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計劃,一行五十幾人排着整齊的隊形就從小巷走了出去。
熟悉地形的翻譯吳作輝和李水波兩人走在前頭偵察,其餘的戰士都跟着我和胡少文走在後頭,戰士們個個身穿越軍軍裝、渾身血跡,像極了剛從戰場上下來休息的部隊——其實我們就是剛從戰場上下來的部隊,只不過不是越軍罷了。
有句話叫做賊心虛,意思是做了壞事的人心裡自然而然的就會有種不安。反之如果做賊的理直氣壯了,別人反而會覺得他不像賊。我們現在的情況就差不多是這樣,戰士們個個都昂挺胸的往前走,有些戰士還十分隨意的叼起幾根香菸……所以在我們身旁經過的越軍一點都沒有懷疑我們的身份,有些還用越南語朝我們熱情地打着招呼……
“興朝,興朝(越南語:你好!)”
對講機裡時不時地傳來了李水波的報告聲,這時我們之前跟李水波的約定,如果沒有現就回答“興朝”,有所現的話就回答“問”(越南語:很好)。
這也就是在告訴我,他們一直都沒有現越軍的炮兵陣地。
不過這也正常,越軍的炮兵一直都讓我們給壓着打,所以他們的炮兵陣地從來都沒有固定的地點,一般都是打了幾分鐘就馬上撤出變換陣地。再加上在市政府一戰,越軍的炮兵和坦克基本上已經讓我軍給消滅了,所以要尋找越軍的炮兵陣地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然而讓我有些擔心的是,我們這支部隊已經在街道上轉了兩圈了,如果再多轉幾圈的話,只怕沿街佈防的越軍都會對我們起了疑心。而且現在時間也十分緊迫,再找不到越軍炮兵陣地的話只怕都來不及了……
“通尺,通尺……(越南語:同志!)”這時迎面一名越軍軍官帶着一隊越軍朝我喊了兩聲就走上前來,開始我還沒反應過來,直到胡少文偷偷的碰了我兩下,我這才意識到他是在衝着我說話。
我心裡不由“蹭”了一下呆愣當場,戰士們也都愣住了。
我不會越南語,這也就意味着我們很快就要在越軍面前暴露了身份。霎時戰士們都緊張了起來,我甚至已經聽到了身後李志福扳上手槍槍機的聲音。
“通尺……”好在身後的一名翻譯機靈,搶了一步迎上去握着對方的手j談了起來,照想那名軍官也只是問路的,只要有人告訴他也就可以了,於是也沒再糾纏跟着翻譯嘰哩咕碌了一陣,然後就感謝地朝我們打了一個招呼就匆匆朝翻譯所指的方向走去。
直到那隊越軍消失在我們的視線中時,戰士們才鬆了一口氣。
這時我突然感覺有些什麼值得讓我注意的地方,皺着眉頭想了想,猛然回憶起剛剛離開的那隊越軍似乎有幾個兵戴着防毒面具……
對!就是防毒面具,在這時候他們戴着防毒面具做什麼呢?他們那麼匆忙的趕往一個地方又是做什麼呢?
想到這裡我不由退了幾步到那名翻譯的身旁壓低聲音問道:“他們剛纔是問什麼?”
我這麼一出聲翻譯不由嚇了一跳,趕忙擡眼望了望四周,然後小聲回答道:“他們是問路的,38師是都防衛師,一直都在百里之外的河內,很少來諒山,所以對這裡的地形也不熟……”
“他們要去哪裡?”我打斷了翻譯的話,這時候對我們來說,話應該是越短越好。
“銀行!”翻譯回答道。
“銀行?”這時我不由尋思開了——去銀行幹什麼?取錢嗎?就算那銀行裡還有錢或者金塊什麼的,越鬼子都被我們給團團包圍了,那就算取了似乎也沒用。而且取錢似乎也用不着戴防毒面具,所以,最合理的解釋就應該是……毒氣彈在銀行。
應該說銀行的確是一個存放毒氣彈的好地方,因爲那裡平時就是一個存錢和安置貴物品的地方,無論是監控設備還是保密設施都強過其它設施,這十分符合存放毒氣彈這種有違公約和國際法的殺傷in武器,我怎麼會沒想到呢?
不過這似乎也是不一定的事,只是我們這次混進來本來就是一種冒險和碰運氣,與其像無頭蒼蠅一樣在街上到處1n轉,還不如跟到銀行裡去看個究竟。
想到這裡我當即朝對講機小聲下令道:“目標銀行!”
