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天鬥魂錄
此處離墓園也不算得太遠,如果真的是有一些遊魂野鬼在這裡徘徊,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不過林穆心中沒有半點懼意,這些纏人的陰魂所含的能量,和他體內的魂力比起來簡直是微不足道,自己身上都附着力量強橫的修行者之靈,天天在和它打交道,難道還會怕幾個不懷好意的小鬼?
林穆心念一動,魂力如同水波般一陣陣激盪開來,頓時就將身旁纏繞着的東西震散。
他放眼前望,看見走在稍遠處的江旭步伐開始凌亂,整個身子搖搖晃晃的,顯然已經被陰氣侵襲,攝走了不少元氣。江旭身無半點功力,又是大病初癒,怎麼可能抵擋得了衆鬼纏身,再持續下去,恐怕就會虛脫而死。
林穆面色一沉,三兩步就搶上前去,魂力在體內加速流轉,散發的能量瞬間增大幾倍,一下子就將纏江旭身上的陰魂衝散。
“阿旭,天黑路陡,別走那麼快。”他趕到江旭身旁輕聲道。
江旭本來走着走着,已經感覺到寒意漸漸增大,但仍是咬緊牙關挺身向前,誰知沒走幾步,頭也開始暈沉起來,他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只得勉強支撐,不讓自己摔倒。奇怪的是,林穆剛一靠近,這種難受的感覺頓時就沒了,讓他好生疑惑。
“剛纔是怎麼了?你有沒有不舒服的感覺?”江旭頭腦清醒過來,忙不迭就問道。
林穆點頭道:“你別離我太遠,這裡有些不乾淨的東西。”
江旭背上一寒,心裡猜到了七八分,便低着頭緊緊貼在林穆的身邊,再也不敢逞強多走出半步。
這回兩人寸步不離,周圍的陰氣被林穆身上的魂力壓制,再也靠近不得,不多時也都散了。兩人緊挨着又向前走了一段路,終於發現前面出現了一個透着光亮的豁口,心中都鼓起勁來,緊趕慢趕地朝那出口跑去。
轉出去一看,眼前頓時豁然開朗,只見他們身處一個方圓十丈左右的環形山谷,周圍草木蔥蘢,氤氳繚繞,一道溪水淙淙流過,聲似銀鈴,真是別有一番洞天。頭頂再也不是被黑壓壓的山岩和樹叢所遮蔽,而是露出了一片乾淨的夜空,皎白的月光灑落下來,照得地上一片明亮。
“想不到在喧囂鬧市的旁邊,居然也有這種充滿靈氣的世外桃源,真是一塊不錯的風水寶地,如果用來練功的話,說不定還能事半功倍。”林穆不禁暗想道。此前他經過反覆不斷地嘗試,發現練功的一個竅門,原來在月光之下,不僅是看見批註秘文的唯一方法,更能夠藉助這種自然之力,加快自己元魂淬鍊的速度。後來又聽華臻提到鬥魂術的功法偏屬於陰極,就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但此刻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因爲他擡眼已看見江旭正呆呆地看着前方,一副冥思苦想的樣子。
林穆也注意到這地方的奇怪,只見周圍的山壁上有八個豁口依次排開,每個豁口分別連接了八條甬道,又向不同的山谷延伸出去。而剛纔兩人來時的那條小路已經消失不見,彷彿融進了一片岩石中。
“看來是要在這八個路口裡面選一個進了。”林穆說道。
明白處境以後,江旭放下心中成見,說道:“聽易前輩說,這八條路里面只有一條是生路,每個路口的位置好像是對應一個宮位。”
林穆攤開手無奈地說道:“我也只是聽他說了一遍,生死驚休什麼的,很多東西都沒記牢。”
“我記得他說,辨認方位要看羅盤,那麼生門在哪,只要對比一下。”江旭說着把羅盤拿了出來,擺弄了片刻,居然無師自通,很快便摸到了簡單的使用方法。他把羅盤指針和盤面上所刻的九宮位置一對照,立刻認出了生門指在東北艮宮之上,而兩人所處的位置,正在中宮。
“還是你厲害,那麼快就學會了,如果讓我一個人進來,除了硬闖還真找不到其他的辦法來了。”林穆苦笑道。
“可能這就是考驗我的地方吧,九宮八卦,這些都是入門的基礎,如果我不懂,連第一步都跨不出去。”江旭倒沒有多少怨言。
“那你以前就懂嗎?”林穆問道。
“不懂,我也是臨時硬記的。”江旭搖頭道。
林穆撓了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要是這樣,你一個人都沒問題,我進來反而還給你添麻煩了。
“我也不一定就對,這種八門陣法肯定沒那麼簡單,萬一我走錯了路碰上什麼危險,有你在,至少能抵擋一陣。”江旭乾笑一聲,不再說話。
林穆點頭道:“你放心吧,我就是爲這事來的。好,既然現在知道生門在東北的位置,那就往東北方走,看看能不能走出去。”
兩人一經商定,便朝東北方向的谷口走去,剛一走近,一股令人窒息的壓抑感便撲面而來。但兩人也不猶豫,江旭率先進了穀道內,林穆後腳也跟了上去。
一踏入穀道,山壁高聳,樹影遮天,光線頓時又暗了下來,且小道只容一人通行,十分難走,好在兩人都已經適應,一前一後的即使走得慢一些,也不影響繼續前進。
不一會兒轉過一個路口,眼前又是七條岔道,加上來時的這條,正好又組成一個小八卦,讓兩人一陣心焦。
“果然不出我所料,八門陣,八條通道,每一條路又有八種變化,真不是一時半會兒就能走得對的,我原來想的還是太容易了。”江旭暗想道。
林穆看着這迷宮似的佈局,不由得泄氣道:“難道真的要一條條摸過去到天亮嗎?”
