纔剛走到院子裡,凌若瑤便聽見屋子裡傳出了一聲響亮的咒罵聲,還伴隨着東西掉地上的聲音。
“你們都給我出去!不要來煩我!出去!”
緊接着,便有兩個丫鬟,急急忙忙從屋子裡走了出來,兩人都低埋着頭,一付戰戰兢兢的樣子,彷彿恨不得能跑的再快一些。
走出屋子,兩丫鬟一眼便看見了出現在院子裡的凌若瑤,臉上均露出了詫異震驚的神情,剛想出聲,卻見凌若瑤朝着自己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兩人這才趕緊閉上了嘴。
邁步走到了兩丫鬟的面前,她壓低聲音小聲地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兩丫鬟互相看了對方一眼,臉上都還帶着惶恐不安的神情。右邊那個丫鬟,才小聲地回答道:“蘇側妃不肯喝藥,把藥打翻了,也把我們給趕了出來。”
聽了這丫鬟的講述,凌若瑤忍不住嘴角抽搐起來,腦海裡也不自覺地浮現出了一幅類似的畫面。
只不過主角換成了皇甫逸。
說起皇甫逸,此時的他,正走出書房,邁着大步朝着這邊走來,一臉的嚴肅,彷彿恨不得能一步就來到凌若瑤的身邊。
雖說剛纔她的那一番話,讓他有些愧疚不安,但此刻不是愧疚的時候,他不能眼睜睜的看着她和蘇玉荷發生爭吵,而袖手旁觀。
而這邊,將兩個丫鬟打發了下去後,凌若瑤便領着彩芝和彩珠,邁步走進了屋子。
“不是叫你們下去麼?沒長耳朵麼?”趴在牀上,臉朝裡面的蘇玉荷,在聽見屋子裡傳來一陣腳步聲時,不悅地出聲罵道。
一邊罵着,她一邊轉回頭來,朝着門口望去,卻在看見來人時,那張佈滿怒意的臉上,頓時露出了驚惶的神情,一臉詫異地看着凌若瑤。
脣邊勾起一抹優雅大方的笑容,凌若瑤邁着細碎的步子,緩緩地朝着她走去:“蘇側妃,好久不見了,你可還好?”
說完,還別有深意地朝着她的身上望去。
臉色頓時變得僵硬難看,蘇玉荷斜睨了她一眼,那雙美豔的眼眸中,帶着濃濃的敵意和不滿。哼哼了一聲,她冷聲說道:“還真是好久不見了,還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呢,沒想到,你倒是自己出現在了我的面前。”
“我這不是想念蘇側妃了麼?”紅潤的脣角,向上揚起一道優雅的弧度,凌若瑤巧笑倩兮,但說話的語氣,卻冷冽了幾分,“一直想着什麼時候纔有機會問問蘇側妃,彩珠身上的傷,都是怎麼來的?”
說話間,她也已經走到了牀邊,站在蘇玉荷的面前,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那白皙俏麗的臉蛋上,帶着一抹不容忽視的嚴肅和威懾。
視線移向了一旁的彩珠,眼神頓時變得狠毒陰冷起來,甚至還帶着威脅的神情,蘇玉荷揚起嘴角笑了笑說道:“凌二小姐還真是會說笑,我怎會知道這一個丫鬟身上的傷是怎麼來的?這府中的丫鬟下人這麼多,難不成,我要每個都記得清清楚楚?換做是凌二小姐,想必也不能這般輕易做到吧?”
“是麼?”挑了挑清秀的眉頭,凌若瑤依舊笑得大方得體:“雖說蘇側妃不能將府中的所有下人丫鬟都記得清楚,但有的人,你總能記得清楚明白吧?”
依舊面不改色,蘇玉荷歪着脖子,仰起頭看着她,擺出一付“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就是不承認”的架勢,任由凌若瑤如何說下去。
見她不搭理自己,凌若瑤也沒在意,心中很清楚,她定不會這般輕易的承認自己所做的那些事,若是她輕易承認了,她纔會覺得奇怪呢。
“蘇側妃不記得也沒關係。”隨意地撩了撩自己的衣袖,凌若瑤瞄了她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反正那個經常打彩珠的老媽子,已經被王爺給關起來了,並且全都招供了,說是蘇側妃告訴她,不要給彩珠好日子過!”
