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星稀,文登公路上有一隊疾進的身影。
在得到了高曉東和志司參謀同志的許可之後,汪洋的第一中隊終於展開了翅膀,可以在天空中任何飛翔了。
但是,可以任何飛翔,並不代表着汪洋和他的第一中隊會敷衍作戰,唯恐犧牲過大甚至逃避與敵人的正面衝撞。
相反,膽大包天的梟龍特種大隊的戰士們反而想要在戰鬥中發揮更加巨大的作用,讓敵人在他們的攻擊下狼狽不堪,最後抱頭鼠竄。
說實話,其實汪洋他們一點也不喜歡現在志願軍的作戰方式,在他們看來現在志願軍的戰鬥局面,倒有些像昔日在江西瑞金之時,紅軍與國民軍黨軍打得那場大仗,最終打得紅軍三十萬人只剩下三萬人。
當然,與那時有質的區別是在於現在志願軍不像當時的紅軍一樣,沒有大後方,現在的志願軍可有四萬萬同胞在後方對他們進行支持,所以志願軍現在還算消耗得起,打到最後消耗不起的倒是美軍了,因爲他們的國內可不如我們國家的人民齊心。自由主義的國家人民的紀律『性』一向是資本主義的大問題啊,一旦平息不了衆怒,那他們的總流和各州的議員會要下臺的。
縱是這樣,汪洋他們還是不樂意,因爲照這樣的情況打下去,志願軍能守住現有的陣地,可能也得益於人海戰術了,用熱血的戰士『性』命去平息這戰場戰爭,是個漢子都不會認同的!
但是,由於一到五次反擊戰時,志願軍都是進攻一方,所以一旦轉入防禦之後,說實話志願軍現在的作戰還是失去了主動權,相當的被動,而且他們還沒找到切實可行的防禦敵人飛機大炮的方法。
當時,志願軍缺少應對擁有精良武器美軍的防禦法門,防禦作戰的方針大都用的是當年在打遼瀋戰役時黑山戰役十縱的老經驗。
在前沿只以少量部隊疏散配置,而在第二線保持強大的預備隊,以連續的反衝擊來挫敗敵人,守住陣地,只能說盡量減少戰士們的傷亡。
可惜的是,黑山防禦戰的那一套防禦戰術,在面對美軍海陸空一體的立體作戰面前明顯有些過時了。這一時期的中國軍隊,還不能進行真正意義上的堅守防禦,只能採取節節阻擊並不斷進行反衝擊的方法,儘可能充分地發揮步兵火器的作用,給敵以重大殺傷以阻止其攻擊勢頭。
但這還是被動的捱打,甚至志願軍戰士們常常打得心裡極爲窩心,但窩心也沒有辦法,在沒有強大火力和堅固工事爲依託的情況下,對於以步兵武器爲主的中朝軍隊來說,剛纔進防禦作戰的志願軍,這也不失爲一種沒有辦法的辦法。
不過縱使是這樣,美國軍方後來也承認,面對這樣的防禦,情況往往是,在美軍攻佔了作戰目標之後,他們甚至還沒站好腳跟,隨即而來的志願軍大量士兵的反衝擊,就會讓他們疲於奔命,美軍當時也不適應這種打法,他們常常感覺到兵力不足,難以抵抗我軍隨之而來的強大反衝擊。”
這樣的防守,代價雖然比運動戰時期雙方相互拉鋸時小,但仍然相當嚴重,只能憑藉中朝軍隊雄厚的後備兵員優勢與敵人較量。
勿庸諱言,這從本質上來說,還是一種一直讓美軍深爲恐怖的人海戰術,但人海戰術到底行麼,誰都知道在海陸空立體作戰的現代戰爭之中,人海戰術往往是炮灰部隊的代名詞。志願軍雖然說被迫防禦陣線已經北移了,但整個防禦陣線仍然呈不穩定狀,在敵人的強烈的攻擊下,縱是三十八軍和十五軍這樣的王牌部隊有時也打得極其慘烈。
不得不說,從第五次戰役之後,從志願軍在第五次戰役的第二階段失利之後,我軍被迫轉入了防禦,在敵人隨後進行的夏季攻勢和秋季攻勢裡,我們雖然沒有吃什麼虧,但終是敵人在進攻,主動權牢牢控制在美軍的手中,我軍總的態勢仍然相當被動。
戰爭的初始階段,由於我軍突然『性』的攻擊,然後又出乎敵人意料的勇敢,還有出『色』的步兵作戰能力,所以在一至五次的反擊作戰之中,我軍取得了很多的勝利。
但一旦敵人適應了我軍的打法之後,敵人的高科技武器和重火力,還有超強的機動作戰能力就體現了威力,一時間打得志願軍和朝鮮人民軍的整個防線有崩潰的架式。
戰爭就是如此,對於兩個大國的博弈來說更不能以一時的成敗來決定整個戰爭的勝負。
看起來,我軍裝備簡陋,武器寒磣,美軍武器精良,武裝到了牙齒,使這種戰鬥方式看起來不公平,但從實戰的發展情況來看,其實卻又會顯得得非常的公平!
