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志,抽根菸!”看着那幾名警察被嚇得動也不敢動的樣子,我又有些於心不忍。畢竟都是中國人,可不能像對人民軍那樣對待他們!而且咱們在朝鮮也呆久了,現在看到中國人自然而然的就會有一種親切感。於是就掏出了一包煙來,爲他們各人都發上了一根。
領頭的那個警察還算鎮定,還能跟我道聲謝,其它警察則個個表情木然的接過我遞上的煙,眼神就直盯着戰士們手裡的各式武器,就怕哪支槍的槍口對準了他們或是走了火。
我暗自苦笑了一聲,自顧自地掏出火柴劃燃了,就要給領頭的警察點菸時,卻見他盯着手中的香菸直髮愣。
“怎麼了?”見此我不由疑賊地問道。
“這,這煙”領頭的警察遲疑地把香菸遞到我面前。
我湊上了一看,原來是過濾嘴上有幾點血跡,不由揚了揚手中的美國煙笑道:“這些煙都是從打死的美國佬身上摸出來的,有點血很正常。放心,毒不死人的,美國佬的血沒毒!”
我不說還好,這麼一說那些警察就更是個個臉色蒼白,全都不約而同的把煙收了起來。只惹得戰士們再次鬨堂大笑。
“嗯哼!”過了好一會兒,領頭的警察似乎感覺這樣有損形像,就清了清嗓子挺起身來問我道:“同志,請問你是,”
“他是咱們的團長!”李國強似乎還想嚇嚇他們,還沒等我回答就搶着回答道:“你別看咱們團長那副斯斯文文的書生樣,死在他手下美國鬼子少說也有幾百號人,鬼子啊!一聽到咱團長的名字腿都會嚇軟了!”
“原來你就是崔團長!幸會幸會!”聞言領頭的警察眼裡不由閃過一絲異色,很快就伸出手來熱情地與我握在一起:“我叫謝長彬,是安東公安局的副局長!”
“你知道我?”聞言我不由有些疑惑。
再看看其它警察,似乎也都是滿臉驚異地看着我,心下就更是奇怪。如果是在戰場上有人會知道我那倒不稀奇,但他們顯然都是沒上過戰場的。
“唔!我之前看過你的檔案!”謝長彬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剛纔我們還在談論你呢!因爲大家看着那檔案都有些不信,都說一介,人哪能立下那麼多的功勞!我倒是信了,只不過我以爲,”
“以爲咱們團長是個五大三粗的彪形大漢吧!”也許是因爲就要回國了過於興奮,李國強再次在旁邊接嘴道:“我都跟你說別讓咱們團長的樣子給騙了!”
哄的一聲戰士們也跟着笑了起來,看着他們的樣子似乎對李國強的話頗爲認同。
“崔團長!”謝長彬跟着笑了一陣,就壓低聲音對我說道:“咱們可不可以借一步說話?”
“有什麼事就在這說!,小我想也不想就回答道:“你放心,這裡的同志都是跟我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沒有什麼話不能說的!”這句話讓戰士們十分受用,立時就贏來了不少感動的目光。
“那好!”想了想,謝長彬就點頭說道:“崔團長,我們這次來收子彈,一方面是爲了安東百姓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爲了你們的安全!所以,還請同志們積極配合我們的工作”。
“爲了百姓的安全?”
“爲了我們的安全?”
聞言戰士們紛紛朝謝長彬投有了異樣的目光。
“沒錯!”謝長彬點了點頭,乾脆大聲對戰士們說道:“同志們,你們都是人民的軍隊,是咱們的子弟兵,所以我很相信你們不會成心對百姓不利。但是,”
頓了頓,謝長彬環顧了一下四周,就接着說道:“但有些時候會發生什麼事,是你們自己也想不到的!你們網從戰場上回來,在戰場上過了很長的一段高度緊張的生活,一時還無法適應國內的和平社會,所以很有可能會發生了一些我們都不願意看到的事!”
“什麼事?說來聽聽”。聽着謝長彬的話,我似乎明白了些什麼。
“崔團長!你也知道的,在你們之前,就有幾批入朝作戰回國的部隊!”
