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軍行轅,篝火搖曳,三步一崗,五步一哨,斥候三層巡邏,非常嚴密。
中軍帳內,辰凌端坐在帥帳桌後,在帳中央,單膝跪拜着兩個人,戎裝血漬,狼狽不堪,正是滕虎和沈錚兩校尉,單獨面見大帥。
“回來就好,浴血重生,對你們是一種磨練,日後大有前途!”
“幸不辱命,完成任務!”兩校尉仍念念不忘這次執行的軍任。
“很好,正是因爲你們幾時完成了任務,重創了城邑糧草,付之一炬,使得扇堤關軍心潰散,逼得衛福通不得不鋌而走險,戰術冒進一搏,纔會被我有機可乘,如果是正面攻打城關,雙方鏖戰,就是十萬人馬全拼光,也攻不下來。”辰凌輕嘆一聲,這一系列謀計,環環相扣,任何一個都起到很大作用。
兩人起身後,很明顯的傷痕,但是並不中要害,肩膀、手臂、腿上、肋部都有血跡和包紮。
“回去好好歇息吧,這段時間,你們沒有任務,十日後,攻打曹州的時候,還會正面衝鋒的。”
“末將領命!”二人激動退出,大帳一片寧靜。
辰凌對着作戰圖研究一番後,暫時還沒有頭緒,只能走一步,隨機應變,畢竟戰爭局勢,稍縱萬變,需要爲帥者,冷靜沉重,針對變化,制定相應對策,沒有一成不變的戰術和號令。
他起身,來到牀榻盤膝坐着,開始吐納元氣,吞噬先天之精氣入體,轉化爲體內的先天真氣,滋潤奇經八脈,五臟六腑,而且每一次呼吸,反覆洗淘體內的雜質,千淘萬漉,像是吹盡黃沙始到金般,最後把身體滋潤、雕琢、錘鍊得骨骼晶瑩,無塵無垢,纔算真正的鞏固先天秘境之軀。
延年益壽,固精潤脾,真氣遊走各大細胞之間,使得新陳代謝都變得平穩悠長,不至於使血肉從人生壯年趨近巔峰狀態後,衰老下去。
三日後,辰凌點兵進攻成武邑。
由於這座城邑,在官道樞紐處,起到暫時囤積貨物,週轉的作用,但是大火種付之一炬後,這裡的守軍也遭受一陣襲擊,對於魏軍早有膽怯,聽到魏軍數萬合圍而來,力抗之決心,已經轉淡。
辰凌吩咐夏世雄先鋒軍,兩萬人馬,兵分三面,合圍成武邑,唯獨留下北面的城門,給城中百姓逃離,這是一種心理戰術,要瓦解城內軍民上下一心,頑強抵抗的意志。
果然,城中的軍民抵抗士氣不高,第二日就開始有百姓陸續撤離,生怕魏軍困城,到時候百姓沒有了糧食,都會被餓死在城內。
守軍也有逃兵出現,混在百姓中撤走了。
過了兩日,城外磨刀霍霍,準備着各種攻城器材,並在野外訓練陣法,模擬攻城的防禦與進攻等,使得不足兩萬的守軍,有些越來越心裡沒底,遠望魏軍來勢洶洶,衛國毀滅在即,許多將領也都心灰意冷。
這時,魏軍以強大的猛勢,進攻成武邑,三面城池同時進攻,強大的弩機,呼嘯射入城內,巨大的投石機,不斷砸在城牆上,動輒出現了豁口,這樣的小城邑,不像扇堤關那樣,依山傍勢,厚實堅硬,小城根本就抵擋不住大石的亂砸。
交鋒了一日,儘管沒有攻克,但是排山倒海的壓勢,魏軍森寒的殺氣,勇往直前的血勇,令衛卒膽怯,當天夜裡,就有一些校尉、千夫長,帶着鄉勇之兵,連夜逃走了。
由於北城一面,沒有設置伏兵,一些逃兵把消息傳播回來,許多將士逃離之心更盛,丟兵棄戈,卸甲歸田,一萬多的衛卒,直到第二日,竟然不足四千人了。
翌日,魏軍發動猛烈攻擊,正午拿下了成武邑。
沒有了糧草軍械,這座城邑也失去了關鍵作用,不過,這是右路軍攻克的第一座城邑,辰凌把它當做前沿指揮部,在這裡布兵整修。
