道理。
“第一道生門是死,第一道死門也是死,這樣一來就難以辨別真相了,如果不是林穆知道了破陣口訣,就憑我自己的推斷,一進來還真不敢相信這死門之後纔是生路。易前輩的手法,果然太高明瞭!”江旭心中嘆道。
有林穆在前頭開路,以勁氣屏開襲人的風沙,江旭在後頭跟着,走得也不算艱難,就是耗時頗多,這一條路的距離似乎比起之前兩條加起來的還要遠。
好不容易走到盡頭,兩人腳上都已經是灌滿了塵土,所幸嘴裡沒吃進沙子,這還多虧了有林穆這個人肉屏障。
只見盡頭處擺着兩排泥塑的人像,個個單膝跪地,黑洞洞的雙眼直視前方,面部神情威嚴莊重,整個形象透出一股肅殺,看上去頗有些秦陵兵俑的味道。
稍有不同的是,這些兵俑手中所持的兵器不是長戟,而是一柄月牙長戟。
那排兵俑就守在出口左右兩邊,一共八個,似乎要攔住兩人的去路。
林穆看了看,笑道:“易老道真有意思,把兵馬俑都搬到這裡來了。”
江旭好像怕驚動了那些兵俑似的,刻意壓低了聲音道:“你說他們會不會活過來?”
林穆道:“多半是會了,要不然光是拿來做擺設,不像易老道的風格。”
“那是要硬闖了?”江旭忙問。
“打一場估計是免不了了,不過這些土雞瓦狗對我來說還構不成什麼威脅。”林穆興奮道。
這一路連闖數關,出現的全是機關死物,都沒有真正碰上過可以行動自如,能和林穆過上兩招的對手,此刻終於看見幾個疑似會動的玩意,怎能讓他不躍躍欲試?
不久之前他還困惑,爲什麼獠牙和幽冥道毒火二鬼等人那麼好鬥,現在輪到自己也變成了這樣,他才終於明白。看來好鬥乃人的天性,一旦掌握了力量,也不由得你不生出類似的心思來了。
不過林穆的主要目的,還是希望能夠通過戰鬥來加速提升自己元魂的修爲。
上去試探之前,兩人還要先做一番準備。
“待會我先過去看看,要是有動靜你就閃,沒事的話我再給你打信號。”林穆邊倒出自己鞋裡的沙子邊說道。
“那你自己小心。”這種時候江旭也幫不上忙,他很自覺提前退到一邊去了。
“我倒要看看這回這個所謂的死門有什麼厲害的地方。”林穆整裝完畢,意氣風發地走上前去。
走到離出口大約五六米的地方,正好站到頭兩個兵俑的跟前,林穆加倍運轉魂力,進入了戰鬥的狀態。
果不其然,林穆一靠近,那些本來死氣沉沉的兵俑眼中立刻迸出兩道金光,慢慢動了起來,那一寸寸僵硬的動作,彷彿是埋了千年,剛從土裡爬出來的一樣,看得讓人心裡發毛。
“來了。”江旭躲在遠處看着,有些驚恐,也有些興奮,對林穆的實力有所見識以後,他此時也想看一看林穆這回如何應對。
林穆一見那些兵俑復活,立刻向後躍出一段距離,卻不急於動手,而是饒有興致地看着它們從死到活的過程。
兵俑先是頭部先動了起來,齊齊地轉向林穆,十六道冰冷的目光盯在林穆的身上,接着手腳開始動彈。在它們的動作之間,身上覆蓋的陶土紛紛龜裂,一片片剝落下來,露出了藏在裡面的真身。
林穆看清以後,心中不禁微微一驚。
那些兵俑的真身,竟然是由銅鐵澆築而成,表面上那層薄薄的土殼,不過是長期風化的結果。
“好傢伙,這纔有意思!”林穆見兵俑並非自己想象中的那樣不堪一擊,轉而戰意更盛。
隨着表面的土殼漸漸褪落,兵俑動作越發靈活起來,片刻之後,它們全都站起,氣勢頓時不同。
林穆一看之下,心裡又多了幾分緊張。原來這些兵俑半跪的時候,看起來和平常人無異,不想直立之後,居然都有一人多高。
這些比林穆高出一個頭的銅質兵俑,眼中放出寒嗖嗖的光芒,個個凶神惡煞地看着這個闖進來打攪它們好夢的傢伙。
“好像玩得有些大啊……”林穆在心裡暗叫一聲苦,開始有些後悔低估了對手的實力。