這話,倒是讓蘇玉荷怔愣了一下,眼睛裡也閃過了些許的驚訝和慌張,但也只是在一瞬間,她便恢復了平靜,嘴角邊勾起了一抹不以爲然的淺笑。
“凌二小姐依舊這般有本事呢,居然都鬧到王爺的面前去了!”斜睨了她一眼,蘇玉荷陰測測地說道,“不過空口無憑,你倒是把那老媽子帶來,與我當面對質!”
“好啊。”挑起眉頭,凌若瑤隨口說道,面容鎮定沒有露出絲毫的異樣,甚至還帶着不容忽視的自信,“那就麻煩蘇側妃稍微等一下了。”
說着,她便扭頭看向彩芝,清了清嗓子說道:“彩芝,你趕緊去找王爺,問問他,那個老媽子被關在什麼地方,並且把那老媽子給帶到蘇側妃的面前來。”
察覺到了她對自己的眼神暗示,彩芝立馬心神領會,面容正常到看不出絲毫的端倪:“是,奴婢這就去。”
見二人這般鎮定自若,完全不像是裝出來的,蘇玉荷不由的有些慌張膽怯,心中暗自琢磨着,難不成那老媽子真的交代了?
而且,這凌若瑤怎麼會突然出現在王府裡?這幾日她沒有聽到任何有關她會和王爺複合的消息呀,難不成是她的消息不夠靈通?
可仔細想想又覺得不是自己的消息不靈通,凌若瑤應該沒有回來王府。既然沒有回來王府,不是四王妃,那她便沒有任何必要懼怕她。
埋傳煩上。她現在的身份,可要比她高上一等呢。
而一旁始終未出聲的彩珠,則是擔心地看着凌若瑤,不清楚她的打算,只是在疑惑,王爺什麼時候把那老媽子給關起來了?剛纔兩人不是差一點吵起來了麼?
雖然她不清楚這是怎麼回事,但是她知道,凌若瑤這不做,一定有她的道理,她還是乖乖閉嘴不說話的好。
在等待的過程中,兩人也沒再多說什麼。
凌若瑤掃視了一眼整個屋子,視線最後回到了蘇玉荷的身上,眼中帶着些許狡黠的神情。
邁着步子往前走去,她漫不經心地說道:“聽說姚側妃也早已經離開偏院了,這下王爺身邊,不再只是蘇側妃一個人了。”
說着,她還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擺出一付遺憾的神情。
而她的這一番話,卻讓蘇玉荷不悅地蹙起了眉頭,看向她的目光,也顯得有些凌厲,甚至還帶着些許的恨意。
這個女人還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明知道她恨不得自己自始至終都是皇甫逸身邊唯一的女人,可偏偏在她的傷口上撒鹽,專門揭她的傷疤。
當做沒注意到她那般怨毒的目光,凌若瑤無奈地搖了搖頭,來回踱着細碎的步子。
卻是在突然間,只聽見一聲驚呼聲,她便整個人一陣搖晃,眼看着就要跌倒在地。
其餘二人都震驚了,一臉詫異地看着她,顯然被這突然出現的狀況給震驚了。
彩珠想也沒多想,急忙上前想要扶住她,可自己的雙手剛剛觸及到凌若瑤的手臂,就被她不動聲色地推開了。
而她整個人也一下子向趴在牀上的蘇玉荷倒去,不偏不倚,正好跌在她那捱了板子的傷口上。
重物砸在自己的傷口上,那劇烈的疼痛使得蘇玉荷不由地呼出聲來,美豔的臉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眉頭緊蹙成了一團。
嘴角邊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但立馬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付沒有半點虛假的歉意,凌若瑤急忙出聲道歉:“對不起,蘇側妃我不是故意的,實在是不小心絆了一跤,纔會摔倒在你的身上。”
說話間,她便掙扎着想要站起身來,而雙手卻故意撐在了蘇玉荷的傷口上,借力使自己站起來,十根手指上的指甲,還有意無意地朝着蘇玉荷的傷口上,抓了幾下,力道不輕不重,正好能讓蘇玉荷感到疼痛瘙癢。
被打得皮開肉綻的傷口,在她這一番折騰下,立馬疼痛不已,瘙癢難耐,蘇玉荷伸手覆上自己的傷口,真恨不得重重地撓幾下,可疼痛又使得她不敢觸碰傷口一下。
站起身來,凌若瑤依舊擺出一副無辜歉意的樣子,一個勁兒地道歉着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實在是太不小心了!明知道蘇側妃捱了板子,傷口肯定疼得厲害,還這般不小心,我實在該打!”
