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天鬥魂錄
“噗”的一聲血肉飛濺,劉國洪不敢置信地看着從自己胸前穿出來的那隻血手,臉上抽動了一下,慘笑着看向林穆,嘴巴張了張,似乎有話想對他說,但又發不出聲音來。
林穆急忙飛身去救,但早已來不及,劉國洪頭一歪,已是氣絕,手中仍然還緊緊攥住槍把不放。
林穆悲嘶一聲,雙臂灌勁揮拳直取劉國洪身後那人,那人似乎料定自己手上有劉國洪的屍身作爲擋箭牌,林穆必不敢強攻,所以也不躲閃,反而將手一擡,把劉國洪整個人提在身前,正好擋住林穆的拳路。
果然林穆投鼠忌器,稍一遲疑之下,劉國洪的屍身已被遠遠拋出,直接向地面撞去。林穆不忍劉國洪死後還要遭受如此蹂躪,立刻調轉方向,搶在屍體落地之前便輕輕接住了。
殺死劉國洪的那個人垂下手來,在原地站立不動,沒有趁機偷襲的意思。
劉國洪到死仍是怒目圓睜,林穆看得又是心酸又是敬佩,用手輕輕替他合上眼皮,心中暗想道:“可惜你還沒來得教我……洪哥,你安心去吧,兄弟替你報仇!”
安置好劉國洪的遺體,林穆轉回頭來,這纔看清楚那兇手的真實面目,心中不由得大驚。
“馬榮?!”林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立在眼前的那個人影,體型、容貌都和死在林穆手下的馬榮毫無二致,只是現在的這個馬榮雙目空洞,臉色慘白,站立的姿勢顯得十分僵硬,渾身上下沒有一絲生氣。
“馬榮一定也是像剛纔那些屍體一樣,被那個女人妖法用控制了。”林穆轉念間就想到了其中的蹊蹺。
他回憶起此前馬榮的屍身被火鬼、毒鬼帶走,此時又出現在這裡,而妖女又喜歡自稱“姑奶奶”,與幽冥道那兩人不時提起的那個幕後主使互相吻合,頓時就判斷出這個殘忍狠毒的神秘女人肯定也和火鬼、毒鬼是一夥。
“幽冥道的傢伙,滾出來!”理清了頭緒,林穆大喝一聲邀戰,雙眼要噴出火來。
“眼力不錯嘛,那麼快就看出了我的來歷。”妖女的聲音傳來,本人卻不現身。“不過你這樣稱呼一個美女,好像不太禮貌哦!反正你也活不過今晚了,我就不妨把我的芳名告訴你,免得你死的不明不白。”
林穆方纔只顧出手,並沒有看清那妖女的模樣,此時聽到對方毫無羞恥地自誇美女,不禁怒道:“自戀的我見過不少,大多都長得很難看,我看像你自戀到這麼不要臉的程度,那一定是醜得不能再醜,你的什麼臭名我還是不要聽了,免得髒了我的耳朵!”
那妖女也不生氣,反而笑道:“年輕人火氣就是大,不過我喜歡,如果我不是非要殺你不可,說不定也會好好和你玩上一玩呢!”
林穆身上泛起一層雞皮疙瘩,狠狠地往地上啐了一口,假意大笑幾聲後說道:“你別做夢了,想殺我?怕你沒那個本事!”
妖女嬌媚一笑,道:“話不要說得那麼絕嘛,能死我的手下,對你來說也是一種豔福,到時候你還巴不得求我呢!”
“老妖婆,你說夠沒有?!”林穆冷冷道。
“當然沒夠,你不願聽我就偏要說!你記好了,姑奶奶大號叫屍鬼,呆會兒你求饒的時候可別叫錯了!”妖女終於報上自己的名號。
“哼哼!果然是人如其名,一聽就不是好東西!”林穆冷笑道:“屍鬼、火鬼、毒鬼,你們幽冥道的敗類個個都是這樣,起的名號沒有一點創意嗎?”
“你可別這麼說嘛,我對這名號還是很滿意的,那麼的低調,那麼的哀傷,那麼的富有詩意……”屍鬼女的聲音突然變得憂鬱起來,說話猶如詠歎一般,聽得林穆一陣反胃。
“不過我那兩個手下的名號確實蠢了一點,連我都覺得俗不可耐。”屍鬼女又道:“可惜那兩個廢物跟你打過一場以後,到現在還沒有恢復過來,累得要姑奶奶我親自出馬,要不然叫他們過來聽一聽我們英雄所見略同的對話,那該有多好,你說是不是?”
“是你妹!”此時光是憑自戀臭美這一條,林穆都恨不得立刻打死她,“他們不來也好,免得死全了,沒人給你們收屍。”
“哎喲,你還真是不解風情!算了算了,大家審美觀不同,談下去也沒意思,趕緊把話說完辦正事要緊。”屍鬼女似乎覺得沒趣,便收了輕佻的語氣,換上一副慵懶的聲音道:“至於我怎麼殺你,你眼前的這個東西,我想就不必多做介紹了吧?”