江旭也有些茫然道:“實在不行,也只有用這種笨方法了。”
林穆一咬牙道:“算了,不管他,還是往東北艮位的方向走,要是走錯了碰上什麼障礙,大不了我帶你闖過去就是了。”
他這番話說得乾脆利落,自然是對自己有幾分信心,反正進來也沒打算幹別的,就是來給江旭保駕護航。
“萬一動起手來,我可能照應不到,你就自己找個安全的位置躲起來。”林穆提醒道。
江旭默默點頭,有林穆在身邊,他算是有一道護身符在,心裡安定不少,也沒有什麼異議。只是心裡還隱隱有些悲涼,感覺自己只會一些嘴上的功夫,真要到了危急的關頭,反倒還要給人拖後腿。但自己實力不濟,也怪不得別人,況且人家不顧自身安危,硬闖進來相助,這份情誼確實是一片赤誠。
“總有一天,我也一定要有他這樣的本領!甚至……還要比他強大!”江旭在心中對自己發狠道。
兩人一進入朝向東北的分支岔道,看起來依然空空蕩蕩,並沒有特別的地方,但氣氛頓時大不相同,沒有了陰風朔朔,只剩一片沉沉死寂,其中卻隱藏着無數殺機。
林穆帶着江旭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預防着冷不丁就會跳出來的什麼東西。他用眼辨別不出這裡存在的異樣,意識也暫時派不上用場,就只有用上聽力,仔細地去傾聽四周的各種微小聲音。
除去耳邊空氣流動、腳下踩踏地面所發出的聲響,一切靜得都出奇。但越是寧靜,就越讓人覺得危險,林穆始終提着一顆心,絲毫也不敢大意,他輕飄飄地踩在地面上,一步步探了過去。
“跟着我的腳步走。”林穆放低聲音,生怕會觸發什麼機關裝置。
江旭和林穆對上一眼,點了點頭,屏住氣息,一步步踏着前者的腳印跟上。
正走着,突然間腳下一鬆,林穆剛剛踏過而沒事的地方,被他一踩居然陷落下去,隨即聽見“啪”的一聲,腳腕被一個冰冷的東西死死夾住。
江旭吃痛,心裡更是大驚,倒吸一口涼氣後癱坐到地上。
林穆聽到異響後立刻回身,心中暗叫不好,整個人卻已迅捷無比地撲在江旭身上,渾身勁氣勃發,在背後聚成一個防護罩子,把兩個人都牢牢地護在底下。
誰知等了片刻,卻沒有任何機關暗器發射出來,除了地上傳來一絲輕微的震動以外,一切仍是照舊。
林穆再觀察一陣,確認安全後才撤掉氣罩,奇怪道:“搞的什麼鬼?”
在林穆撲上來時,江旭突然覺得一陣壓抑,像是氣壓猛地增強了似的,把他壓得透不過氣來,但很快感覺又沒了,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他注意力轉移到腳上,被夾的地方一陣生疼,便忍痛道:“好像只是一個捕獸用的夾子。”
林穆道:“你別亂動,讓我看看。”說着,伸手向江旭腳下探去。
觸手一陣冰涼,林穆摸了一會兒,確認這東西確實是一個獸夾的形狀,稍微不同的是夾口並沒有鋸齒,而是平滑的鐵片而已,所以即使被夾到也不會損傷筋骨,最多造成一點淤青罷了。
“沒事,掰開就好了。”林穆說道。
此時,腳下震動變得更明顯了一些。
林穆尋思這小小一個鐵夾子,隨手輕輕一扳就能打開,能給人造成什麼障礙?這大概只是易千山跟他們開的一個玩笑吧。想到這裡,他莞爾一笑,不是覺得這機關可笑,而是覺得易千山居然會跟人開玩笑,實在是不可思議。同時,手上運力去扳動鐵夾。
不料一扳之下,鐵夾居然紋絲不動。
林穆又加大了幾分力量,依然不見成效,這夾子彷彿是被鑄成型了一樣,怎麼運力去掰就是不動半分。反覆試了幾次,林穆也感到沒轍。
“這什麼夾子啊?玩笑開的有點大啊!”他心裡暗道。
一旁靜候的江旭突然有些驚恐道:“地震了?”
林穆眉頭一皺,這才注意到地面的震動已經變得愈發強烈了,剛纔太專注於跟夾子對幹,居然把這麼明顯的變化給忽略了。
“好像……不是地震……”林穆心裡感覺越來越不妙,因爲伴隨着地面越來越強的震動,還有一陣隆隆聲由遠及近,像是天邊的悶雷滾滾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