不等他把念頭埋下,眼前兩道黑影倏地的一動,林穆想也不想,立刻拔起身形向旁邊閃去,只見他剛纔落腳的位置上插了兩柄鋥亮的銅戟。
率先出擊的兩個銅兵俑一擊不中,身子一矮後高高躍起,重重落在插着長戟的地方,收回了擲出的武器,隨即又把正面調轉向林穆。
其餘六個銅兵俑也一道出手,八隻鋒利的戟頭齊刷刷向林穆刺去,發出呼嘯的破空聲,可見其力道之大。
林穆背靠山岩,周圍又被兵俑團團圍住,退無可退,當即只好腳底發力,直直向上方躍起。他身子剛一拔起,八支長戟便擦着他的腳底而過,一齊紮在岩石上邊,發出一陣金石碰撞的清脆巨響,石屑四散飛濺。
兵俑們再次擊空,旋即調轉戟頭向上,個個擺出架勢,一等林穆落下,就要把他戳成刺蝟。
“守株待兔?沒那麼容易!”林穆在空中將身子一翻,雙腳蹬在巖壁上,借力縱身躍到對面,連番兩次以後,穩穩地落在數丈開外的地方。
兵俑們機械地回頭,又朝林穆奔去,當先一個衝到距離不遠的地方,長戟猛地揮出,帶起一陣勁風。
這回林穆有所準備,也有心要試一試這兵俑到底能有多大的力量,他上前跨出一步,避開戟尖的鋒芒,雙掌上運滿魂力,對着橫掃而來的戟杆拍出一記。
“嘭”的一聲,林穆被一股大力震退幾步,雙手微微發麻,心中暗道:“果然不是好惹的,不過我預想的要差一點!”
他腳下一頓,站穩身形,又閃開後邊接連刺來的長戟,空隙中雙掌連拍八下,道道勁氣打在銅兵俑身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那些兵俑中掌的部位全都凹下一個掌印,但又損傷不到根本,仍然朝林穆飛撲而上,長戟如毒蛇般直刺,又如虎尾般猛掃,總之八個兵俑的攻擊結成一道,又不互相干擾,配合得十分嚴密,頗有古時軍隊戰陣的風範。
只見長戟化作條條影子,將林穆團團籠罩,逼得他不停躲避,鋒利的戟頭堪堪從他頭臉、肩膀、腰肋等位置擦過,真是險象環生。
這一戰下來,兩邊都討不到好處。兵俑身上掌印頻現,原本好好的一具身體,被林穆打得凹凸不平,看起來不再有先前那種工藝品似的美感,倒像是幾個從破銅爛鐵堆裡揀出來的廢品。而林穆也好不到哪去,他身上雖然沒有受傷,但一輪試探過後,魂力消耗的也不少,又只能傷到對方的一點皮毛,摸不出要害所在,有點得不償失。
不過還算是有些收穫,交手以後林穆發現這些兵俑舉手投足間並不十分連貫,每做完一個動作,總會有一段短暫的停頓。林穆雖然不明白它們運作的原理,但稍一估計,也能猜出一二,覺得它們不是自動運行的機械,就是受某種力量控制的傀儡,其中傀儡的成分居多。精密的機械乃是現代文明的產物,恐怕修行之人對這種“奇技淫巧”不太感興趣。
但這些終歸是沒有生命的物體,靈巧性和自主判斷的能力,怎麼能比得上一個活人?
林穆覺得只要能抓住兵俑動作間隙的那一個小小停頓,以此破綻,應該大有可爲。
“給你們烙些薄餅嚐嚐!”林穆跳出戰團之後,立刻反手爲刀,揮出數道斬勁,那薄薄的氣刃凝成圓盤狀,如同一張張烙好的薄餅,所以被林穆如此戲稱。
林穆本想用氣刃斬斷兵俑手中的兵器,只是勁氣外放,力道有所消減,還沒練到能夠削金斷鐵的程度,一觸之下也只能把粗大的銅戟打彎幾寸,砍出一道不深不淺的痕兒來,這還是相對較軟的銅質,如果換成生鐵,那就更加沒轍。
“要弄折它們的傢伙,看來還得自己上去動手,光靠遠程放勁是不行的了。”
眼看兵俑們再次衝上,林穆把魂力猛灌入手中,準備上去硬拼,不料一瞥之下,突然發現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