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齊修來說,靳新雖然跟沈青沒法比,可是畢竟在一起生活了幾年,他們一起揮灑着汗水在球場上奔馳,在訓練場上你追我趕,在閒暇時候的笑鬧,這一幕幕都在他的記憶中,是永遠也不會抹去的,哪怕他真的已經決定要走,那他也依然只他齊修的好兄弟!
當他看着靳新在填寫申請的那天,他沒有了往日的拼勁兒,那時候他就已經猜出了幾分端倪,可是靳新會離開的時候,不得不說,他的心情很複雜,一方面是個人感情角度出發,他捨得這個兄弟離開,可是這也讓他內心又了一種竊喜。
是的,如果靳新離開的話,那麼他就會自然而然的陪在沈青身邊,溫晴和靳新的關係太親暱了,親暱到他們中間沒有他齊修的落腳之處,甚至哪怕是他用盡全力,那也不能撼動的那份情誼,他有時候會覺得很無力,很沮喪,雖然他很清楚他們之間的感情簡單得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可是不得不說,他還是打心眼裡不舒坦,不喜歡,他不喜歡靳新興高采烈的時候會摟住沈青的脖子,兩人笑得親密無比,他不喜歡溫晴會用很寵溺的眼神去看靳新,不喜歡他們能夠那麼坦然的親熱摟抱——
很多時候他都砸想,如果那次不是因爲沈青和靳新兩個人的那場謠言,或許在他的心裡,沈青永遠都是個男人,一個強勢卻很細膩的男人,一個長得漂亮卻是雷霆般風行利落的男人,是一個有着致命矛盾,又充滿了吸引力的男人,他的魔力讓每個接觸他的人都他所折服,都想將一顆心交到他的手上,虔誠的崇拜着他。的卻格外細心的男人,一個長相斯文清雋幹起事來卻雷厲風行的男人,一個很矛盾卻吸引自己去交心的男人,只可惜交得太多,整顆心都給出去了。
輕輕的歪過頭,看着坐在自己旁邊的那個人,他的眼睛放空的看着遠方,卻看不到他的思緒,可是哪怕是這樣,他齊修依舊爲他着迷。
齊修的目光在暗色的光下搖曳着,哪怕是現在,看着沈青,他還是有些沒辦法想象爲什麼曾經的自己會把這個男人當成一個女人去喜歡,難道是軍營的生活真的太枯燥無味,讓他在某些衝動化成了一種另類的感情,或者說是一種飢不擇食的渴望?那場誤會來得猛烈而直接,感情來的突兀莫名,但是,當他糾結苦惱了那麼久後,他要坦然的承認,這個男人,如果再給自己一次機會,他依然會無法避免的被他吸引,無關外表,無關其他,只因爲他就是他,就是沈青,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沈青的包容和體貼,博學和多才,堅強和堅毅,笑容和沉思,長相和談吐,他的聲音,他的味道,甚至是他的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可着他的心思,都是可着他的夢一樣,就那樣真實的叫他着迷,讓他彌足深陷——
如果有一天,是的,也許有那麼一天,兩個人面對面,如果他要自己喜歡他什麼,那嗎他想,他會要不猶豫的告訴他,全部!
全部的他,尤其是他的笑,開心的時候會笑得眉眼彎彎,思索的時候會微微眯起,然後脣角輕揚,他的一顰一笑甚至都像一把刺刀,直接刺在他的心頭,而他還喜歡事情帶着溫柔的笑,寵溺的小,那璀璨的目光吸引着自己,心如擂鼓,口乾舌燥,對了,還有他的嘴脣,脣線清楚,勾勒的有些性感的味道——
強硬的命令自己轉過頭,不要再去看沈青,因爲只是剛剛的想法竟然讓他想到了醉酒的那個晚上,朦朦朧朧,似真似假的感覺,彷彿在夢裡,那個叫他心動的畫面,就在眼前,讓他在清醒過後還一度懷疑是不是真的發生過?如果是真的,那麼爲什麼他忘記了當時的感覺?
是微涼的?
是軟糯的?
還是溫暖細滑的?
哦,操!
