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天鬥魂錄
林穆猜測着這些黑衣人的身份,原以爲頭目是杜子飛叫來的幫手,卻又不像,否則早該衝進去大打出手了。再則這些人個個面相不善,穿着打扮看起來就是黑道上有組織的傢伙,杜子飛充其量就是一個紈絝的太子黨,應該不至於跟這些亡命之徒扯上關係。
剛剛看出一些苗頭,只聽那黑衣頭目用冰冷的聲音道:“識相的就別反抗,乖乖跟我們走!”
“跟你們走?你們是誰?”林穆反問道。
黑衣頭目道:“怎麼,前不久剛剛傷了我們的人,這麼快就忘了?”
林穆心裡一驚,果然不出所料,這些人跟上次那個蠻熊是一夥的,沒想到那麼快就找上門了來。這些人肯定不只是衝着自己而來,華臻已經落在他們手上,他不禁有些擔心其安危。
他在心裡默默數了數對方的人數,暗暗盤算道:“大概有三十人左右,如果我再快一些,或許也能夠應付得來……”
一想到要動手,林穆體內的武者之魂再次躁動起來。
被挾持在對方陣營裡的華臻一眼看穿了林穆的心思,急忙道:“喂,別費勁了,他們手上有傢伙,你現在還鬥不過他們!”
林穆看了看華臻,沒有立刻領會其中的意思,反而在想,自己人在對方手裡,打起來肯定會投鼠忌器,不免也猶豫起來。
看着林穆陰晴不定的表情,黑衣頭目斷然喝道:“你聾了嗎?馬上跟我們走,聽見沒有!”
林穆不爲所動,繼續和那人僵持着。
黑衣人怒氣勃發,再次上前一步,同時從腰間掏出一件東西抵住了林穆的額頭。
涼意傳來,一把真正的手槍。
“別想耍什麼花招,我知道你能打,但是你比我手上的槍還厲害?”黑衣頭目陰惻惻地道。
這是平生頭一回被人用槍指着,任林穆膽子再大、信心再強也不免亂了陣腳,俗話說功夫再高也怕菜刀,更何況是真槍實彈的傢伙頂在自己腦門上。
看着黑洞洞的槍口,林穆一時間不敢輕舉妄動,終於束手就擒。
兩人被矇住頭押上了一輛汽車,隨着一聲重重的車門閉合聲,林穆感覺四周的空氣沉悶無比,心中直覺此去凶多吉少。
剛想要開口跟身邊的華臻說話,那把槍又惡狠狠地戳在了他的頭上,那頭目的聲音道:“別亂來,否則現在就崩了你!”
兩人一路默默無言,任由這羣黑衣人帶往不知名的去處。
車子轉了許久,行至郊外的一片僻靜別墅區,終於在一棟灰色建築前緩緩停下。
“下車!”一名黑衣男子喝道。
林穆和華臻兩人在推搡中被帶進了這座高大的三層別墅,剛一進門又被搜了身,有的沒的全部被拿走後才被放行。
只是搜身的人忽略了林穆胸前那塊玉牌,如果他知道其中的奧秘,必定後悔不已。
兩人蒙在頭套裡,只感覺曲曲折折地走了一段,又上了幾層臺階,終於停下。
突然有人拍了幾下手,繼而一個尖啞的聲音道:“好好好,總算把二位請來了。”
林穆眼前一亮,有人替他把頭套摘了下來。
只見兩人正身處一間寬闊的大廳之中,四壁裝飾得極爲華麗,彷佛一座小型宮殿,正前方的一張寬大而充滿貴氣的沙發之上坐着一位中年男人。
這人衣冠楚楚,相貌斯文,看起來一臉和氣,只是在鑲邊眼鏡下的一對眼睛陰翳得讓人渾身不自在,被他看着就好像是被貪婪殘忍的豺狼盯上一樣。
中年男人一開口,那個令人難受的聲音再次響起:“用這種方式請兩位大駕光臨,真是冒昧之極,得罪,得罪。”
他再次拍拍手,立刻有一名手下上前爲林、華二人解開了反縛的雙手。
華臻揉了揉被勒麻的手腕,微微笑道:“都聽說馬榮馬老闆溫文爾雅,待客又十分周到,這回小弟總算是見識到了,果然名不虛傳啊!”他比對方年長許多,此時自稱小弟,顯然是要故意和那人逗上一逗。
這名錶面上文質彬彬的中年男人,正是當地勢力極大的黑幫頭目——馬榮。
馬榮一聽對方的“讚許”,立刻謙虛迴應道:“不敢當,華先生見多識廣,我這種小魚小蝦自然不能入您的法眼。”
華臻冷笑一聲,不再說話。
馬榮似乎涵養極好,如此輕蔑之下也不惱怒,反而熱情道:“快,先請兩位貴客上座。”
“請!”一旁的兩名看守面無表情,如機械般地作了個手勢。
華臻揹着手,一臉無所謂的向座位走去,林穆不明就裡,見狀也跟了過去。
馬榮又叫人奉上茶水、糕點,華臻老大不客氣,拿起就用,卻把林穆搞得稀裡糊塗,不知道兩人演的哪一齣。
“不是來尋仇的嗎?怎麼還這麼客氣?”林穆暗想。
“這次請兩位過來,是有點小事情要解決一下。”馬榮這才緩緩發話道。
“這事我看是解決不了的了,乾脆不要再提了吧?”華臻一口回絕道。
馬榮溫文一笑,說道:“華先生,我覺得世界上沒有解決不了的事情,只要我們雙方有誠意,什麼條件都是可以談的。”
“不是誠不誠意的問題,問題是我懶得跟你談。”華臻這一回更絕。
“如果是這麼說,那可能就是鄙人不對了。”馬榮說得莫名其妙,居然把過錯往自己身上攬。
他又說道:“華先生那麼不高興,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
華臻搖頭晃腦道:“得罪倒是沒有,就算有也沒關係,反正得罪我的人下場你也看見了。”
馬榮又一笑道:“華先生真是快人快語,令我慚愧啊!我那個手下,本來是讓他去請您來的,誰知道他竟然禮貌不周,您替我教訓教訓也是應該的。”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那你再把他叫出來,上次我還沒解氣,讓我再教訓他一回。”華臻斜着眼道。
“這就不太方便了,他現在已經成殘廢了,還請華先生高擡貴手放人家一馬吧。”馬榮神色不改道。
這句話卻讓林穆心頭一震,蠻熊居然被自己打成殘廢?這確實令他始料未及,那天晚上的事,他只記得蠻熊慘敗在自己手下,當時他不過是懵懵懂懂地隨意而爲,卻沒想到後果居然這麼嚴重。
那今晚自己刻意下重手懲戒,杜子飛豈不是殘上加殘,廢上加廢?