“是!”走在前頭的李水波沒有任何遲疑,當即就和吳作輝一起改變了方向。
一行人在大街小巷裡轉來轉去,兩下半就把我給轉糊塗了,只知道一路跟着前面的李水波和吳作輝走,不一會兒就來到了目的地附近。隨着我一身令下,戰士們就在巷子裡散開隱入了民房中。而我則帶着李志福、李水波和吳作輝幾個人乘着夜色和民房的掩護悄悄的朝銀行靠近。
吳作輝看起來對這片地區的地形很熟,帶着我們幾人在巷子裡走了一段路,然後乘着炮彈的爆炸聲用槍托對着一間民房的鎖狠狠地來了一下,就打開門掩了進去。
一股黴味傳來,這間房的主人似乎是有一段時間沒有居住了。我想這肯定是受中越邊境關係緊張的影響。在戰爭陰影的籠罩下,只要是有條件或是有親戚可以投奔的,都會選擇遠走他鄉。
這也方便了我們,可以放心大膽的在這裡頭打亮手電沿着階梯爬上了二樓。小心的暗滅了手電之後,我找了一個窗口就拿出望遠鏡悄悄的從窗簾邊緣探了出去……
這一看我就知道這一回沒有來錯,早在我軍進攻諒山北區的時候就將諒山電廠給炸了,所以一到夜晚整個諒山就是一片漆黑,然而這銀行卻是有幾盞燈在裡頭亮着,而且還有兩盞探照燈一左一右的在銀行兩側街道上搖來搖去。街道也被鐵絲網和沙袋堆起的戰壕給封鎖住了,分別由十幾名越軍把守……
銀行使用了後備電源,而且在越軍自己的防區內還防守得如此嚴密,我想這已足以說明問題了。
“營長!還真有你的……”見此李志福不由感慨道:“你怎麼想到越鬼子會把毒氣彈藏在這裡的?”
“看來毒氣彈就在這裡了!”李水波看了後也贊同道:“就算是38師的師長,我想也沒有必要用這麼大的陣勢來防禦!”
“只是……”吳作輝縮回腦袋有些爲難的說道:“這個銀行我大慨知道一些,除了大門之外就只有一個厚重的鐵門,而且牆壁也很厚,我們只有五十幾個人怎麼才能攻佔它呢?”
這的確是一個問題,照吳作輝這麼說的話,那我們的突破口只有大門。然而這銀行卻是四層的樓房,先不說那裡頭有多少越軍把守,就算只有一個排,他們也完全可以用機槍把那只有七、八米寬的大門給封得死死的。原本我們還以爲行政委大樓很難佔領,但現在看到這個銀行的防禦後才現行政委大樓不過就是小意思。
“營長!”李志福湊了上來問了聲:“要不要跟上級聯繫下?”
我搖了搖頭,說道:“毒氣彈這麼隱密的東西,越軍很有可能會跟蹤無線電信號,這時候跟上級聯繫很有可能會打草驚蛇!”
“那派通訊員出去與外面的部隊聯繫!”李水波建議道。
我還是搖了搖頭:“先不說我們的戰士能不能出得去,就算出去了也很容易被我軍戰士誤以爲是越軍而誤傷,更何況我們也許根本就沒那麼多時間……”
“沒那麼多時間?”李水波不由有些奇怪的看着我。
我苦笑一聲回答道:“剛纔那隊向我們問路的越鬼子,你以爲他們是來幹什麼的?”
“營長的意思是……他們是來搬運毒氣彈的?”衆人不由駭然望向我。
“那還等什麼!”李志福一聽就有些慌了,拔出腰間的手槍說道:“營長!敵人都已經開始搬運毒氣彈了,那還考慮什麼?打吧!”
“你急什麼急?”我沒好氣的說道:“我們總共才五十幾個人,這一打起來我們能堅持多久?我們全都犧牲了不要緊,這越鬼子還不是一樣把毒氣彈給打到咱們部隊頭上了?”
我這麼一說李志福就沒了聲音了。
“吳作輝!”我知道時間緊迫,所以也不跟他們我說,掏出口袋中李參謀給的諒山市地圖,用手電筒照亮了就問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在哪裡?”
“在這!”吳作輝指了指地圖上的一個位置。
“越鬼子問路的位置呢?”
“在這!”吳作輝在地圖上找了一會兒,又在東北面指了一個位置。
“嗯!”我點了點頭,說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越軍那隊問路的兵很有可能是越軍的炮兵部隊受命前來搬運毒氣彈的!這也就是說……越軍的炮兵陣地很有可能在東北面,他們拿到毒氣彈之後只有兩條路可以走……”
我指着地圖上一大一小的兩條街說道:“他們人數不多,不過只有二十幾人。我們分成兩隊在兩條街上埋伏,射擊小組成員佔領制高點掩護,不到萬不得已不要開槍。要求無聲無息的把他們解決掉,然後把屍體和毒氣彈迅隱藏進兩旁的民房,任務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幾個人同時低聲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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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接着下令道:“李連長帶領二十五人另射擊小組成員五名在大街埋伏,其餘人跟我在小街埋伏,馬上行動!”
“是!”衆人應了聲,轉身就風風火火的朝樓梯下走。
“李水波!”我把李水波叫了回來,並把望遠鏡j給了他,說道:“你就留在這裡觀察,隨時把越軍的動向告訴我們!”
“是!”
我拍了拍李水波的肩膀,說道:“一個人要小心點!”