老天爺,他在想什麼,只是靳新要走了,沈青說了那些話,他怎麼就這麼徹徹底底的讓自己有淪陷在了無盡的奢望之中,他伸出手用力搓了搓臉,然後一把蓋在臉上,擋住了他的表情,他的情動,心裡反覆的提醒自己,別衝動,衝動了就什麼都完了,暗戀是不犯法,可是不能說出來,做出來,不能讓那妖貨知道,那人太賊了,他真是算計不過。
可是——心理建設歸心理建設,那堆未來美好日子的憧憬還是讓他心裡想往的發疼,如果靳新不在的話——
是的,如果靳新走了,那麼是不是每次給沈青把門的就是自己,是不是偶爾也可以看看他短袖下面露出來的胳膊,那白嫩細緻的胳膊,彷彿玉雕般叫人心猿意馬,那樣他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吃沈青的嫩豆腐!
氤氳的水霧中,耳畔是嘩啦啦的水響,赤身*的兩個人——
齊修發現自己的喉嚨突然變得乾澀難耐了起來,像是失去了所有的水分一樣乾裂着發出陣陣的疼痛,心口涌出了一股股熱血,唰唰的聚集在臉上,火辣辣的熱。
腦子裡不健康的想象讓齊修小心翼翼的轉頭看了眼沈青,現在他應該慶幸沈青還在靳新要離開的事情裡分不出多餘的心思,原來僅僅是靳新將要離開,三人行變成兩人一起的時候,那種美妙的期盼就讓他幾乎壓抑不住自己的臆想。
“媽的,你大爺的!”齊修恨恨的差點沒罵出聲音來。
因爲齊修突然發現了致命的問題,單單就是這樣和沈青一起坐着,甚至兩個人連句話都不說的情況下,他竟然都有些控制不住,那種從骨子裡想要接近他,碰觸他,甚至是吻他的想法就沒有斷過,如果一旦靳新確定要走,那麼他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可選擇這段暗戀,除了不想失去和沈青之間的這份情義,還有一點就是如果表白了,那麼他這輩子也等於走上了一條不歸之路,再也無法回頭。
如果靳新走了,失去了最後的一道關卡,那麼他還能控制得住嗎?
如果控制不住的話,那後果將是——衆叛親離!
這四個沉重的大字,彷彿淬着毒的枷鎖,緊緊的就懸在自己的頭頂,帶着猙獰的色澤,一種恐懼的味道——
齊修噌的就站了起來,臉色變得很難看,靳新還是不能離開,也最好不要離開,打定了主意,他擡腳就要去找人。
溫晴一把拉住齊修的手腕,仰着頭問道:“你怎麼了?幹嘛去?”
“我去找靳新談談!”
“不行!”溫晴仰臉看着他,“這是他的選擇,你,我,都沒有權利去幹涉!”
“我有事情要跟他說。”齊修着急了。
溫晴有點好奇,“什麼事兒,先跟我說說?”
“我要先跟他說。”
“難道——是跟我有關?”
“——嗯。”齊修咬牙點頭。
溫晴挑眉,好奇心又重了幾分,跟她有關?還不能讓她先知道,“你們兩個人之間還有我不能知道的秘密?而且是關於我的?”
“反正又不是說你的壞話,我就跟他說兩句,也許他現在也想回心轉意呢?”
“不行,我不許你去動搖他!”溫晴的臉色一下子變得很認真,“這關係到他一輩子的事情,無論最後決定是什麼,我們都該支持,而不是爲了兄弟間的那份不想分離的心情而阻礙了他的腳步。”
“沈青——你太冷靜了,也許現在他也期望你能拉他一把,畢竟這樣的選擇對於他來說也嗯困難不是嗎?”
溫晴抿着嘴沒有說話,她必須承認,對靳新她是真的捨不得,也許是習慣有他在身邊久了,所以想到他離開,她也很難接受,可是如果這個是別的事情,她絕對會可着自己的心思,或者是極力的挽留,但是這不一樣,就像是靳新說的,特種部隊面臨的不是和平年代的普通演習,它面對的是對生命的挑戰,所以讓靳新放棄那條平坦的路,熱那個他以身犯險,她做不到,也真的說不出了口。
齊修在等待的時間裡,心中愈加焦躁,那是一種揉捏了恐懼和喜悅的迫不及待在鼓動着,情感和理智在彼此拉扯着,讓他不知所措。
“我不能這麼做,你也一樣不行!”溫晴堅定搖頭,眼睛緊緊的盯着齊修。
心裡的躁動,還是在胸腔裡亂撞,想要找到出口,他焦躁,他甚至是激動,說不清什麼,可是最後齊修還是忍不住隱晦的提醒道:“沈青,今天你如果不去勸靳新的話,你將來一定會後悔今天說過的話!”
