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車馬的勞頓,雖說已經到了皇家圍場,卻並未立馬狩獵,而是所有出席的達官貴人,皇室貴胄,都聚集在一起,舉行着一場宴會。
凌若瑤坐在皇甫逸身後的位置上,百無聊賴地打量着周圍的衆人,無奈地輕嘆了一口氣。
這哪是出來狩獵,分明就是私下裡開宴會嘛,大家還都是一付興致盎然的樣子,觥籌交錯。
最上首坐着車轅國至高無上的皇帝,下首則依次坐着幾位皇子,以及隨同出行的幾位官員。
凌若瑤掃視了一眼整個帳篷,目光不經意地對上了對面的凌青蓮,見他也正看着自己,便對他揚了揚嘴角,算是打個招呼。
回想起剛纔,他一直守在自己旁邊,不讓皇甫熙再次接近她,凌若瑤雖說有些不滿他的自作主張,但心中還是流淌着一股暖意。
有親人關心的感覺,真好。。
而就在她恍神間,卻感受到前方有一道複雜打量的目光,投射到了她的身上,凌若瑤立馬回過神來,擡眼望去,便見皇甫逸正嘴角帶笑,神情詭異地看着她。
撇了撇嘴,凌若瑤瞪了他一眼,心中忍不住腹誹道,這變態斷袖男幹什麼這麼看着她?他又想搞什麼幺蛾子?
“王妃似乎很無聊?”微微向後仰,皇甫逸湊到凌若瑤的面前,面帶淺笑,低聲說道,表情很是人畜無害。
但這話聽在凌若瑤的耳朵裡,卻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心中直覺不好,這男人肯定又在耍什麼花樣,她必須要提高警惕才行。
白皙俏麗的臉蛋上,是一抹平靜的神情,凌若瑤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笑來,笑着說道:“這宴會如此熱鬧紛呈,臣妾怎會覺得無聊呢?”
“哦?”揚起一個單音節,皇甫逸挑了挑眉頭,“是麼?既然不覺得無聊,那王妃爲何還與他人眉來眼去?還是說,正因爲如此,王妃纔沒覺得無聊?”
與他人眉來眼去?她何時與他人眉來眼去了?
凌若瑤頓時疑惑不解,心道,這男人還真是沒事找事呢,就算要和她吵架,也找個好一點的藉口好伐?
她剛纔只不過與凌青蓮的目光對視了一眼罷了,凌青蓮是她的兄長,與自己的兄長微笑打招呼,這總不能算是眉來眼去吧?
排除凌青蓮後,她實在想不出,她何時與何人眉來眼去了?
輕哼了一聲,凌若瑤斜睨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王爺說這話,有何根據?在這麼多人面前,王爺還是不要隨意詆譭臣妾的好,不然,丟臉的可不是臣妾一個人。”
雖說他們二人的交談聲很小,再加之宴會上,絲竹之聲氾濫,他們倆的說話聲,根本不足以被他人聽見,但凌若瑤還是煞有介事地掃視了一眼周圍的衆人。
皇甫逸也隨着她的目光,看了看周圍,英挺的劍眉微微向上挑起,線條優美的薄脣邊,漾開了一抹意味不明的淺笑。
這女人是在威脅他麼?她丟臉,也就是他丟臉,整個四王府丟臉。
他豈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他又怎會做出讓自己跟着出醜,讓整個四王府蒙羞的事情?
而他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麼了,在看見她與凌青蓮頷首微笑時,心中竟有着幾分的不悅。他明知道凌青蓮是她的兄長,他也本不應該有所介意,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
他還記得,那日他帶着凌若瑤離開丞相府時,凌青蓮看向他的目光,那是一種帶着些許敵意的視線。
儘管那時的凌青蓮,並未表現出任何的異常,但他眼底深處的那一抹敵意,還是被他給捕捉到了。
也正因爲如此,他的心中便開始有了芥蒂,對凌青蓮與凌若瑤之間關係的芥蒂,這芥蒂使得他一看見兩人在一起說話,甚至連一個眼神交流,他都會感到不悅。
這讓他很是苦惱和煩躁。
一向自認爲很沉着穩重的他,此時此刻竟會因爲凌若瑤這女人,而感到不安和煩躁,這種感覺實在太過奇怪。
見他的神情突然變得嚴肅起來,深邃狹長的鳳眸中,也染上了一層冷冽,凌若瑤不禁疑惑地蹙了蹙眉頭,心道,這男人怎麼突然變了臉色?是因爲她剛纔的那一番話?可她自認爲沒有說錯啊。
伸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凌若瑤微微湊近他,輕聲喚道:“王爺,你這是怎麼了?魂被勾走了?”
