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特斯中尉不會知道。也就是在大約五分鐘前,他的戰友從崖壁上面摔下來的時候,其實脖子已經斷了,而且手臂完全就摔得變了形。
他也不會知道,當他的戰友落到地上時,其實他是仰面躺着的,那時他眼裡泛起的絕望之意,足以讓人心中充滿了憐憫之心,但戰場就是如此,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汪洋和李小布知道如果他不死,倒下的就是他們了,所以他們也無法去給他憐憫,他們甚至連想這些東西的時間也沒有,只想着能如何才能繼續的活下去。
倒在地上的是曾經一起訓練,一起戰鬥的兄弟,他們曾一起玩馬來西亞的娼ji,曾經在日本東京的街頭肆意地調戲着那些有亡國危險的日本少女,他們也曾經一起賭博,一起開着說不完的葷色玩笑,可是今天他的戰友卻倒在了地上。
美海軍突擊隊有一條不成文的戰場紀律。那就是在戰場上只要有可能就一定要將戰友帶回,更別說現在倒在地上的戰友有可能還活着了。
隱約聽到中國士兵已經從這裡逃遠了,彷彿密林的遠方還傳來唆唆的聲音,似乎是中國士兵正在前進,這讓格蘭特斯中尉不得不放下了腳步,然後向他的戰友注目看了去。
“因克斯上士,你還好嗎?”
快步向前,格蘭特斯中尉幾乎不用細看,他就知道倒在這裡的人是誰,這是因克斯上士,一個從陸戰一師選入美海軍突擊隊的老戰士,這是一個典型的職業軍人,曾經在陸戰一師甚至還指揮過一箇中隊士兵的歷史,無疑他有着輝煌的過去,可是讓格蘭特斯中尉沒有想到的是今天他倒在了這裡。
但是,也就是趁着晨曦照下來的那一抹微弱的亮光,格蘭特斯中尉甚至還看到了因克斯上士的身體隱約動了一下,難道說他真的還活着,他還在呼吸嗎?想到這裡格蘭特斯中尉不由得快向前幾步,走近了因克斯上士的身邊,輕聲地問着。
“因克斯,不要擔心,現在你安全……”
蹲在因克斯上士的身邊,格蘭特斯中尉不由得更加地痛恨起逃起的中國士兵,因爲他看到因克斯上士身體下方一片潮黑,想也不用想那應該都是因克斯上士流下的鮮血,格蘭特斯中尉不禁放下了槍。他用雙手扶着因克斯上士的雙肩,試圖將奄奄一息的因克斯上士支起來,因爲他感覺因克斯上士伏着的姿勢有些怪異,似乎他的身體下面還藏着什麼,如果一個石頭或一個木樁,那一定會嚴重地壓抑着傷員的呼吸順暢,這無疑對身後重傷的因克斯上士極不不利!
小聲地說聲安慰的話,然後輕輕地攙起因克斯上士的身體,可是格蘭特斯中尉的話還沒有說完呢,陡然卻感覺到一道冷光悍然出現在,然後他就感覺到渾身都驚慄非常……
不好!有埋伏!
陡然出現的冷光,還有身邊忽地出現在的驚天殺機,讓久經戰場的格蘭特斯中尉意識到了什麼,他駭然變色,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一仰,這是他下意識的閃避動作!
沒人會想到在這樣的地方,在這樣的情況下,會突然出現了敵蹤,格蘭特斯中尉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他不是聽到了中國士兵已經遠去了嗎?
不對,還有一個啊。他竟然會藏在了因克斯上士的身體下面?!狡猾的中國士兵,這如何抵抗……
驚恐萬狀,惶恐不安,難以置信,魂飛魄散……
各種極端驚慄的負面情緒都浮現在了在格蘭特斯中尉的臉上,但是面對飛掠而來的冷光,那是如此近距離,又是那樣處心積慮的絕殺,他又如何去防備?
格蘭特斯中尉下意識地仰了仰身體,而對冷光,他只能作出被動的防衛,可是……可是中國士兵的攻擊太犀利,速度太快了,他彷彿就早意識到了格蘭特斯中尉會有如何的反應,那讓人心存畏懼的寒芒幾乎是追着他的身體,決然向他的脖子上刺了過去!