“就是真的會後悔,我也認了!”
“如果靳新走了,你一定會後悔的,一定會!”
“行了,我再說一遍,如果他走了,哪怕有一天後悔,那我也認了!”溫晴再次肯定的回答。
齊修氣得磨牙,幾乎有一種衝動,反正早晚都要死,就什麼都說了,或者抓住這個人的衣服在那個粉紅色嘴脣上狠狠的咬上一口,最好是咬在舌頭上,讓他嚐嚐他的味道,哪怕是死也也要做一個飽餐的風流鬼!
齊修因爲內心的*而備受折磨,可是溫晴卻在心中感慨,齊修竟然跟靳新兩個人的私交這麼好,而且自己跟靳新相比的話,在齊修的心裡還是靳新更重些!
想到齊修和靳新這倆人脾氣相近,年齡相仿,平日裡打打鬧鬧的兄弟情深,這靳新一走,齊修指不定得多傷心,多難受,唉——
溫晴拍了拍齊修的肩膀,感同身受的嘆了口氣,“齊修,我能理解你的感受,我也不想讓新子走,可是如果那是他的選擇,是一條更好的路,我們還有什麼攔着他不讓他去的理由?”
齊修瞪圓了眼,一口氣差點沒把自己給憋死過去,那種鬱結在心,堵得他兩眼通紅,帶着一片的水潤。
溫晴一看,更是確定了自己的彩色,於是笑着趴在齊修的耳邊說道:“以後不是還有我在呢嗎?”
“你,——”齊修俯下身子,貼上溫晴的耳朵,溫晴一臉疑惑的等着齊修的悄悄話兒,可是齊修確實末頁火火的一口不客氣的啃上了溫晴的臉蛋子。
“啊!你幹嘛!”溫晴慘叫着瞪大了眼睛,一隻手捂着紅起來的臉蛋兒扭頭瞪他。
而這邊齊修因爲剛剛那一口也讓心裡的鬱氣稍稍緩解,滿意的看着溫晴紅了的半邊臉,一種終於不是自己一個人難受的感覺在心裡舒坦的流過,笑了。
“靳新要是走了,我他媽的就咬死你這禍害!”隨後齊修亮出一口大白牙,陰測測的有些滲人。
溫晴卻不以爲然的笑,“那就這樣吧,希望靳新別走,要不咱們心裡堵的那口氣,我怕是打一架都不足矣發泄。”
“是啊,你說的沒錯。”齊修輕佻的回嘴,笑得幾分曖昧,眼神也變得有了幾分的不同,這樣的改變終於讓一晚上都神經很大條的溫晴覺察除了一份不對勁兒。
“你真的那麼捨不得他?”溫晴問。
“靳新要是走了,在一起那麼久的兄弟,是個人都會難受。”
“唉,是啊。”溫晴贊同的點了點頭,隨後動了動嘴角,臉上有點疼,但應該不嚴重,下次可不能讓齊修再這麼胡鬧了,這弄不好的以爲她背地裡幹什麼了呢?
“咱們回去吧,新子不會這麼一直拖着,我相信咱們很快就會知道答案,對了,我還有點事兒,你跟我去不?”
“什麼事兒啊?”
“找沈家書!敢不敢去?”溫晴詭笑着挑高了眉梢。
“——”
所謂做人低調,做事高調。
溫晴上輩子接觸的可是什麼人都有,所以玩了這麼久,雖然不能說精於此道,但是其中的彎彎繞繞她就是門清兒。
龐營長既然沒把她當成一名普通的兵來看待,提出了背景問題,那麼她就不會將對方當成一名普通的營長看待,這樣的問題,其實解決很簡單,直接就是用他所以一直強調的背景壓人,很直接,也很有效果!
溫晴從不介意自己的背景會給自己帶來什麼不便,甚至說,她享受這個身份,因爲那樣的背景會讓她少走不少的彎路,如果資源還不會用,那就是個矯情!
