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語氣,陳逢時其實已經快聽習慣了。
在他聽來,這相當於罪人面對死亡的恐懼。是的,對於覺醒者裡的敗類而言,遇到他,就等於遇見了死亡。
他站起來時,看見沈愛過來了,忙加快腳步走過去,摟着她的腰,帶着她離開現場。
死亡不是她會喜歡看到的,她既然過來,就是說另一頭已經有黑陽僱傭的人接手,那麼他們就更應該儘快遠離現場。
wωw ●TTκan ●¢O 陳逢時邊走,邊戴上了隨身攜帶的一副硅膠面具。
黑陽僱傭的人,當然不能看見他們的真臉。他們做事可以,卻沒有那麼可靠,也沒有必要知道更多。
沈愛顯然被黑陽提醒過,已經戴着硅膠面具了。
“受傷了?”陳逢時邊走,邊關切的詢問沈愛。
那女人既然不是善類,想也知道,沈愛帶她離開後,肯定遭到了冷酷襲擊。
那女人如果殺死了沈愛,就可能得到核心力量,傷勢就有了能量恢復,根本不需要上醫院,還能夠離開後續的危險。
是的,對那女人來說,救她的沈愛和陳逢時,也是可能緊跟着要她命的危險。
因爲她本不是善類,那男人只要說明了情況,她也同樣是個犯了聯盟自相殘殺禁令的、不可饒恕的罪人。
所以那女人當時即使不能確定沈愛死後有沒有核心給她吸收,也都必須選擇襲擊。
可是,銀色戒指不是那種虛弱狀態的覺醒者能殺死的,就算那女人狀態完勝,能在偷襲之下一刀割斷沈愛的喉嚨,也殺不死她。
因爲沈愛的恢復能力之快,是高級魔將的程度,除非能量虛弱,無法自愈,要不然,輕鬆硬質化,完美癒合,然後站那任由那女人攻擊也不怕。
若非有這種底氣,陳逢時哪會那麼放心的讓沈愛單獨帶那女人走?
不過,因爲沒有防備,沈愛肯定會受傷,只是傷勢肯定不重。
“她突然拿刀砍我脖子……不過沒事,就受了點皮外傷,她當時很虛弱,刀刃胳膊皮膚就被震的脫手落地了。”沈愛急忙強調,唯恐陳逢時擔心。
陳逢時當然擔心,但不是擔心她當時受的皮外傷,而是,她心裡的傷。
沈愛當時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就是儘快把那女人送去醫院。但她得到的,卻是那女人冷酷無情至不可思議的傷害!
不管有多少理由,這種被人以怨報德的感受,都不可能愉快。
“這是個例,正因爲她是這樣的人,纔會幹今晚的這些事情。個例不足以說明什麼,當然也不足以成爲你是否維持初衷的決定性因素。爲此太難過也不必要,不管比例多低,總會有些讓人髮指的黑暗,我們只是運氣不好碰上了。”陳逢時覺得,這些也就是沈愛難過的理由了。
“嗯!”沈愛點頭,深吸了口氣,然後露出微笑。“我不會這麼脆弱的!生命應該微笑着面對,這不會錯。”
“我很贊同。”陳逢時也面露微笑,他當然也從沒想過,要因爲少數的敗類,改變對生活積極的看待方式。
沈愛決定忘記那個女覺醒者帶來的不愉快,她擡頭看着天空月色朦朧,感覺着清風陣陣,問說:“時,你有睡意了嗎?”
“怎麼?”陳逢時其實沒有,但不想把話說死,萬一沈愛有呢?
“如果沒有,我想,或許我們可以當黑夜裡懲罰罪惡的俠客?”沈愛這麼說,陳逢時聽着都覺得新鮮,他完全能理解她的心情。
既然竹城現在有很多覺醒者在活動,那麼,難保沒有其他心懷邪念的人。作爲內安部的他們,在黑夜裡奔走巡防,有何不可?
“這主意真棒!”陳逢時非常贊同。
不過,竹城這沒有隱藏車庫。
裝備都在指揮部裡,雖然小安在這裡也有不少產業,可那些地方不方便拿來做隱藏車庫的用途,萬一暴露,就可能給小安帶來大麻煩。
這事實讓人有點沮喪,如果先開車到小安那取裝備,夜都深了。
“沒事,有硅膠面具即可,衣服換了,夜裡巡走一陣,不需要全副武裝。”陳逢時當然不想沈愛失望,再者,說到底是臨時起意,夜裡奔走不了多久,肯定也就累了。
說幹就幹,陳逢時把腰上的特製合金帶取下來,分成兩半,分別戴在她們手腕上,然後把一頭合金細索取出,連接上。
沈愛舉着右手,他舉着左手,笑着說:“這東西用處很大。開始我們夜行懲惡之旅吧!”