恨得牙癢癢,蘇玉荷真恨不得跳起來可她拼命,可礙於自己只能趴在牀上,且她實在表現得太過無辜,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她是真的不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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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滿腔的怒火也只能壓制在了肚子裡,蘇玉荷惡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沒事,凌二小姐不必在意。”
脣邊的笑意擴散開來,凌若瑤笑得很是純良無害:“蘇側妃果然是一個大好人吶!不僅對丫鬟這般照顧,還這般的寬容大方!王爺有你這樣一位側妃,實在是王爺的福氣呀!”
她蘇玉荷不是傻子,還能聽出來她話中滿滿的諷刺意味,恨得咬牙切齒,她剛想出聲反駁,就聽屋外傳來了一陣說話聲。
緊接着便是一道挺拔修長的身影,出現在了屋子裡。
“小姐,王爺來了。”彩芝說着,快步走到了凌若瑤的身邊,並朝她使了一個眼色。
扭頭看向皇甫逸,凌若瑤還有些不悅,但迎上他那柔和擔心的目光,心中的怨念也在這一刻消失殆盡了。
只是微微地看了她一眼,皇甫逸便徑直走到了蘇玉荷的面前,面容嚴峻地看着她,沉聲說道:“蘇側妃想要見那老媽子麼?只怕是見不到了。”
被他這一句話給徹底的嚇住了,蘇玉荷頓時瞪大了雙眼,有些惶恐不安地看着他,急忙出聲問道:“王爺,那老媽子怎麼了?”
“本王已經將她趕出府了。”雙手揹負在身後,皇甫逸斜睨了她一眼,冷聲說道,“王府裡不需要她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心腸歹毒,下手狠辣,連個下人也不放過的人,難道還有資格留在府中麼?蘇側妃你說呢?”
臉色頓時變得煞白,蘇玉荷已經被嚇得說不出話來,只得昂着頭,呆愣愣地看着他。
他這是在警告自己麼?是在告訴自己,她若是再犯錯,也會像那個老媽子一樣,被趕出府麼?
不會的,心中立馬否定了自己的這一想法,蘇玉荷暗自安慰着自己,她與王爺的婚事,是皇上賜的婚,就算王爺再不喜歡她,也不能輕易休了她,她還是側王妃。
“王爺說的是,”訕笑了兩聲,她竭力地讓自己保持平靜,“她那種心狠手辣的人,就應該被趕出王府。”
“既然蘇側妃也覺得本王說的是,那麼……”撇了撇嘴,皇甫逸漫不經心地說道,語氣卻冷冽得下人,“蘇側妃你呢?你覺得本王該如何處置你纔是呢?”
大腦頓時轟得一聲炸裂,蘇玉荷嚇得花容失色,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她立馬翻身爬起來,跪在牀上,一個勁兒地求饒說道:“王爺恕罪,王爺息怒!臣妾不是故意的,實在是那些可惡的長舌婦在臣妾耳邊說些難聽的話,臣妾也是受人蠱惑的呀!還請王爺明鑑!”
“是麼?”微微彎腰湊向她,皇甫逸收起了臉上那淺淡的笑容,冷聲說道,“想必蘇側妃的心中也一定有所鬼魅,不然怎會輕易被蠱惑呢?”
“王爺明鑑!”一個勁兒地搖頭說道,蘇玉荷擡頭看向他,臉色格外難看,“臣妾是無辜的!臣妾是受了那些小人的蠱惑,纔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如此這般輕易就會受到蠱惑,蘇側妃的心緒還不夠沉穩吶!”直起身來,皇甫逸煞有介事地搖了搖頭說道,“爲了不讓蘇側妃又被妖言蠱惑,本王決定送你去清風寺。希望寺裡的佛身,能保佑蘇側妃不再被妖言侵體。”。
“王爺……”
蘇玉荷頓時就被震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將她送去清風寺,簡直比將她關在偏院裡,還要讓她難以接受!
只因爲,這清風寺遠在京城外十里遠的地方,想要回來京城,也不是那麼的隨心所欲!
無力地跌倒在了牀上,她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眼神空洞沒有半點焦距。
看着這般頹然的蘇玉荷,凌若瑤只是輕嘆了一口氣。
自作孽,不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