S市
沈家書坐在宿舍裡的書桌旁,看着最近下面報上來的訓練計劃和演習申請,這段時間都沒有回沈家住,一方面是因爲趙麗紅的關係,家裡的老人和孩子都不支持,而他這次是動真格的,所以他準備打持久戰,抗戰八年都勝利了,他就不相信他挺不過去,還有一個鬧心的事兒就是搬到了大院裡的溫家。
自從兩家因爲溫晴父母鬧掰了以後,這是多少年都沒有見過面,說過話,這溫家一向是跟他們沈家在不同的系統,所以各不相干,倒是相安無事,可是眼見着溫家現在扶搖直上,兩家從原來的有些差距,到現在實力相當,真是讓他不能不多一份心思,畢竟溫晴讓他找回來了,他不知道當初自己的所做的能否瞞得過溫家的眼睛,如果瞞不過的話,那麼勢必會引來一場戰爭。
溫晴——原本在把她帶回沈家的時候,他除了因爲她是妹妹留下的唯一骨肉,私心的,他還是希望溫晴能在有一天來牽制住溫家,可是從他讓溫晴去軍營中歷練,再是亦凡出事,更是讓沈家人無緣在軍隊中紮根,所以他又把溫晴推了一步,可是現在他卻後悔無比。
他越來越喜歡溫晴這孩子,越來越覺得驕傲,那些同僚,那些不知道溫晴真正身份的人在提到沈青的名字時,那種爲人父的感覺強烈的叫他覺得顫抖,覺得那孩子就是自己的孩子,更過自己的孩子。
眼看着東南陸軍軍校就快畢業了,他希望趁着這個機會讓她徹底脫離那種生活,迴歸到她該有的生活中去,如果她喜歡,那他會給她聯繫國外的大學,輕輕鬆鬆的生活,做她願意做的事情。
“鈴鈴鈴——”
一陣刺耳的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皺緊了眉頭,不悅的看着電話,可是那邊卻比他還頑固,好像長了眼睛知道他就在旁邊。
嘆了一口氣,接起電話,喂了一聲。
可是話筒裡隨即傳出來的聲音讓他險些嚇出魂兒來。
“首長大人,我是否打擾到你的好夢了?”溫晴壞笑道。
“你還知道我這個時間要休息了,那還打?我掛了,繼續睡覺!”沈家書好心情的逗她。
“別,我這裡有些解決不了的問題,你幫着解決下唄。”溫晴真是不着客氣二字,開門見山,不管你同不同意的就賴上了。
“絕對沒好事!說吧——”
於是溫晴將龐營長的事情說了一遍,剛說完,沈家書那邊就站了起來,一臉的鐵青,太陽穴一蹦一蹦的跳着。
“你想清楚了嗎?”沈家書說的話裡都帶着冰碴子。
“當然。”
“如果我不答應呢?”
“那我就繼續往上找,我就不相信我這麼好的兵會有人忽視我,總有個地方是不講究人情的!”溫晴很堅決,既然到了這一步,她絕對退縮,前進是她唯一的路,任何人也不能阻止。
沈家書沉默了好久,無力的跌坐在椅子上,手撫摸着額頭,眼睛紅紅的,心裡說不出的難受,爲什麼會這樣?
“溫晴——你是爲了白徵?”
溫晴愣了,垂下雙眸,“也不全是。”
“——好,那我知道了!”沈家書苦笑,孽緣啊——
齊修看着溫晴收起了電話,靠在牆邊笑道:“有必要嗎?”