兩個人手拉着手,在高矮不等的樓房頂上,縱躍奔行。
朦朧的月光下,他們一時化作飛檐走壁的俠客。
只不過,罪惡還沒有那麼多,偌大的城市裡,這麼漫無目的縱躍飛走,想要碰上也並不容易。
不過沈愛沒覺得無聊,陳逢時也沒有,他們的巡防本來就只是抱着防備萬一的想法,又怎麼可能期盼着有事情發生呢?
再說這種自由的縱躍飛走體驗沈愛還是第一次,身邊陪着的又是陳逢時,就這麼跑着,跳過一棟棟高樓,她就完全能忘記時間流逝了。
可是,能量流逝較多,才一個小時,就累的餓的不行了。
落在一棟樓房頂上,沈愛不由自主的捂着肚子,拽着手腕上的繩子,扯了扯,前面的陳逢時就停了下來,回頭看着她說:“前面,跳過那條街道,過了那片住宅區有吃東西的地方,我剛搜過了。”
沈愛走到天台邊上,眺望馬路對面的住宅樓,有點失望的說:“可惜太遠了,真想直接跳過去,快點吃到東西。”
陳逢時目測距離,很有把握的說:“也不是沒辦法。”
“這麼遠,可以嗎?我們可不是菌魔虎。”沈愛覺得難以置信,陳逢時的縱躍能力,她自問也是瞭解的。
陳逢時擡起手腕上連接的細索,故作神秘的問說:“你想試試嗎?”
“嗯!”沈愛真的很好奇,她剛答應,陳逢時突然一把抱着她的腰。
硅膠面具的遮擋,看不到她臉紅,但其實她覺得很難爲情,而且覺得陳逢時這親密的擁抱來的太突然了,最重要的是,這麼抱她,胸口好像都快挨他臉上了似得的,特別心慌。
“請別想歪!”陳逢時料到她必然誤會,本也有故意使壞的心思,說的時候,稍微用力,就把沈愛的身體抱着上移,變成抱着她的腿了,然後確認加提醒的說:“最後一次確認,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接下來的體驗,會很刺激。”
“我不怕!”沈愛鼓足了勇氣,因爲她相信,刺激或許有,危險肯定不會有。因爲他,絕對不會讓她如此輕易的涉險。
“雙臂抱在頭後,保持身體筆直狀態。接下來,保持冷靜——靠近目的地的時候,注意屈起身體和雙腿調整姿勢。”陳逢時說着,就那麼抱着沈愛的腿在胸口,後退了一段距離,緊接着,開始助力奔跑——
沈愛沒有囉嗦的詢問細節,這時候她已經猜到,是什麼辦法。
但是,她仍然沒有想到,這過程是怎麼樣的!
陳逢時抱着她的腿,變成抓着她的腳踝位置,隨着奔走移動轉檯,輪動她繞着他的身體飛快的旋轉,那種隨時會被拋甩出去的感覺,讓沈愛不由自主的心驚。
可她還沒來不及驚叫,到達天台靠邊位置的陳逢時就猛然發力、脫手把她甩了出去!
月色下,沈愛的身體飛上夜空,快速靠近拋物線的頂點,然後,又帶着降落的軌跡,飛過了馬路,落向本來不可能跳到的目標樓頂過去。
可是,那種飛墜下落的速度讓她覺得會狠狠摔撞,緊張的不由想閉上眼睛。
但她又知道不能閉上眼睛,否則落下的時候更沒辦法把握好姿態。
就在她覺得肯定會摔撞下去,承受很大的撞擊作用力的時候,手腕上連接着的細索,感覺到朝後的拉扯力量,而且是高頻的、一陣陣的拉扯力量。
於是她本來飛撞落下的速度迅速降低、降低、降低……當她落到天台的時候,雙腳落地,根本沒有多強的震力。
沈愛長舒了口氣,回想過程中的刺激,還有最後的安穩落地,一切都如陳逢時說的,也如她最初相信的那樣,果然是不會讓她輕易涉險的。
沈愛看着手腕上的細索,覺得作用太神奇了。
她感嘆的看着隔很遠距離外的陳逢時跳了出去,落到馬路上,又二次起躍,跳到住宅區外,又跳上欄杆,再一躍跳上樓頂。
他自己費事,卻讓她實現了隨口之言,那感覺,特別的暖。
“落下的時候嚇着了嗎?”
“有點,但不是真的害怕。因爲相信你不會讓我輕易涉險。”沈愛的回答讓陳逢時笑了,他摟着她的腰,一起跳到臨近的樓頂上,讓她不必再消耗力氣。
沈愛享受這這種照顧,只管把細索纏繞回手腕上,以免拖的老長。
突然,她想起來,兩月戰事期間,陳逢時和小安都這麼把這種細索併成的腰帶纏手腕上,於是好奇的問他:“這些用法是跟會長一起摸索的嗎?”
“想起來就試,自然而然的湊出各種妙用。”陳逢時回答的時候,想到如果是跟小安,剛纔她在沈愛的位置配合默契的扯動,加上陳逢時躍出的力量,能讓他跨過不可能跳過的距離。
本來這種用法就是先送一個人過去,再把落後面的人帶過去,不過沈愛的力量不足以做到後半部分的環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