反正伐衛之戰,並沒有提出期限,他也不着急猛掃其它城池,爭頭功,讓將士們休養生息,減少傷員和烈士,戰鬥力纔會更加強大和凝聚。
一晃數日過去,斥候營被派出,圍繞着成武邑百里進行密集的遊哨,對潛入這個範圍的衛軍斥候,予以消除殲滅,使衛軍曹州、平陵一帶的守軍們,根本不知道成武邑駐軍的情況,猶如盲人摸象。
這支魏軍入駐成武邑後,約法三章,加上事前辰凌頒佈的軍規,魏軍士卒沒有做出偏激、過格的事,侵略者的燒殺搶奪本性被壓制住,因此當地衛人的反抗,自然相對強弱。
畢竟大多數百姓,沒有那麼大愛國情操,因爲氣節這東西,在戰國還不流行,百姓只管吃穿住行,溫飽問題,生活和疾病問題,只要自己的生存不受到威脅,很多人都安於現狀,不與參與國家大事。
再說衛、魯、宋等國,衰弱這麼多年下來,國人早無了振奮的激情,向心力明顯不足,歷代國君昏庸,從王降至侯,從侯降至君,小諸侯國,已經不算真正意義的國家,更像是一方領主,百姓不會捨生忘死去保衛。
即使各國走出的策士、名士、大將們,也不會對自己的成長故鄉,有任何留戀,都是以自己現在任職的朝廷爲主,這是戰國的士子規則。
這日,辰凌走出成武邑,帶着親兵,到四周民舍走訪,畢竟魏軍要在這裡駐紮一段日子,糧草和供給要從魏國出發,經扇堤關,途經此地,送往成武邑,支持魏軍作戰消耗,打好附近百姓關係,使得他們放棄抵抗和破壞,對於後方和平,將有重大戰略意義。
但許多民戶見到有魏軍來到,都嚇得不敢出屋,侍衛長派人找來了當地的里長、亭長,詢問當地情況。
“兩位老人家,請放心,我們乃仁義之師,我家大帥辰凌,更是名動列國的大英雄,不會欺負你們這鄉民的,我們軍中軍紀如山,不允許燒殺搶奪,如果有魏卒敢前來欺負你們,可以直接去軍營上告我們大帥。”
沈錚,柳巖等親信校尉,在於當地里長小吏交流,一些年長膽大的老翁走出村子,聽着幾位魏軍校尉在這做宣傳工作。
漸漸地,魏軍在村裡做了一番動員,衛人的警戒心放鬆了,不少人都從房門中探出頭來,看看外面高大勇武的魏卒,似乎並不像人們傳說中的凶神惡煞,於是壯着膽子相繼走出來。
當地這些村民,有男有女,但基本都是骨瘦形銷,衣衫破爛,有些人家窮到孩子沒有衣服穿,裹着破舊的被單走出大門,出來湊熱鬧。
衛國自西周康叔立國時,定都朝歌,後來衛成公遷都濮陽時,占卜說可以在這裡立國三百年,後來濮陽果然成了衛國的福地,如今朝歌爲舊都,濮陽爲新都,衛國君經常遊玩在兩都,不理朝政,衛地多是當年殷商遺民。
這些年下來,由於衛政荒廢,賦稅家中,土地荒蕪,衛民生活艱難,土房土牆,除了破爛的罈罈罐罐,爛掉的被褥,真的是一窮二白,比原始部落強不了多少。
辰凌看着這些面黃肌瘦的百姓,疑問道:“這裡如此貧困,爲何不遷往別處?”
里長有些戰戰兢兢道:“大帥,衛人地位卑微,去往別國,也不會接受咱們這種貧民,而且,大家祖祖輩輩習慣了這裡的生活,從沒有離開過山村,貿然去往別處,會不適應的。”
辰凌心中一嘆,在古代,都不把貧民百姓當一回事,任意踩踏,但正是因爲這些貧窮的百姓,正在供應錢糧和賦稅給衛朝廷,維持那些高官貴人優渥豪綽的生活,他點頭嘆道:“民爲國之本,你們在這裡放心的生活,魏軍這次征討衛朝廷,就是要拔出這種落後的朝綱,將來併入大魏之後,你們的生活都將得到改善,過上充裕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