“有時候我咱們覺得沒有必要,可是卻需要走這麼一遭,名額是靠着實力拼下來的,這麼做也是給他幾分情面。”溫晴坦然的回答着,淬利的眼中閃着光澤。
齊修望着他,點了點頭,“確實,你是實至名歸。”
“唉——,現在就等靳新了。”說道靳小爺,溫晴剛剛的好心情又多了一層的陰霾。
等,只能等——
她不能干擾他,這次就讓他自己做決定——
看着窗外,溫晴眼中的憂慮就像是窗外的夜空,墨色暗沉,濃的化都化不開。
齊修柔柔的看着溫晴,目光微微閃爍,就彷彿是黑夜中的星辰,發出細碎而不容忽視的光彩。
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沈青那帶着點傲嬌的小模樣,那麼自信,那麼耀眼,
喜歡得真是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個人好了,恨不能將所有的一切都捧在雙手,跪在他面前,只爲博得他歡顏一笑——
他是不是真的中毒了——
想要抱住這個人,讓這個男人的笑永遠在自己眼前綻放,想要咬破他的喉嚨,吞吸所有的血液,吞吃入腹,合二爲一,不分彼此,骨肉相融——
沈家書隨後就給龐營長打了電話。
“龐營長,關於沈青的決定,我不會干涉,如果您需要一份保證的話,我可以寫一份書面的材料交過去。”
“——啊,不用,首長,我知道您的意思了。”龐營長的臉憋得通紅,沒想到沈青那小子竟然這麼快就去找後臺了,真他媽的直接而不留餘地!
怎麼可能讓首長給自己遞材料?
如果真的要,那自己就是真的腦袋被門弓子抽了。
龐營長支支吾吾的應着,片刻後掛了電話,人虛脫的坐在了牀邊,狠狠的用袖頭子擦了把腦袋上的冷汗。
但是這貨大半夜的突然一個激靈從牀上坐了起來,砸吧砸吧嘴是回過了一些味兒來,沈青那貨沒有直接往上面遞報告,而是直接讓沈家書給自己來了一通電話,也算是給了幾分情面,否則這件事情說到底也是自己站不住腳,人家成績在那裡擺着,憑什麼說人家佔名額,人家那是堂堂正正拼出來的。
靳新走還是不走,已經成了溫晴的一塊心病,在等待特種部隊接下來的測試和不斷比拼的日子裡,靳新就跟平時一樣,那樣的彷徨的選擇,那樣糾結的情緒就彷彿都不曾發生在這個人的身上,而溫晴看着他,心裡疑惑卻不能問出一句。
她跟靳新,跟齊修說好要等,那她就就一定會等着!
齊修也感覺到了溫晴和靳新之間緊繃的氣氛,兩個人明明都心事重重,偏偏卻帶着個假面具,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假的他都跟着好難受。
可是說人的心是偏的,沒錯,確實是偏的厲害,就像現在,他很看不慣靳新這樣不乾脆的態度,要走就走,要是不走就不走,這就是一句話的事兒,可是這麼吊着,讓別人跟着一起難受,算個什麼玩意兒啊?
於是又開始糾結着,看着靳新在面對下來調查的幹部,那回答的就跟真事兒似的,不知道的人絕對想不到這人竟然還在糾結要不要參加特種大隊選訓的事,靳新這樣反反覆覆的行爲,終於讓齊修心裡的火氣燒到了最旺,燒到了腦門子!
吃過了晚飯,幾天是難得的休息,溫晴不知道去了哪裡,齊修在寢室裡想了半天,最後眉頭一皺,朝着靳新的牀就走了過去。
“新子,咱們出去聊聊!”
靳新也不知道在忙活什麼呢,聽齊修這麼一說,他先是一愣,隨後笑了笑,“行啊,走吧!”
當了這麼久的兄弟,如果靳新連齊修找他是什麼事兒都不知道的話,那真是白做兄弟一場了,所以跟着他,走到了一個安靜的角落。
齊修到了地方,一轉身,毫不客氣的問道:“你到底有什麼打算?”
靳新嘆了一口氣靠在牆上,雙眼放空看着遠處,低聲道:“齊修,我真的不知道,要是說實話吧,我是真不想去那個鬼地方,可是你們都去,而且那麼多人都爭着去,如果我不去的話,又覺得很掉價兒,而且——”
“而且怎麼樣?”齊修遲疑的開口,原來靳新也這麼不好過。
靳新的眼睛看着頭頂上的一片夜空,聲音不大,但是卻讓人覺得沉重。
“我覺得自己是個逃兵,很懦弱!”
“逃兵?”
“沒錯,咱麼的脾氣相投,所以你也知道我最看不起什麼人,而讓我做這樣的人,你覺得我的心裡能好受嗎?”