一把抓住她那隻在他眼前晃動不停的爪子,皇甫逸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道:“本王的魂被勾走了,也是被你勾走的。”
而他這一番話剛說出口,兩人同時愣住了,氣氛顯得有些詭譎曖昧。
她的手還被他握在掌心裡,有一陣陣的暖意,從他那寬厚的掌心中傳遞過來,逐漸浸入她的內心深處。
耳畔還回蕩着他那句無心的話語,可心中卻升起了一股奇怪的感覺,白皙的臉蛋上,也不自覺地染上了兩抹紅暈,就連溫度,也在不斷地攀升。
凌若瑤急忙低埋着頭,不然他看見自己臉頰上升騰起來的紅暈,可嘴角卻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彎起。
見她這般嬌羞的模樣,皇甫逸心中那一抹尷尬,也逐漸消失,線條優美的薄脣,向上揚起一道優雅的弧度,臉色也變得柔和起來。
而在他的心中,卻不自覺地升起一股愉悅的感覺,並不排斥這種感覺,反倒覺得,很是心曠神怡。
“咳咳——”
直到旁邊傳來一聲輕咳聲,皇甫逸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扭頭望去,便見皇甫羽正一臉竊笑,目光曖昧地看着他和凌若瑤。
順着他的目光望去,皇甫逸這才發現,他還握着她的手呢。頓時尷尬無比,他急忙鬆開了她的手,清了清嗓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也轉回身去,端坐在座位上。
皇甫羽笑得更歡了,目光來回在皇甫逸和凌若瑤的身上逡巡着,充滿了看好戲的意味。
毫無疑問,他的目光盯得凌若瑤很是不自在,她甚至不敢擡起頭來,白皙的臉蛋上,早已經是紅暈滿面。
可心中卻很是懊惱無比,一個勁兒地罵着自己,讓自己冷靜下來,清醒一點。
不就是被他握住了手嗎?不就是他無心之中說了一句比較曖昧的話麼?她又何必這般嬌羞萬千?小女人的嬌羞可一點也不適合她呢。
她和皇甫逸早就已經“坦誠相對”了,他身上那一處地方她沒見過,又何必在此羞赧無比呢?
再說了,他那話也只不過是無心之說,是爲了反駁她,她何必因爲他這話而心情激盪?
深呼吸了一口氣,她努力地調整了自己的心情,這才緩緩地擡起頭來,卻不想,她剛一擡起頭來,就見皇甫羽一張臉笑得像一朵花兒一樣看着她,目光很是狡黠。情甫時臉。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心情,再次化爲烏有,凌若瑤又一次紅了臉頰。
實在是太難爲情了。
“老六,你很閒?”
直到皇甫逸那一句帶着些許不悅的低沉嗓音響起,皇甫羽纔沒有繼續捉弄凌若瑤,而是將視線投向了皇甫逸,壞笑着說道:“再閒,也沒四哥閒呢。”
毫無疑問,他這一句話,惹得皇甫逸不滿了,立馬一記眼刀投向了他,冷聲說道:“閉嘴喝你的酒。”
“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皇甫羽很不怕死地繼續說道,“要喝也得四哥陪我一起喝,這酒才香嘛。”
若是喝酒能讓他乖乖閉嘴,皇甫逸倒也沒有猶豫,端起案桌上的酒盞,便舉到了面前。
皇甫羽也端起酒盞,與他碰杯說道:“這就對了嘛。”說着,仰頭便一飲而盡。
凌若瑤看着坐在她斜上首的皇甫羽,頓時有些無語凝咽。
說到底,他也是爲了讓皇甫逸陪他喝酒罷了,可是,他也不能笑話她吧?她可沒招惹到他!
惡狠狠地瞪了皇甫羽一眼,凌若瑤便移開了視線,繼續無所事事地環顧着四周,卻不想,她的視線,再次與對面的凌青蓮不期而遇。
而這一次卻與剛纔不同了。
這次的凌青蓮,臉色有些奇怪,顯得有些陰沉駭人,看向她的目光也帶着幾分的冷冽,看上去似乎心情不太好。
於是,凌若瑤頓時疑惑不解了。
這凌青蓮又是怎麼了?怎麼一個個的變臉比變天還快?
凌青蓮的目光盯得她渾身不自在,彷彿有千萬只蟲子在她的身上爬動,她急忙移開視線不再看他,生怕自己會被他的目光給焦灼而死。
而就在她怏怏地移開視線時,她右上方的位置上,皇甫熙突然站起身來,雙手拱拳地對着最上首的皇帝,恭敬地說道:“父皇,兒臣有一提議。”
“說來聽聽。”皇帝擺了擺手,面帶淺笑地說道,一付隨和的樣子。
皇甫熙勾了勾脣角,便繼續說道:“當日在兒臣與老二老四生辰宴會上,四王妃一支舞驚豔了在場的所有賓客,也讓兒臣至今記憶猶新。今次大家又是如此興致盎然,不知可否請四王妃,再舞上一曲,爲大家助興?”
說着,他扭頭看了凌若瑤一眼,眼神充滿了挑釁。
凌若瑤頓時就鬱卒了,想爆粗口了。
舞你妹!暫且不說她腿傷未愈,就算她可以活蹦亂跳,可他也不能隨便讓她跳舞吧?當她是什麼了?舞姬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