“啊……”
一聲慘叫傳來,飛速而來的冷芒直抵格蘭特斯中尉的喉嚨,格蘭特斯中尉甚至感覺到了他整個頸部都起了無數的雞皮疙瘩,彷彿他頸部的所有的細胞和血液都在顫慄和發抖,看着冷光越來越近,格蘭特斯中尉絕望地發現,他終是無法躲開這一刀了,他不禁痛苦地發出了地狂吼,可惜啊……
他的吼聲僅僅發出一半不到,就不得不悍然而止,緊接着他的嘴裡就發出了咯咯的怪音,臉上瞬時間變得一片蒼白,白就像像那抹了稍微黃泥的白粉,根本就是毫無人色!
從因克斯上士的身體下面首先是伸出了一隻拿着軍刀的手。那是一柄卡巴軍刀,是他們美海軍突擊隊裡最強悍的勇士專用刀具,他格蘭特斯中尉也有一把在身上,他想過在戰場上無數種死法,但是卻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會死在一把卡巴軍刀之下。
此時,格蘭特斯中尉再也顧不得去扶因克斯上士的身體了,他的右手迅速收回,然後死死地扼住那刺來軍刀來的手,順着這隻強有力的臂膀看過去,因克斯上士的身體下面迅速出來了一個人頭。
擁有這張臉的中國士兵長得非常俊秀,在格蘭特斯中尉看來,他個子不高,身體也不太強壯,從長相上來說很有一些小白臉的潛質,如果到了美國,相信如果他願意在紐約和華盛頓上層社會裡肆混,只要他的臉上多幾人溫柔和灑脫,那麼他在美國那些有錢貴婦身邊會很有市場的。
可是讓格蘭特斯中尉驚畏的是,這張臉上現在沒有溫柔和灑脫,看到那幾欲豎起的劍眉,還有緊抿着的嘴脣,再透過他那俊朗雙目裡泛出的絕決和殺機,格蘭特斯中尉知道現在他面對的是一個浴血疆場的勇悍戰士。
“不……”
很明顯。因爲格蘭特斯中尉雙手死死在扼住了中國士兵的手,所以中國士兵試圖將手中的卡巴軍刀拿下來,再向格蘭特斯中尉身體上扎去,已經完全不能實現,甚至格蘭特斯中尉看到他在試圖擺脫之際,臉上還泛起了一絲痛楚,從這一點上格蘭特斯中尉可以判斷出他應該也是受傷的。
但是,就算中國士兵受了傷,可是誰的傷又有此時的格蘭特斯中尉那麼重呢?他知道自己的喉嚨已經被面前的中國士兵割開,更要命的是,他的頸動脈似乎也受到了損傷。他隱約聽到滋滋的噴血之聲,在他拼命扼着中國士兵手腕之際,血**的更是厲害,在他微微感覺到一陣乏力之際,格蘭特斯中尉又驚駭地看着那個中國士兵已經從因克斯上士的身體下半蹲了起來,因爲手腕被格蘭特斯中尉抓住,所以他毅然就是一腳向他踹了過來,格蘭特斯中尉情知這一腳他萬無幸理,心裡狂吼了一聲不,但緊接着是一股大力襲擊而來,他就再也抓不住中國士兵的手臂了,身體幾乎是被中國士兵踹得飛了出去。
“魔鬼,他果然是個魔鬼!不,上帝啊!我還不想死……”
此時此地,格蘭特斯中尉已經完全明白他中伏了,因克斯上士想必其實早就死絕對,這個中國士兵卻正好藏在他的屍體下面引着他過來,最後給了他致命一擊,方纔還看着自己的隊友一個個在自己的身邊倒下,可是此時卻要輪到他自己了,格蘭特斯中尉是那樣的不甘心,他絕望地瘋狂了起來,下意識地就向自己的腰間伸去。