齊修動了動嘴角,走近了靳新的身邊,跟他一起靠在牆上,“新子,這不一樣,這根本就不是一條普通的路,如果退一步的話,我現在都能預計到你的未來,必定會平順的一路青雲,再過個幾年,你說並不定也是個校官,根本就不用賭!”
靳新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有些古怪的看着齊修,“齊修,你的意思——該不會是讓我放棄這次的選訓,離開吧?”
“操,你大爺的,我真是有毛病了我!”齊修氣得直罵人,腳上狠狠的將一塊磚頭踢向了牆壁,發出咣的一聲。
轉過頭狠狠看着靳新,抓着他的胳膊惱火的低吼道:“我就是有病,我不想你走,又不想攔着你的青雲之路,今天我就跟你一次掏心窩子的話,如果你選擇離開,我和沈青不會看不起你,我們之間的弟兄情分不會有一點改變。”
“如果你留下的話,那我們會很開心,因爲我們又可以一起笑,一起苦——新子,眼看着就要去選訓了,你難不成想要走的那一天才決定?新子,別這樣磨了,你知不知道沈青很難受,這些天他都是怎麼過的?”
“其實,我知道這樣最難受的就是他,而我猶豫也是因爲他的這份無論我怎麼做都支持我的態度。”靳新咬了下嘴脣,眼神變得複雜。
齊修是聽出來了,頓時爆了粗口,“操,你他媽的別以爲沈青離不開你,倒是你,如果沒有他在你身邊護航,你能不能也像個爺們樣兒?”齊修翻了個白眼,心裡真的不喜歡沈青和靳新這倆爺們兒的膩膩歪歪。
這話有些過了,但凡是有點兒血氣的男人都不喜歡自己的能力被質疑,尤其是靳新這樣的大少爺,頓時他就火了,“齊修,你怎麼說話呢你?”
話是他說的,所以齊修就得扛着,梗着個脖子沉聲道:“我說錯了嗎?到底是什麼原因讓你這麼猶豫,我看根本就不是什麼狗屁特種部隊的事兒,你就是在糾結離開沈青以後怎麼辦!”
“齊修,我就是不想離開沈青怎麼了?你不樂意?我們是兄弟,多少年的兄弟了。倒是你,齊修,你現在用什麼心態來質問我?我很奇怪!”靳新也跟着不甘示弱的低吼道。
聞言,齊修一怔,剛剛還滿肚子的火星就在這麼刺啦一聲就滅了,他之所以問那些都是因爲自己介意靳新對沈青的態度,明明知道靳新的的反應是人之常情,可是他卻因爲沈青的情緒而失了理智。
齊修摸着鼻子訕訕的笑了,輕咳着,擡起手搭上靳新的肩膀,摟住輕輕的拍了幾下,“新子,對不起,剛剛我真是衝動了!”
靳新也激動的反手摟住齊修,緊了緊手臂,帶着淡淡的鼻音,“齊修,咱們在一起也兩年了,我知道你是拿我當真兄弟,你這樣也說明你心裡面有我,而不是當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我,我真的很高興!”
“說什麼呢,咱們都說好當一輩子的好兄弟,怎麼可能就因爲一點小事就分了心?”齊修此時覺得特慚愧,因爲他因爲自己的私心,而把本來就在煎熬的兄弟給又往油鍋裡推了一把,現在他突然明白沈青爲什麼會那麼堅持,爲什麼在等,因爲他是真的在乎這個人,所以纔會不問。
“齊修,不管你信不信,我就算離開這裡也會好好的做出一番成績,我也要體現我的自身價值,雖然不如你們在特種部隊上那麼精彩刺激,但是我到常規部隊,那裡也是國家不能缺少的一部分,奮鬥的地方不一樣,但是我們的目標卻是仙童的,以後咱們還是有很多見面的機會。”靳新鬆開了手,然後笑了,退後一步看着齊修。
“齊修,能在走之前有你們的體諒,我就安心了。”
靳新的話,讓齊修的臉瞬間垮了下來,心裡突然冒出了一股子的酸味兒,可是臉上還得笑得挺高興,孃的,你也是個太子爺,就不能再有點出息,去個有挑戰的地方,這樣,他們是不是就碰面的機會少啦,省得這貨跟離不開孃的孩子似的。
靳新哪裡知道齊修的小心思啊,他吸了吸鼻子,眼圈發紅,低着頭,轉身安靜的走開。
齊修看着那個背影,臉上的笑漸漸僵硬而來下來,視野裡一片模糊,熱熱的,酸酸的——
他真想喊住他,告訴他後悔了,如果沒有那些原諒,他是不是也會停下腳步,不會分離——
最終,靳新還是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參加特種兵的選訓,即將到來的離別讓三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到了出發的那一天,天氣很好,很晴朗,可是齊修卻看着沈青的眼睛裡帶着紅色的血絲,眼圈也是,這樣的情景讓他都跟着難受了起來。
上了車,沈青坐在靠窗戶的位置,車下就是來送他們離開的戰友們,靳新和沈青兩個人一上一下,眼中都帶着不捨。
“青子,要加油!”