“嗯!這我知道!”我點了點頭。第五次戰役的時候部隊就輪換過一回,我們現在應該已經是第二次輪換了。
“我就說說他們的一些事吧!”謝長彬回答道:“戰士網從戰場上下來,許多人還是保持着槍不離身的習慣,一有行麼動靜就習慣着用最快的速度舉起槍,看到有人就條件反射般的開槍,於是
聽着謝長彬的話,戰士們全都沉默了,他們都是在戰場上打滾多年的老兵,當時明白謝長彬說的下文是什麼。心裡也都很清楚謝長彬說的的確是實情,甚至還在他們自己身上發生過。
“這種情況在白天還好”。見戰士們不說話,謝長彬又接着說道:“在白天大多數的同志很快就會反應過來,在看清自己槍口下是自己人的時候,大多數同志都能及時控制住。但是到了晚上天一黑,這種誤傷的情況就很難控制,以至於發生過許多慘劇。百姓被誤傷,而誤傷百姓的同志也被關進大牢,一夜之間就由英雄變成了囚犯,”
“同志們!這位警察同志說得對!”李平和排開人羣走上前來說道:“雖說咱們都是老兵,發生這種事的可能性很少,但我們還是要以防萬一。否則傷害了百姓給人民帶來了損失,同時也讓自己身陷牢獄,那時就後悔莫及了!”
“團長!你怎麼說?”聞言戰士們紛紛把目光投向了我。
“交子彈!”我想也不想就下了命令。
之前我之所以不願意把子彈交出來,或許也是因爲沒有從那種戰爭的狀態中走出來!現在想想,這就要回到自己的祖國了,朝鮮和中國完全是兩回事。朝鮮的每一地方都是戰火、每一處都存在危機、每個人都有可能是敵人。可是在中國,這時候雖說已全國備戰,並且還向朝鮮派出了幾十萬大軍,但戰火卻在鴨綠江,一。
那神奇的鴨綠江,似乎擁有着無窮的魔力,將戰爭的惡魔阻擋在了國門之外。但我心裡很清楚,這不是鴨綠江的魔力,而是志願軍戰士的魔力,是志願軍們千千萬萬條生命鑄就了這條安全線!
“譁,”聽着我的命令,戰士們就再也沒有遲疑,紛紛把自己的子彈掏出來丟進了謝長彬等人準備好的袋子裡。這名戰士幾十發子彈,那名戰士幾十發子彈,不一會兒就把袋子裝得滿滿的,只忙得謝長彬等人不亦樂乎。
看着謝長彬等人的樣子,還真像沿着過道乞討的乞丐,這不?他們全都是彎着腰捧着袋子,等着戰士“施捨而戰士們則像是一個個闊佬,把一把又一把的“錢,小往他們的袋子裡丟,那個過癮啊,
“團長!”正在我做着千秋大夢的時候,一名戰士抱着槍跑到我跟前急道:“俺用的是美國佬的槍,這子彈退不出和,”
“唔!”聞言我不由一愣,這才意識自己的也是把…。那裡面還裝着八發子彈呢!…步槍這玩意也怪,子彈一往裡裝就不能退。甥團的戰士有不少人用的就是這種步槍,不爲別的,這傢伙可比蘇聯老大哥丟給我們的莫辛納甘要強得多了。不過這會兒倒還真讓我們爲難。
想了想,我就大聲朝戰士們命令道:“金體都有,槍膛裡的子彈就不用退,把它們全部打出去!就當作是爲回不來的同志們送行吧”。
“是!”戰士們應了聲,二話不說就拉開了車窗,舉起手中的各種武器就“砰砰砰!”的朝窗外的空地上亂打一通。火車就這樣在槍聲和硝煙中一路直奔鴨綠江而去。
“嗚”隨着一聲火車長長的汽笛聲,戰士們個個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興奮地指着窗外叫道:“到鴨綠江啦!到鴨綠江啦!”