因爲,正是在這種嚴酷的防禦作戰中,志願軍戰士們反而不屈不撓地與敵人進行抗爭,泱泱大國的龍的傳人們智慧是無窮的。在經過約半年的被動局面後,志願軍戰士們終於也和當初的美軍一樣,開始適應了美軍的打法,並且找到了切實可行的對抗戰術。
防禦陣地不是難守嗎?我們可沒有美軍那麼的奢侈,連建個小小的地堡都會用鋼筋混凝土,所以志願軍的表面陣地一般來說都是不堪美軍一擊的,陣地防守的難度那就可想而知了。
往往,志願軍的將士們剛將戰壕挖好,可是還沒等人進去戰鬥呢,敵人的飛機大炮一來,這些戰壕裡面頓時就全部被炮火掀起的泥土全部填平了,然後人幾乎是站在敵人的槍口下戰鬥,這仗當然不好打。
不過,吃過虧那就要想辦法解決,然後讓敵人找不到,打不着。
當時,就有第十九兵團的部隊將當年冀中平原的地道戰搬到了朝鮮戰場,他們創造『性』的在朝鮮半島的那些無名高地上挖起了作戰坑道,敵人大炮飛機一來,他們就躲進坑道里,一旦敵人的步兵上來,戰士們就全部從坑道里鑽出來作戰,在這樣的戰術下,志願軍戰士們的傷亡到最後終始敵人的飛機大炮再也不能對我軍形成有效的傷亡了,志願軍也就挺過了最重要的一關。
這得益於因爲武器上的巨大的差距,所以勤勞勇敢的戰士們會想盡辦法來與敵進行周旋,到最後反用土八路的作戰方式照樣抗住了敵人的進襲,讓美軍在我軍日益堅固的陣上多次撞得頭破血流,傷亡也進一步減少了,防禦能力也就相應的加強。
所以在後來的秋季戰役裡,我軍在第一階段讓美軍打出了一個‘血染嶺’,在第二階段又讓美軍打出了一個‘傷心嶺’,美軍也感覺到,我軍的防禦陣線越來越穩固,而且作戰方式也呈多樣化發展,他們履履派遣了重兵卻最後只能血染山頭,傷心而回。最後寸土未得。
同樣,在文登川,汪洋他們爲了防止敵人的坦克進襲,面對敵人洶涌撲來的坦克劈入戰,所以他們也想出了新的點子。
不將敵人打怕敵人是不會甘心的,要打就要狠狠地打,而且打得敵人寸步難行,直覺再向志願軍發動攻擊可能會有更大的損失,從而讓敵人嚇破膽。不敢再輕易向我軍發動進攻。
抱着以上的目的,汪洋曾仔細地研究過如何在平坦的公路,還有適合坦克作戰的平原設置陷阱和阻礙,讓敵人吃吃苦頭。
不得不說,獵人對付兇狠的野獸那有的是方法,汪洋看了很久,就想起了以前給密林裡野獸挖陷阱的事,於是他眼前一亮,又把昔日國內抗日遊擊隊地雷戰的那套搬到了朝鮮戰場,準備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
竟然要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那當然要做事先的準備,夜晚無疑是志願軍戰士的天下,所以汪洋決定不辭辛勞,帶着第一中隊的戰士們連夜進行了行動。
做出這一決定,是汪洋根據對美軍的瞭解進行的果敢判斷!