“嗯,你也是,記得我跟你說的,那些話,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都,你都上點心,部隊裡如果能通信的話,咱們寫信聯繫。”溫晴說話的聲音帶着少有的沙啞。
靳新的眼淚終於是決堤了,啪嗒啪嗒的就跟不要錢了似的,拉着溫晴在窗外的手,就是怎麼也不放,嘴裡嚎道:“你這人就是太他媽的壞,老子本來不想哭的都是你害的,以後沒有我這個人在你身前鞍前馬後的伺候着,你也別偷懶,每天燙燙腳在睡覺,省得你睡着了有時直哼唧,聽到沒?聽到老子說的話沒?”最後靳新真是嘶吼上了,袖子一抹,在迷彩服上出現了一抹墨綠色的水花。
被靳新握住的手有些溼滑,那上面帶着的溫度卻叫人留戀,這是她的兄弟,最最重要的朋友,此時的分開比想象中的要痛。
“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丟人不你,老子沒帶紙,別弄我一手的噁心我。”溫晴哽咽道。
“嗚嗚——青子,我現在後悔了行不行?”靳小爺哭得好可憐,那小模樣賊叫人心軟。
齊修一聽在溫晴旁邊有些坐不住了,靠——有這麼戲劇性轉折的嗎?又他媽的不是在演電影。
“胡扯,你從軍校裡畢業就要混出個模樣出來,假期,我要是回家,你得接我來,知道不?”
“嗯嗯,我一定好好努力,等我出去了先買輛車,想去看你就去看看你。”看看,人家靳新真是乖寶寶,對着溫晴的話那是一準的不打折扣。
“行,買個寬敞的,我看國外剛過來的大皮卡挺拉風,你買輛?”溫晴紅着眼睛酸溜溜的說道。
“行,就那個了,下次你看到我的時候保管能看到那輛車!”
齊修手就放在頭髮上,抓了又抓,鬆了又鬆,最後怒了,一拍座椅後背,叫道:“你們兩個能膩歪完不?”
“我們這不是說完了嘛,沒有啦!”
“你有話說?”靳新紅着眼睛呆呆的問道。
齊修氣個半死,這倆貨真不一般人能消受的,這明顯自己就沒跟上節奏。
“滾吧!”溫晴看着車子啓動了,揮手啐道,麻溜將臉轉了過去。
“青子,我滾了,不要太想我!”靳小爺說完也帶着一抹的晶瑩轉身就跑。
汽車在他的身後,緩緩駛動——
營地在視野裡漸漸變小,當再也看不見的時候,車上的戰友們都收起裡眼中的離別的傷痛,一種鬥志在其中勃然而發。
他們即將去的地方,是戰場,是看不見硝煙的戰場,真實卻又無比的殘酷。
他們是一批批尖兵中選出來的驕傲,哪怕是不能走到最後也絕對不能讓自家人沒了臉面。
汽車在搖晃着,溫晴和齊修抱着背囊,死死的握着手上的槍,沉默不已。
該交代的都交代了,該有的準備都有準備了。
無論發生什麼危險,有多辛苦,只要有命在,那就是打斷了骨頭都要咬牙堅持到最後,留到最後!
