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球!管他什麼旅,俺就不信闖不過去!”褚團長揮拳在地圖上砸了一下:“讓部隊休息兩個小時,天亮之前一定要闖過去。”
“老褚啊!”陳耶點着了一根菸,慢條斯理地說道:“先別急,這仗不好打,一不小心咱團就會陷入敵人的層層包圍圈裡了。”
“沒錯團長!”我忍不住接口說道:“這土耳其旅頂了上來,照想也是咱身後的僞軍全線撤退了,這土耳其旅是來補缺口的。如果咱們貿然幹上去,前面是兇悍的土耳其旅,後面是僞軍退下來的兩個師,咱團就正好被夾在中間。”
“身後的僞七師、僞八師算不了什麼。”陳耶吐了一口煙霧說道:“他們的後面就是咱大部隊在追,早就是一隻驚弓之鳥了,咱們要脫險還不是很困難,只要往回打就成。只是……”
“不行!”褚團長斬針截鐵地道:“說得好聽就是打回去,說難聽了還不就是臨陣退縮,咱說啥也丟不起這個人。”
我早就知道褚團長是不可能會接受這個方案的,於是抽了抽鼻子說道:“那有山路可走麼?可不可以繞過去。這樣說不準咱們還可以繞到土耳其旅背後,等大部隊上來的時候咱們在後面捅他一刀。”
“這個方案倒是可行!”陳耶點了點頭說道:“就算不打,咱們也不至於在這裡被拖住,可以儘快找到咱部隊。”
“嗯!”褚團長也點了點頭:“那個……人民軍的同志呢?熟悉山路的那個,叫什麼來着……”
“金秋蓮。”我在旁補充道,還沒認識她幾天,不過這小丫頭片子的名字我倒是記得挺牢的。
“對對對!就是那個金秋蓮,崔排長,去叫她來一趟!”
“是!”我應了一聲,不過要在這烏漆麻黑的,要從一個個睡倒在地上的人堆裡,找出一個短頭髮的女孩還真是不容易。這不,我一路“小金同志!小金同志!”地叫着,可就是沒人應。正發愁的時候,突然想起有人說過女孩子都怕蛇,抱着姑且一試的心理裝出恐怖的聲音叫道:“蛇啊!蛇啊……蛇在你脖子上啦!”
“哇!在哪在哪?”身後突然跳起了一個人,用顫抖的聲音叫道:“蛇在哪裡?我脖子我脖子,快……快把它拿掉!”
果然有效啊,一聽聲音就知道是她,不過這還真讓我有點意外,就連獵戶出身的金秋蓮也怕蛇。也難怪我的第一任女友會跟我分手了,我想起最後一次約會的時候,我很不小心地穿着蛇皮花紋的衣服出去,然後又很不小心地偷偷從背後抱住她……
“大小姐!”我走到被嚇得六神無主的金秋蓮旁邊,深深地嘆着氣說道:“你脖子上的是毛巾!”
※※※※※※※※※※※※※※※※※※※※※※※※※※※※※※※※※※※※※※※※※※※※※
“先吃口雪,壓壓驚!”帶着金秋蓮來到團長面前,見她老半天了還在發抖,於是我覺得需要做出些什麼賠罪,但通常這時候都是喝杯水啊或者薑湯什麼的,無耐這裡太冷了,熱水和薑湯對我們來說都只是一種奢望,只好在路邊抓一把雪代替,反正到了嘴裡都是水。
“切!”金秋蓮沒說話,還在摸着手上的雞皮疙瘩,感情還真嚇得不輕。
“你看看你……”陳耶小聲責怪了我一下:“對人民軍的同志就不能友好點、照顧點?”
“俺……”政委他們又哪裡會知道平時我受的委屈,但看看着實嚇得不輕的金秋蓮,我也只有把所有的苦水往肚子裡倒了。
“小金同志!”倒還是褚團長心急口快,指着地圖就說道:“前面瓦院、德川一帶發現大量敵人把守,你看看有沒有山路可以繞過去。”
“報告團長!”金秋蓮看也沒看地圖就很肯定地回答道:“沒有。”
“沒有?”團長、政委,包括我在內聽到這個回答都不禁有些失望。
“沒有。”金秋蓮比着地圖上的一條實線說道:“這條叫大同江,這條江正好經過德川、瓦院一帶,所有的山路都被這條江一分爲二,本來在德川以北十里處有一個吊索橋可以過江,但是在你們來之前就被敵人放火燒了。現在方圓數十里過江就只有一座橋,那就是武陵裡的武陵橋。”
“就沒有其它辦法了?”陳耶又陷入了沉思中。
金秋蓮無奈地搖了搖頭:“江水沒有封凍,在這麼寒冷的情況下不可能渡江的,只能過橋。”
開玩笑,渡江……我一聲苦笑,就算渡過了江人也成冰棍了,倒還幫敵人省了點子彈。不過武陵橋這名字怎麼聽了就這麼耳熟……
不好,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看的電影《奇襲》裡說的抗美援朝的故事,志願軍爲了截斷僞軍的後路而派出小分隊深入敵後炸燬了一座大橋,那座大橋的名字似乎就是武陵橋,不會就是現在吧……
不過也好,我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如果真讓志願軍的小分隊炸了大橋,我們也就過不了江啦,那至少就不用再趕這麼遠的路去打場惡仗了,我們也就可以好好地睡上一覺了吧!
“沒啥大不了的。”卻沒想到褚團長一咬牙說道:“管他什麼土耳其旅,打過去再說,老子還沒怕過誰!”
“老褚啊,先別急!”陳耶在旁勸道:“仗是要打的,橋也是要過的,但不能硬來!”
“是啊團長!”其餘的幹部也在旁邊勸說道:“咱們的戰士都幾天幾夜沒睡個好覺了,強行軍這麼久,要那土耳其旅真有……”
“球!”褚團長突的一下坐起身來:“一個土耳其旅就把你們嚇成這樣了?這敵人的面還沒見着哩!”
說完不容置疑地下令道:“抓緊時間休息,兩小時後發起進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