格蘭特斯中尉知道自己要想活下去很難,可是如果不能將面前的中國士兵倒下,那要想活下去簡直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他根本現在沒時間去顧及頸部的傷勢了,唯一生還的機會就是幹掉面前的中國士兵,只要還有一口氣在他就要爭取,現在他拿的正是佩在腰間的手槍。
可是,讓他無比的驚畏的是,看着他倒下,然後悍然站起的中國士兵是不願意給他這個機會議,看着格蘭特斯中尉將手伸向了腰間的手槍,中國士兵的身體就像是飛一般的向他撲了過來,格蘭特斯中尉滿臉駭意,只感覺中國士兵向一座大山似的向他壓了下來,那身影黑暗之中就像死神勾魂的鐮刀讓他感覺根本無從抵禦。
“饒了我吧……”
當伸向腰間的手被一隻大手死死地扼住。力量大得驚人讓格蘭特斯中尉根本無從去掙扎,緊接着那揮舞而下的軍刀從中國士兵的頭頂上決然斬下,那一會格蘭特斯中尉終於感覺到死亡是如此的接近,他感覺自己要落入萬丈深淵的黑暗之中,他終於害怕了起來,那一會他的眼裡泛着絕望還有哀求,他無法反抗,也無力去反抗,他只希望面前的中國士兵能發發善心,放他一線生存的機會。
但是,面對着這雙無助和哀求的眼神,中國士兵並沒有半點的猶豫不決,也許在扎他格蘭特斯中尉胸口的時候他的心裡有了那麼一分的憐憫,可是隻要一想到美軍在朝鮮戰場上犯下的罪行,只要一想到當年在漢江河畔被他們虐殺的戰友,他的心裡就變得堅硬如鐵。
不是你死就我亡,如果不將面前的敵人全部殺個乾淨,那麼他們又怎麼能逃出去?
說實話,看到格蘭特斯中尉臨死前的求饒目光,汪洋的心裡還是出現了一絲不忍,但是這又怎麼樣?這是戰場啊,不是救助院,你不殺敵人,敵人就會幹掉你的,所以你必須要毫無留情地將面前的一切阻敵全部幹掉,纔有一絲逃生的可能。
“也許,現在死的是你,可是一會倒下的就是我吧!”
終是一刀狠狠地扎進了格蘭特斯中尉的心臟,此時的格蘭特斯中尉已經傷得不成人形,他的喉嚨已經被鋒利的卡馬軍刀完全割開,就連頸動脈也割開了一個口了,鮮血正狂涌而出呢,再加上汪洋在他胸口上扎的這一刀,格蘭特斯中尉眼內瞳孔驟然收縮,然後他眼裡的神采漸漸消散,終是再無聲息。
而這個時候,汪洋忍着腹部傷口因劇烈運動帶來的傷痛,由於傷口似乎再次的繃開,他的臉色也變得有些蒼白,更是由於方纔與格蘭特斯中尉殊死搏鬥讓體力消耗巨大,他不得不急促地喘息起來。
可是,遠處隱約傳來的唆唆的聲響,汪洋現在的感官無比敏銳,他明白現在還不是他可以慶幸的時候,他非常清楚的知道,開始跟在他後面的兩個敵人是分工合作向他襲擊而來的,還有一個美海軍突擊隊的狙擊手在他下方的密林裡,剛纔聽到這裡傳出如此大的動靜,他沒有理由不會緊跟着殺了過來。
於是,聽到遠方傳來聲響,汪洋幾乎是想也不想,就一把將扎入格蘭特斯中尉胸口的軍刀放入了腰間,然後悍然撿起了格蘭特斯中尉掉在地上的伽蘭德狙擊步槍。
憑藉着多年的戰鬥經驗,他幾乎一眼就看出格蘭特斯中尉的狙擊步槍是經過改良的,槍膛明顯比一般的伽蘭德狙擊步槍要長上三分,這樣就能讓他出膛時威力更大,還有射擊更加的準確,這槍比起開始李小布拿着的那把騎步槍實在要好了不是一點半點,汪洋當然要將這槍善加利用了。
