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下的陽光,顯得格外的昏黃。晚霞滿天,染紅了半邊天空。晚風吹動綠葉,發出嘩嘩的聲音。
城郊,沒有城裡的喧鬧嘈雜,只有一片寧靜祥和。
清澈的河水岸邊,一座八角涼亭裡,一抹挺拔修長的身影,正揹負着雙手,憑欄而立着。潔白乾淨的衣衫,被晚風吹得搖擺起來。
棱角分明的剛毅臉龐上,是一抹平靜的神情,男子微揚着嘴角,一派悠閒自若的模樣,目光清冽地觀賞着這一片湖光山水。
整個畫面,就好像一幅上好的畫卷,讓人只需一眼,便心曠神怡,又不忍心去打破這一份寧靜。
突然,一抹青色的身影,出現在了涼亭外,看着涼亭裡的白衣男子,神情顯得有些嚴肅。
凌青蓮邁步踏上了臺階,走進涼亭,徑直來到顧紹源的身後,纔出聲說道:“不知顧兄找我來,所謂何事?”
緩緩地轉過身來,顧紹源面帶淺笑地看着凌青蓮,卻並未出聲說話,而是細細地打量了他一眼,纔出聲道:“許久未見青蓮,甚是想念。”
撇了撇嘴,凌青蓮斜睨了他一眼,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可擔當不起。顧兄的想念,還是留給別人吧。”
指了指涼亭裡的石桌,顧紹源率先邁步走上前去坐下。待到凌青蓮也落座後,纔出聲說道:“青蓮知道,我不會沒事找你來的。”
凌青蓮也收起了臉上的笑容,神情再次變得嚴肅起來。他斂了斂神情,蹙着眉頭看着顧紹源:“你也聽說了吧。”
點了點頭,顧紹源一臉凝重的看着凌青蓮,沉聲道:“這事太過蹊蹺了。”
“的確蹊蹺。”凌青蓮雙手環胸,扭頭看向一邊,低語着說道,“如今,立儲之事,只怕又不知道會被推到什麼時候。”
“只要未立儲,總有人會感到高興。”顧紹源輕笑了一聲,滿不在乎地說道,“盯着太子之位的人,可多着呢。”
“反正不包括你我。”凌青蓮也笑了笑,隨口說道,視線也投向了顧紹源,“你不是前段日子便離開京城了麼?”
“我又回來了。”顧紹源挑了挑眉頭,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喜歡這裡,所以又回來了。”
嘴角微微抽搐了兩下,凌青蓮有些不明白他得意個什麼勁兒,這有什麼好得意的?
但是,他並未抱怨出聲,只因爲他知道,若是惹得顧紹源不高興,那後果可是很嚴重的。
儘管顧紹源一般情況下,是不會發火的。
“對了,可有玉佩的下落?”沉默了稍許,凌青蓮出聲問道。
搖了搖頭,顧紹源的神情變得沮喪起來:“沒有半點線索。想必,其他尋找玉佩的人,也同樣沒有結果吧。”
凌青蓮也蹙起了眉頭,表情有些凝重。顧紹源幾乎一直在尋找玉佩的下落,所下的功夫,不亞於京城裡的那幾位皇子,卻始終一籌莫展。
如此看來,那幾位皇子,也同樣沒有線索吧。
不過這也算是壞消息中的好消息吧,既然大家都沒有線索,如此一來,大家便都是平等的。
沉默了稍許,他突然擡頭看向顧紹源,張了張嘴,顯得有些欲言又止。猶豫了稍許後,他最終才鼓起勇氣問道:“難道,就只有尋找玉佩這一個途徑麼?辦法多得是不是麼?”
明白他這話的意思,顧紹源笑了笑,笑容很是平靜,沒有半點的波瀾:“這可是皇家的規定,只要得到了玉佩,便可登上那最高的寶座。我可沒有用任何卑鄙的手段。”
張了張嘴,凌青蓮還想說什麼,但望見顧紹源那染上一抹堅定的雙眼時,他將到嘴邊的話,都給嚥了回去。
自從認識顧紹源起,他就知道,這個人一旦認定了什麼事情,便是不達目的不罷休。
兩人又閒聊了一陣,顧紹源突然出聲說道:“不知令妹近來可好?”
凌青蓮愣了愣,沒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下意識地反問道:“什麼?”
揚起脣角笑了笑,顧紹源再次出聲:“不知凌二小姐近來可好?”
英挺的眉頭不自覺地皺了皺,凌青蓮的神情也顯得嚴肅起來,一雙深邃的眼眸中,浮上了擔心的神情。
“她是四王妃。”語氣低沉,凌青蓮一字一句地說道,“已經不是凌二小姐的身份了。”
見他的神情格外嚴肅,就連說話的語氣也很是堅定,顧紹源怔愣了一下,趕緊改口道:“對,是四王妃,是我口誤說錯了。不知四王妃近來可好?”