“我會的!”李水波應了聲,接着端端正正的朝我敬了個軍禮。
帶着其它人從樓上下來,用最快的度跟戰士們j待了下,就與李志福兩人各人帶着一隊分開來走。
之所以會讓李志福埋伏在大街的原因,是因爲我覺得越軍會往小街走。正如我之前所說的一樣,做賊心虛是一個人本能的反應,那隊越軍如果明知道自己肩膀上揹着的是毒氣彈,在這種本能的驅使下,他們也會更偏向於走人流量較少的小街。不過最終是不是像我想的這樣,那還得看越軍他們自己了。
在吳作輝的帶路下,我們在巷子中七拐八拐的就來到了目的地。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街道兩頭安排兩個人放風,我可不想讓經過這裡的越鬼子看到我們這些兵沒在前線打仗而在這裡砸鎖……
接下來的事就用不着我c心了,打仗打到現在,戰士們互相之間早就有了默契,於是各自將街道兩旁的門鎖砸開隱入民房中,而射擊小組成員則帶着狙擊槍登上了視線開闊的制高點。他們的任務是觀察周圍敵人的動向隨時向我們報告,萬一我們行動失敗,比如說讓越鬼子逃掉了一、兩個,那麼他們也只能冒險開槍了。
話說在這同周圍槍炮聲響成一片的戰場上,有一、兩聲槍響似乎是很正常的,大不了周圍的越軍聞聲而來,咱們就說槍走火似乎也說得通。
“報告!”這時對講機裡傳來了李水波的聲音:“越鬼子已經出來了,二十個人,但是隻有十箱彈。重複,二十個人,只有十箱彈。正朝你們方向走來!”
我明白李水波爲什麼會重點說“二十個人只有十箱彈”,那就是在告訴我——剛纔所說的幫助擡彈的那個辦法就行不通了!人家兩個人擡一箱彈還用得着我們幫?
於是我就在想,這也許是越軍想要試試這毒氣彈能造成多大的影響,或者也是說是先用它的威力來震懾我軍,所以這才只搬十箱。
這下有點麻煩,他們有一半的人沒有背彈,也就意味着他們的精惕in會在很大程度上提高,一不小心就會演變成一種混戰的格局,到時就算我們能把他們盡數解決掉,也會招來周圍其它的越軍。
接着我就朝對講機裡問了聲:“越鬼子是用走還是用跑?”
“小跑!”李水波回答道:“他們看起來很匆忙,不過因爲揹着彈箱所以跑得不快!”
“繼續觀察!”我回了聲後就有了主意,當下就把所有的戰士都從民房中叫了出來,並帶着他們來到了街道的拐角處。
“所有人都聽着!”我壓低聲音朝他們命令道:“敵人一共有二十個,我們除了射擊小組成員外共有二十五個……等會聽我命令動手,看情況一到兩人解決一個敵人,任務清楚了沒有?”
“清楚了!”戰士們低聲應着,各自準備好自己的軍刺。
隨後我將戰士們分成一左一右的兩隊,在小街裡隔開了分成兩行排好。
這時對講機裡傳來阿爾子日緊張的聲音:“報告營長,目標出現,他們是朝我們這條街來的!重複,目標是朝我們這條街來的!”
“報告目標的距離!”我下令道。
“是!”阿爾子日應了聲,就報告道:“兩百米,一百五十米,五十米……”
當阿爾子日報到五十米時,我戰士們一揮手,戰士們就會意按亮了幾個手電筒然後拾步朝前走,不緊不慢的就像是恰好路過這裡似的。
我們的時間和度要掌握得恰到好處,因爲我必須讓越軍在這條几百米長的小街道追上我們……
人就是有這樣的一個心理,如果是從面前迎上來的一隊人,他們就會提高注意和精惕,但如果有一隊人是背對着他們而且是同方向走的,他們就會放下戒心,而這也正是我希望得到的。
不過一會兒,那隊越軍的腳步聲就出現在我們的身後,果然不出我所料,他們只是用手電筒朝我們照了照,就急匆匆的一路小跑上來,爲的那名越軍還十分囂張的衝着我們大叫:“讓開,讓開!”
我們稍稍讓開了些,這個距離恰好可以讓越軍從我們中間通過,又不至於會讓我們離越軍太遠,戰士們甚至很自覺、很有默契地按照越軍隊伍的長度拉開距離……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方便我們動手,只是那些越軍卻並沒有現這些,依舊風風火火的朝我們趕來……
越軍的隊伍完全像我預想的那樣從我們隊伍中間c了進來,戰士們的手個個都按在了軍刺上,腳上雖然還在走,但眼睛都有意無意地盯着自己的目標。
但我沒有下命令,我在等最佳時機,等着我的隊伍可以完全控制越軍的那一刻……
這時爲的那名越軍軍官突然咦了一聲,眼睛盯着我軍隊伍中的一名翻譯看。我暗叫了一聲不好,越軍軍官跟這名翻譯j談過,這下想必是認出他來了。
於是我大叫一聲:“動手!”,接着c出軍刺就朝身後不遠處的那名軍官捅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