想到這裡,林穆不由得一陣心慌,他突然覺得自己太可怕了。
不知馬榮又絮絮叨叨地說了些什麼廢話,華臻乾脆不耐煩地把手一攤,道:“馬老闆,你要的東西我確實不能給你,因爲我已經把它送人了。”
“送人?”馬榮頓時眉頭一皺,隨即又恢復了虛情假意的表情,問道:“不知能不能方便透露一下,鄙人願意付重金換回來,當然,也少不了給您一份酬謝。”
華臻嘿嘿一笑,說道:“方便倒是方便,只不過人家願不願意給那就另當別論了。”說着看向林穆。
馬榮也把目光移到林穆身上,神情複雜地打量了一番,點頭道:“怪不得一個普通人也能把我的得力手下打得沒有招架的餘地,原來是有神力相助,看來我眼光不錯,那東西果然不是凡品。”
“你說什麼?”華臻赫然一驚。
馬榮卻不回答,自顧對林穆說道:“既然這位年輕的朋友不是我們同道中人,那留着那件東西也沒有什麼意義吧?”
“什麼同道中人?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林穆一頭霧水。
華臻已不像先前那樣泰然自若,而是略微驚道:“你居然知道其中的秘密?”
“呵呵……華先生,要不然你以爲我費這麼大力氣想要得到你的東西,只是爲了拿來當做古董擺在家裡看看麼?”馬榮此時開始一點點撕下面具。
“不錯。”華臻沉聲道,“我早該想到,一般人怎麼會看得出我在贗品上面做的手腳,況且還能知道我姓名!”
馬榮面露得色,說道:“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華先生,這筆交易我看就不要再推辭了吧!”
誰知華臻朗聲一笑,反詰道:“想得倒美!我華臻從來不賣東西給無用之人,我不知道你是什麼來頭,但看你充其量就是個剛入門修行的雛鳥,那麼精貴的東西,你用的起麼?”
馬榮毫不顯露,只是跟着一笑道:“我用不起,難道這位年輕朋友就用得起?”
華臻略帶奸猾道:“用不用得起,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林穆一直沉默不語,靜靜觀察着兩人耍什麼把戲,當得知陰險的馬榮居然就是一個所謂的“修行者”,他不禁暗自心驚,此時一看華臻的表情,直覺感到接下來必定沒有好事發生。
“不管他是什麼級別的修行者,如果跟他動手,恐怕我一點勝算都沒有吧?”林穆暗想。
只聽馬榮道:“華先生真是善解人意啊。我這次特地請這位小友來,爲的就是一睹當天他如何打敗我手下的風采。”
“請隨便,反正你已經知道底細了,現在撕破臉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我們也沒打算毫髮無損地從這裡走出去。”華臻攤手道。
“爽快,果然爽快!”馬榮讚道。
這下又免不了要大動干戈一場,林穆在一旁束緊神經,拿出十分戒備來。
馬榮又擺出一副宅心仁厚的表情道:“小兄弟別緊張,這場比試,我會安排得很公平。”
面對馬榮這一副令人作嘔的虛僞嘴臉,林穆突然橫下心來,反正橫豎都要一死,不如痛痛快快地放手一搏,管他是何方神聖。
再看看華臻,又恢復了沉着的姿態,似乎根本不把即將要發生的死鬥放在心上,這讓林穆稍微寬心。
“可能從一開始,華叔就沒有打算要從這裡走着出去吧?”他想,“又或者,他還有什麼深藏不露的殺招?”
林穆總覺得在華臻輕佻的笑面之下,更有些深不可測的東西不爲人知,這個馬榮跟他比起,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但無論如何,自己也必須先奮力一拼。
“要打就打,少說廢話。”林穆站起身道。
“好好好!”馬榮也起身拍拍手道,“年輕人就是有鬥志,那我可就不敢怠慢了!”
以馬榮的掌聲爲號,門後轉出了兩名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