鴨綠江這時候早已看不見它的樣子,只有一片白茫茫的冰雪。如果不是那上面的一個熟悉的鋼架橋,還真認不出它來。
“團長!”突然有一名戰士叫了起來:“瞧!祖國人民在歡迎我們哪”。
我稍稍把頭靠近車窗,順着那名戰士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對面一座高大建築物的牆上,寫着遠遠能看得見的兩個大字“歡迎在鴨綠江靠近中國的橋頭,聳立起高大的凱旋門。凱旋門後面,鐵路兩側,則站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羣。
火車“嗚”的一聲駛過鴨綠江大橋,穿過凱旋門時,鑼鼓喧天、鞭炮齊鳴,歡呼聲、口號聲,整個世界一片歡騰。車廂內也沸騰了起來,戰士們紛紛伸出手去使勁揮着手。
火車的速度漸漸慢了下來,鐵路兩旁的景物也越來越清晰。這時我才發現,從鴨綠江北岸到安東火車站,到處都貼滿了歡迎標語。車站前面的廣場上搭起了巨大的綵牌樓。市內的高大建築物上坡上了節日的盛裝。主要街道兩旁的機關、商店和娛樂場所,張燈結綵,懸掛着巨幅的歡迎標語。廣場上還升起了幾個彩色氣球,掛有“歡迎中國人民志願軍光榮歸國”等大字標語。前來歡迎的人裡,有工廠裡的工人,有學校裡的學生,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個個手裡的拿着鮮花,舉着彩旗,嘴裡歡呼着、大聲叫喊着,,
車窗外的人和物後移得越來越慢,最後終於停了下來,火車頭“吱。的一聲,就放出蒸汽把所有的人都籠罩在其中。還不等火車停穩,鐵軌兩旁的人呼啦一下就圍了上來,個個都搶着和戰士們從車窗伸出去的手握在一起。車門打開,排着隊走下車的戰士們很快就被鄉親們圍了起來。
“同志們好!”
“同志們辛苦了!”
“祖國人民感謝你們!一句句問候,一朵朵鮮花,還有一雙雙手,不斷地在我面前晃來晃去,只讓我們眼花膘亂、應接不暇。認識的、不認識的,全都在爲我們送上鮮花、送上祝福。事實上,這些鄉親們中沒有一個是我認識的,但我卻感覺他們就像是迎接我們歸來的親人,感覺到自己現在就像是回到家一樣,
安東,現代時我來過。它就是今天的丹東,在做記者入朝採訪時,我曾經在這個與朝鮮只有一水之隔的城市呆過幾天。
據說安東這個名字,原本是有東方安鎮之邦的意思。後來朝鮮認爲這個名字暗指他們國家不平靜,爲了中朝兩國的友誼,於是纔在曬年更名爲“丹東。”意爲紅色東方之城。
現代時的丹東,可要比我眼前看到的這個安東要繁華得多了。可不知道爲什麼,我卻感覺現在的安東更親切、更可愛!
鞭炮聲“噼噼啪啪”地響個不停,鑼聲鼓聲震耳欲聾。紅領巾們把一束又束的鮮花遞到我們跟前。廣播裡,一個高亢而悅耳的女高音大聲喊着:“抗美援朝是中國人民應盡的國際主義義務,中國人民志願軍是中華民族最優秀的兒女,是中國人民最可愛的人。你們過去爲了反對侵略、保衛和平而英勇奔赴前線。今天,你們又爲了和平而光榮返回祖國。
你們這種高度的國際主義和革命英雄主義精神永遠是祖國人民學習的榜樣,,
我有點被這場面給嚇懵了。並不是我的素質不高,而是我從來就沒有經歷過這麼多人來迎接我,也從來就沒有享受過這麼多人同時爲我送上祝福。這一刻,我感覺在場所有人的心都是連在一起的,也感覺到團結的力量,同時也切身感受到了萬衆一心這個詞的深意!
我們不用思考自己該往哪裡走,因爲老鄉們一路帶領着我們的隊伍。最後,歡迎的人們把我們引到了鴨綠江邊的草坪上,那裡正停着幾十輛軍車。於是我們就明白了,這些軍車就是來接我們的。,如欲知後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