雖然,敵人在白天得到了失敗,但是任誰也看出志願軍也傷亡不小,反坦克大隊的傷亡幾乎於第一中隊一致,達到了三分之二的傷亡率,這一點美軍的飛行偵察機也不是吃白飯的,當然多多少少能得到一些準確的情報。
無疑,在這個時候,對於作戰的雙方來說。就看誰的戰爭板凳更厚,誰的預備隊更多,誰得本錢更足,取得戰鬥勝利的希望當然也就會越大。
汪洋相信,對於本錢和實力來說,不但美軍清楚,就連志願軍也知道,剛成立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那是拍馬也趕不上老牌資本主義國家美利堅合衆國的。
對於這點,美軍向來都認爲,在軍事上的實力,世界上他如果號稱老二,絕對沒人敢做老大的。
所以,美軍一定會對白天的失利萬分不甘心,汪洋反而更堅決地認爲敵人第二天早上會再攻。
既然他們第一中隊可以機動作戰了,那麼汪洋就決心給明天必定會來進攻的洋鬼子來個下馬威,讓他們知道梟龍特種大隊的厲害。
“汪隊長,這樣做能行嗎?咱們的‘高壓鍋’可是寶貝啊,這要全沒了,可就太浪費了!”
黑夜裡,文登公路的我軍一線防禦陣地的下方活動着一些人影,在公路的邊上隱隱傳來的是反坦克大隊隊長姚希同的聲音,他說的‘高壓鍋’也就是蘇制TM-46反坦克地雷,雖然說自從老『毛』子看到我軍在朝鮮戰場大顯身手,打得老美有點不亦樂乎之後,老『毛』子開始大着膽子給志願軍提供了武器採購,但是對於反坦克地雷這種稀罕貨還是不多,所以看着第一中隊的戰士們把反坦克地雷就這樣埋到了地上,姚希同還是感覺到了一些肉痛。
“沒有那場戰鬥的預判會有絕對的把握,但是隻要給我們機會,那麼我們就應該去爭取,你說不是嗎?”
汪洋麪『色』平淡,眼裡流『露』着一種堅毅的果敢,作爲梟龍特種大隊這樣的特殊兵種來說,他們如果要用一些特別的戰鬥裝備,一般來說志願軍的各個後勤保障部門都會相當的配合,所以汪洋能從武器庫裡拿出十餘個反坦克地雷也不算奇怪,但是讓汪洋沒想到的是,他不着急,反而姚希同格外擔心起來。
“話雖這樣說,但要是我就可能下不得狠心了!”
姚希同苦笑地搖着頭,說實話其實今晚也不關他的事,是他剛纔在裝備庫裡領裝備,正好看到汪洋也在領反坦克地雷,這下可讓姚希同紅了眼,要知道雖然反坦克大隊是這次打坦克的先鋒,他們也能領這些反坦克地雷去對付敵人的坦克。
可是,對於反坦克地雷這種好貨『色』,姚希同感覺沒有十足的把握,他都不敢輕易領出來,所以直到現在他也從來沒用過,但讓他沒想到的是,他沒去領,軍械庫裡一共才五十多顆,一下子就被汪洋領了一半,這可就讓他紅了眼,於是就死皮賴臉地跟了過來,甚至爲了能親眼看到汪洋想做什麼,特意還帶了兩個工兵戰士來幫忙。
“放心吧,就算敵人明天早上不來,他們的坦克也一定會再來打仗的,這些反坦克地雷浪費不了!”