擡眼看向眼前這張熟悉萬分的臉,凌青蓮突然有些不悅起來,說話的語氣也冷了幾分:“顧兄如此在意若瑤的事情作何?她可是四王妃。”
不知他爲何會變得如此嚴肅,顧紹源怔愣了一下,意識到自己不該問這個問題,便訕笑着說道:“青蓮不要生氣,我只是隨口問問,不回答也無妨。”
凌青蓮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急忙將視線移向了別處,清了清嗓子,以掩飾自己的尷尬,但誰也沒再出聲說話。
河水依舊平靜地流淌着,晚風繼續吹拂着樹葉。染紅了天的晚霞卻逐漸消散了,黑暗漸漸地襲了上來。
夜幕籠罩着整個大地,偌大寬敞的四王府內,燭火閃耀燈火通明,卻是亮如白晝。
閃耀着橘黃燭火的屋子裡,凌若瑤靠在牀上,手中拿着一本詩集,無聊地翻看着,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
每日在牀上躺着,她能做的事,便是看書打發時間,可偏偏,這古文字實在太過生澀,看着看着,她便覺得睡意襲了上來。
她明明下午的時候,才睡了一個舒服覺,睡眠充足得很呢,可這纔剛天黑,她便又想睡覺了。
將頭靠在牀欄上,她歪着頭思考着,近兩日,她似乎特別容易犯困呢,就連胃口,似乎也變小了。
只是由於每日都在牀上呆着,除了用睡覺來打發時間,她實在想不出其他事做,她也便沒有多加留意。
一手拿着詩集,一手撐着腦袋,她便側躺在牀上,又閉上雙眼,睡了起來。
直到她感覺有人在推自己,纔不情願地睜開了雙眼。入目所及的,是彩芝那張熟悉的小巧臉蛋兒。
見她醒來,彩芝揚起一抹燦爛的笑容,出聲說道:“小姐,奴婢給你熬了粥,你嚐嚐吧。”說着,她便轉身將放在桌上的粥,給端到了凌若瑤的跟前。
看了一眼彩芝手中的粥,凌若瑤不由地蹙了蹙眉頭,覺得很是厭惡,一點也不想嘗。
見她露出不悅的神情,彩芝有些疑惑起來,出聲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不舒服麼?”。
“我沒事。”擺了擺手,她低聲說道,又忍不住打了一個呵欠。
最近特別困呢。
“小姐還是先喝點粥吧,你這兩日都沒怎麼吃東西呢。”彩芝再次將粥往她的跟前遞了遞,關切地說道。
見彩芝一臉期待地看着自己,凌若瑤也不忍心讓她失望,便點了點頭,接過她手中的粥,撥弄勺子,舀了一勺。
將勺子裡的粥送入嘴中,凌若瑤嚐了嚐,覺得味道還不錯,於是,便又接着吃了兩口。
可誰知,這纔剛吃了幾口,她便覺得不舒服了,一陣噁心的感覺,一直蔓延到了喉嚨口,似乎下一秒就要嘔吐出來一般。
“嘔……”
一把推開彩芝,凌若瑤低頭朝着地面,便開始嘔吐起來,卻又吐不出任何的東西,只是一個勁兒地乾嘔。
被她這一舉動給嚇住了,彩芝忍不住驚呼出聲來,趕緊上前扶住她,並接過她手中的粥碗,放回桌上。
一邊輕撫着她的後背,彩芝一邊出聲問道:“小姐,你這是怎麼了?奴婢去請大夫吧。”
擺手制止了她,凌若瑤深呼吸了一口氣,搖頭說道:“我沒事,不用去請大夫。”
然而,她這話纔剛一說完,便有低頭開始嘔吐起來,那種難受的感覺,似乎是恨不得將整個胃都給嘔吐出來一般。
她不禁想起了在二十一世紀時,暈車嘔吐的那種感覺。吐不出一點東西,卻又一直剋制不住的想要嘔吐,那種感覺很是難受。
接連嘔吐了好一會兒,終於好些了,凌若瑤這纔有氣無力地靠在牀上,一個勁兒地直喘氣。
待到氣息平穩後,她這才扭頭看向彩芝,想讓她給自己倒杯水,卻發現彩芝看向自己的神情,似乎有些不對勁兒。
只見此時的彩芝,正一臉嚴肅卻又有些擔心地看着自己,那模樣,有着說不出的讓人心疼。
心中頓時疑惑不解,凌若瑤眨了眨雙眼,疑惑地問道:“彩芝,你這是做什麼?我想喝水,去給我倒杯水來。”
急忙回過神來,彩芝趕緊來到桌前,提起水壺倒了一杯水,端着來到了凌若瑤的跟前。
整個過程中,她沒有說一句話,依舊是一付擔心的神情,嚴肅地看着凌若瑤,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
喝了水後,凌若瑤這纔看向彩芝,沉聲問道:“彩芝,你想要對我說什麼?”
猶豫了一番後,彩芝這纔像是下定決心一般出聲說道:“小姐,你這反應,好像是有喜了吧?”亭天寧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