槍一到手,汪洋幾乎不用打開彈匣觀察,他就知道這裡面應該還有三發子彈,因爲從格蘭特斯中尉的射擊,到他換了彈匣,射出的子彈一點也逃不過在緊急情況下,汪洋那極其變態的戰場處置能力,因此汪洋根本沒想去要格蘭特斯中尉腰間的彈匣,而是一轉身之間,他就又來到了因克斯上士屍體躺着的大樹下方。
計劃成功了一半了,雖然過程很艱難,但是總算幹掉了一個跟在後面的美海軍突擊隊的狙擊手,汪洋抹了一把額頭上流出的冷汗,他無法不聚中精神,再次看向了聲音發出來的地點。
讓汪洋有些感覺到幸運的是,他的判斷果然非常的正確,當敵人插向他後方一定會從這個方向迂迴而來,此時插上來的那個美海軍突擊隊的隊長應該與他也不過十餘米了,只要再走近一點,機會也許就會到來。
汪洋儘量平息了一下了自己的呼吸,手卻抓倒了在地上的一根樹藤上,樹藤幾乎是貼着地面隱在了草從之中,可是五米外的地上壓着一根巨大的樹幹卻是汪洋的傑作。
面對緊跟而來的美海軍突擊隊的精銳,汪洋知道自己的傷雖然沒到內臟,可是一旦與敵人進行叢林搏殺,危險性還是很強的,一旦傷勢引起了他的動作變形,那麼他非常有可能會倒在這片不知名的叢林之中,再也回不到自己的祖國,自己的家鄉。
在這種緊急的情況下,汪洋看到了密林,再看到了漫天的樹木草叢,他不得已泛起了一個縱是連敵人也不敢相信的主意。
要知道,汪洋是一個山裡來的獵人,作爲一個獵手其實最大的本事不是用手中的鳥槍將野獸打倒,一個強大的獵人,其實從某些方面來說,就好像是一個偉大的藝術家,他能用一些讓人不也想像的奇思妙思在叢林中製造各種陷阱,從而讓經常從此路過的野獸們紛紛自尋死路。
不用經過殊死搏鬥,就可以得到心儀的獵物,沒有危險,甚至人都不需要守着,一天去曾設下陷阱的地方看上一眼,有野獸就拿着回家,沒有就繼續在那裡擺着,這本就是山裡獵人常乾的事。
自小和父親在山裡打獵,汪洋當然也沒少用陷阱去抓捕那些野獸,所以在叢林中只要能給汪洋時間,他甚至可以佈置一塊如同雷場般巨大的威力的陷阱林。
以前由於是個特種狙擊戰士,手中有槍,與敵人交戰用槍比陷阱直接太多了,所以汪洋很少用陷阱去對付敵人,甚至還由於在朝鮮戰場上第一次用陷阱對付一個追擊他的美海軍突擊隊的王牌狙擊手讓汪洋吃了大虧,所以汪洋很久都沒想過要用陷阱來對付敵人了。
可是,現在呢?
受了傷,而且還自在身邊美海軍突擊隊員的重重圍困之下,汪洋想到如何想活下去,他就必須得拿出一切手段來對付眼前的這些敵人,別說陷阱了,如果可能用牙咬,用石頭砸可以將這些美軍幹掉,他汪洋也會毫不猶豫地選擇。
可惜的是,時間太緊了,在不到五六分鐘的時間內汪洋不可能佈置太多也太複雜的陷阱,於是靈機一動的情況下,他選擇佈置一個陷阱對付理由從他前進路來迂迴而來的敵人,而對付從後攻擊而來的格蘭特斯中尉,他卻只好利用了一下死去的因克斯上士了。
毫無疑問,在汪洋這種幾乎堪比藝術的陷阱之下,他很好地把握了格蘭特斯中尉的心態,甚至還故意在因克斯上士的身下進行了幾下起伏,果然就讓格蘭特斯中尉上了當。
悍然的絕殺,果然格蘭特斯中尉中計丟了性命,但是汪洋隨後卻還要對付聽到聲音快速向他接近而來的另一個美海軍突擊隊的狙擊手,也許即將展開的激烈捕殺對汪洋來說又將是一個新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