汪洋瞄了一眼姚希同,看着他肉痛的模樣着實有些無奈,不可否定在志願軍內部,大部分的指戰員對武器裝備都極其的愛護,甚至從來不打沒有把握的仗,這是優點,但是有時也能變成缺點,在汪洋看來武器是幹什麼的,就是用來消滅敵人的嘛,不用那放在那裡幹嘛,不過看到姚希同的可憐模樣,汪洋還是給了他一點安慰,否則汪洋都擔心這可憐的人可能回到營房,沒準覺都睡不着了。
“真的?那我留下來行不行?和你們一起戰鬥?”
姚希同眼前一亮倒是順着杆就向上爬了,雖然說姚希同按職位來說比汪洋要高出一檔,但他也知道汪洋他們這種特種兵可是受志司直接指揮的,那廟大得不是一點半點,再說又看來白天戰鬥時汪洋第一中隊的戰鬥,他倒是沒擺出老大的架式,反而有些可憐巴巴地看着汪洋。
“不行?你們要是到這裡了,那後面的反坦克大隊怎麼辦,誰指揮?”
汪洋臉上泛過了一絲笑意,卻不讓姚希同看到,反而冷冰冰地說了一聲。
“咳,這樣啊!”
姚希同一下子沒氣了,不過這小子也沒那麼容易放棄,他眼球一轉立即有了主意,於是便說道:“那我不如調三個反坦克攻堅小組來配合你們的進攻,你看這樣就沒事了吧,就算上級領導知道了也不會說什麼的!”
“這樣啊?那你的人怎麼派就隨你了,不過事先說好,只要到了我這一畝三分地,那可都得聽我的!”
汪洋悶嗯了一聲,一副不太情願的模樣,好似給了姚希同一個老大的面子似的,然後甚至理也不理姚希同,一個箭步就衝上了文登公路,似乎也要去埋雷了,可是實際上呢,一邊走汪洋可是一邊笑開了花。
要知道,打坦克啊,除了反坦克地雷之外,那戰鬥力最強的可是反坦克大隊了,可是他汪洋只是個梟龍特種大隊的中隊長,可沒那本事能調動得了官銜比他高一級的姚希同啊,打姚希同的主意可半天了,要不然能把他帶到這裡來?
不過,現在事情有戲了,姚希同果然忍不住,聽說有仗要到,自己鑽進套裡來,這汪洋不不樂意那纔有鬼呢,但是汪洋也知道,就算心裡這樣想,也千萬不能給姚希同看出來,否則這小子一反悔,那汪洋可就要悔青腸子了。
“那就是說汪隊長你同意了,好啊!一會我就讓戰士回去叫兩個最強的戰鬥小組,不最少叫三個最強的戰鬥小組過來……”
姚希同一聽汪洋似乎沒有反對的意思,這傢伙立即知道有門,倒也沒想到汪洋其實早就在算計他了呢,反而樂了起來,其實這傢伙也鬼得很,在白天時就看到汪洋第一中隊誇張的戰鬥力,此時半夜三更出來埋雷,汪洋說敵人可能不會來,你說他能相信嗎?
其實他心裡反而在想,一定是特種大隊得到了什麼機密情報,否則半夜三更他們跑到這一線防禦陣地下面,也算是很靠前的危險位置了,這不是吃飽了沒事幹嗎?
他們竟然選擇了主動出擊,怎麼可能沒有半點把握呢?
讓姚希同有些鬱悶的是,可恨汪洋這傢伙就是不願意『露』口風,似乎巴不得他快走一般。
但是,汪洋越這樣做,姚希同反而越不願意走了,他在想汪洋一定是想一個人把功勞給全佔了,可我就今晚就賴在你這裡,你小子總不能趕我走吧,聽你的就聽你的,反正都是打洋鬼子,聽說的不一樣?只有洋鬼子打就成。
姚希同甚至還想到,一旦因爲汪洋經過預先的埋伏,到時打了勝仗,汪洋總不好意思說我們反坦克大隊什麼也沒有幹,把反坦克大隊的功勞全給吞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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