這是一場豪賭,他們每個人都賭上了自己的所有,傾盡一切的比拼,意味着無法想象的殘酷淘汰,他們都有不能失敗的理由。
從陽光明媚到星空不滿繁星,他們也不知道走了多遠,走了多久,身體在窄小的座位上已經僵硬,看着窗外的眼睛已經酸澀,越是往小路上走,就愈發覺得那黑暗深沉的叫人覺得透不過氣來,終於在拐了彎,看到了熟悉的崗哨,大家的心裡都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到了,
終於到了——
車子進了大院後,依舊是熟稔的軍營氣息,可是這裡卻更多了一抹的鋒利和那種緊迫,車子剛一挺好大家雖然急切,可是都很有秩序的走下了汽車。
“大家都辛苦了,你們休息的地方我已經讓人安排好了,你們一會兒就好好的休息,別多想,一切按照指示的來,不用緊張!”一個指導員笑眯眯的說道,爲人看着十分的和善,這讓這些到了陌生地方的士兵心裡都多了幾分的溫暖。
先不說這個特種兵選訓營如何,但是人還是很好的,當然這也是這幫人最初的想法,以後,真是沒有一個人再說這樣的話,因爲這裡真是太他媽的變態了,絕對是一幫的瘋子!
原本還抱着戒備心態的大家一下子鬆懈了下來,緊接着就有幾個老兵帶着他們去了要住的地方。
可是到了那裡一看,真是叫人跌掉眼鏡,哪裡是房子,根本就是個簡易房,而且還是有些偷工減料的房子,那窗戶縫子大的老鼠都能鑽進來,裡面整齊的擺了十四張上下鋪的鐵牀,他們一共被選上的有了三十二個人,牀位不夠,自然就要有人去其他地方,溫晴很自覺的走了出去,而齊修不用說自然也是緊緊粘着她。
到了另一個簡易房,溫晴習慣睡在上面,可是齊修卻拉住了她的胳膊。
“別睡上面了,這裡的緊急集合可是分秒必爭,上面太麻煩,如果你想要*,我睡你對面,幫你看着。”他也知道沈青的這個怪癖,而喜歡一個人就是喜歡他的全部,所以就是這個怪癖,他都想盡一切的辦法滿足。
溫晴看着齊修猶豫了一下,隨後將行李放在了他對面的牀的下鋪。
“你要說到做到。”
“放心吧!”齊修笑了,笑得特別開心,果然沒有靳小爺在一邊膩歪,這裡的氣氛雖然不咋地,但是能這樣被沈青看在眼裡,只看着他的感覺真是太爽了。
兩人整理了牀鋪後,齊修看了眼周圍小聲問道:“接下來怎麼做?”
溫晴白了他一眼,“你當我是小叮噹啊,什麼都知道,既然說讓咱們休息,那就抓緊時間睡覺,然後他們怎麼說咱們就怎麼做,先觀察着看看,別出風頭!”
“青子,我看剛剛來接待咱們的人聽不錯,這裡說不定沒說的那麼恐怖。”齊修倒是單純。
溫晴覺得自己就是個操心的命兒,靳新那貨是走了,可是還有個操心的傢伙在身邊,看着他跟自己一起,而且自己也不想失掉這個隊友,以後還真是得照應着點。
“現在剛到,就是下馬威也沒有必要現在開始,趕緊休息吧!”
溫晴道。
就寢熄燈,在這被隔離開的區域裡,連軍號聲都聽不到,萬籟寂靜,周邊的樹林傳來瑟瑟的昆蟲交響曲。
齊修悄悄的睜開眼睛,透過窗外的淡淡的月光,看着睡在自己對面的沈青,兩個人的距離很近,彷彿他一伸手就會碰到他的眉眼,注視着他的睡顏,讓他有一種同牀共枕的錯覺,只要自己身後,就可以摸摸身邊的這個男人,這個自己想的,盼的,渴求的男人,突然他有一個念頭一閃而過。
也許就這樣了,從今往後他們會一直這樣下去,這樣靜謐的柔情籠罩着他們,漸漸的齊修的腦子離開時又有些紛亂的情緒不經意的就跑了出來,那種目光越發的熱切,想想中兩個人在一起的幸福感讓他的呼吸變得急促,空氣似乎都燥熱了起來,讓他的心不安的騷動着,輾轉反側了無睡意。
熟睡的溫晴突然睜眼,先是眨了眨,然後一瞬不順的,那黝黑深邃的眼睛看向了齊修,那眼神中閃爍着清亮的光,這樣的她,這樣的驚醒,讓齊修猛然心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