聽屍鬼女不僅作踐屍體,還稱其爲“東西”,這是對死者何等的不敬,就算對方曾是敵人,也讓林穆忍無可忍,更何況這一地無辜死難者的殘骸,全是這妖女一手所爲。
“這些人得罪你了嗎?你居然這樣殘忍?”林穆指着地上道。
“反正閒着也是閒着,不就殺幾個來玩玩咯,我的傀儡屍要沾夠了血氣,纔有幹勁呢。”屍鬼女懶懶地道:“躺在後邊的那個小白臉是你的朋友吧?本來我是來找你的,不過我認錯人了,還以爲他就是你,所以今晚算他們倒黴,真是死了百死。”
屍鬼女居然還略帶惋惜地道:“就是可惜了剛纔那個帥哥,你何必要逃呢?你要是不逃,等我收拾了這個小子,我們再來快活一番,豈不是更好?”
話自然是說給劉國洪聽的,這屍鬼女下手殺人之後又來說這些假惺惺的話,十足讓林穆噁心不已,他便冷冷地哼了一聲,說道:“你很快就會見到他了!”
屍鬼女笑道:“小弟弟,你還真有信心,如果真是這樣,那我還得感謝你囉?”
“謝就不用了,你還是趕快出來受死吧!”林穆怒喝一聲,魂力全開,在他腳下的血污頓時被勁氣吹出一個圓形的空地。
“氣勢倒是不錯,不過要殺你,又何必讓我親自出手?”屍鬼女長笑着,如鬼哭般的笑聲在廳中迴盪,馬榮那具呆立不動的屍體像是受到召喚,緩緩動了起來,呆滯的目光也凝聚在了林穆身上。
林穆看見馬榮的瞳孔亮起兩道紅光,彷彿剛從地獄裡爬出來一樣,雖是面無表情,但比起猙獰的面孔來卻又更加令人恐怖。
“裝神弄鬼!等我超度了他,馬上就輪到你了!”林穆手一揮,一道氣刃破空,威勢比起馬榮生前盡力發出的絕招“劈山斬”都要大了幾分,帶着隆隆之聲直撲傀儡屍馬榮。
不料傀儡屍速度也是極快,向旁邊縱身一躍,瞬間就讓過了襲來的氣刃。
林穆看得仔細,傀儡屍起跳的動作略有僵硬,就好像是一具提線的木偶突然被扯起來一樣,但整個身體又十分靈活,而且以速度來論,似乎有屍鬼女的影子。
“看來她的手法跟操控提線木偶差不多,如果我能切斷他們之間的聯繫,說不定就能破了她的法術!”林穆一想到此,便轉移了攻擊的方位,朝傀儡屍頭、手、腳旁可能存在的“線”斬去。
數道氣刃劃過,傀儡屍身側四周空空如也,根本沒有想象中的“線”存在。
林穆又試探了幾次,依然沒有效果,傀儡屍還是行動自如,並在閃避中不斷靠近。
“小弟弟,你太天真了,你以爲我是雜技團玩木偶的嗎?”屍鬼女看出了林穆的意圖,立刻出言嘲諷道。之前她操控傀儡屍的絲狀黑氣被林穆切斷,是因爲事發突然,也有些誤打誤撞,這回她有了防備,想要破法就不是那麼容易的了。
“既然找不到破綻,那隻好直接破壞他的肉身了!”林穆念頭飛轉,人也迎了上去,這回他不再用氣刃遠攻,而是選擇直截了當的近戰。
經過多天的研習,他漸漸將狂武癡魂力中的各種技法融會貫通,也終於悟出其中的一個要領——武技與勁氣互相配合發揮,纔是武道真修的真正強悍所在,而在近身搏鬥之中,則可以最快捷地體現出這個優勢。
林穆衝上之時,傀儡屍也是渾身一抖,四肢不再僵硬,好像恢復了活力一般。林穆猜想可能是妖女向屍體中注入了更多的法力,催動它來和自己正面接戰,於是不敢大意,雙拳上立刻凝起大團勁氣,一記重拳如同蛟龍出水般直搗過去。
傀儡屍同時衝拳一擊,對上了林穆的拳頭。這一拳看似平平無奇,卻包含了林穆料想不到的巨力,自己的拳頭瞬間就被震開。
他心中疑惑,再次轟出一拳,傀儡屍也不變招,同樣又是一拳對上,再次擋下林穆的拳勁。林穆不甘示弱,出拳中又夾帶了幾式變招,腿腳齊上,一陣眼花繚亂的快攻掠向對方。馬榮雖然面無表情,默不作聲,只是死氣沉沉的一具傀儡屍,但手腳的動作和生前無異,甚至還要快上許多,立刻也使出一套詭異的招式,向林穆攻來。
雙方對拆了數十個回合,拳腳破空和勁氣震盪之聲不絕於耳,低沉的悶響聲就如同有人在水底下點了一大串炮仗。到最後越鬥越急,只剩下兩團膠着在一起的身影不停晃動,用肉眼已經分辨不出到底誰是誰。
忽然間,戰團中有勁氣猛地一蕩,雙方終於互相分開,各自倒飛出去。
林穆站定以後,見馬榮的傀儡屍仍是一副不痛不癢的樣子,自己卻有點喘氣,頓時明白自己稍稍處於劣勢,他會消耗體力,但對方不會,所以就可以一味猛攻,也不會知道懼怕——它最大的優勢,就是它已經死了,無所謂再死一次。
林穆慢慢調勻呼吸,心裡暗道:“馬榮生前的武道真修明明只有一層的境界,按理說絕不是我的對手,更不用說死後。可是剛纔和他對招,力道中透出一股強大的陰勁,幾乎和我的魂力相當,難不成是在他背後操控的那個屍鬼傳過來的功力?”
“如果是這樣,那我等於要同時對付兩個,還真是一件麻煩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