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落與龍澈向臺下的瞿素素瞟了一眼,在衆人的符合聲中,她擡起下巴,臉上是尖酸刻薄的一絲冷笑。
一旁的楚玄玉沒想到瞿素素會忽然向葉落髮難,難道她要掀出葉落的底來,攪渾武林大會,壞了苦心謀劃的一切也不讓葉落好過?
“素素,你想幹什麼?”楚玄玉惱怒地低聲喝問道。
“不幹什麼,只是對這位未來逍遙島的少夫人有些好奇,難道你就不想知道龍澈喜歡他什麼?我只是幫大家問出他們心裡的疑惑,你緊張什麼?”瞿素素面色更冷。
葉落,你處處想壓制於我,那麼好,我就讓你看看誰是笑到最後的人!瞿素素心中火焰熊熊燃起,她與葉落之間必須要有個了結,不然有她在一日,楚玄玉的心就永遠不能屬於自己。
“今日是八大門派比武的大日子,我娶誰是逍遙島和我個人的事情,沒有必要在這裡向大家交待吧?”龍澈笑眯眯地回絕。
“龍少俠,如果這位葉落姑娘只是平凡普通的女子,我們只是替你覺得不值,她可配不上你。如果她的來歷有問題,後果恐怕就不是你和逍遙島能承受得起的。”瞿素素迎上龍澈的目光,一副大不了同歸於盡的姿態。
這女人瘋了?龍澈一眯眼。
她不就是想說出自己是濯香門叛逆之徒,伸張正義也罷,謀取自己根本就不知道的寶藏也好,目地不過只是一個,將自己置之死地罷了,葉落冷笑。
這位濯香門的傳人瞿素素看來是不是跟葉落有什麼過節?這話裡的意思可不善!衆人都聽出了些意思,這兩個女人的身份與他們身邊站着的男人都令人十分好奇和敏感。
“我配不配得上龍澈,這個無需楚少夫人擔心,只要龍澈認爲值就值。”冷清清的聲音不大,葉落神情淡然,卻字字清楚擲地有聲,凜然之態令龍澈也暗豎大拇指。
不過看瞿素素那眼紅而惡毒的樣子,龍澈要斷了她的念頭,笑道:“楚少夫人,一別多日,當初濯香門的二師姐已經是楚家少夫人,恭喜你找到如此夫婿,俊美非凡,武功高強,身世顯赫,平步青雲指日可待。不過,要想做楚家少夫人與京中達官貴人交往可不比山野裡那麼自由自在,想怎麼着就怎麼着,由着你隻手遮天。”
龍澈話中有話,瞿素素心中有鬼,對龍澈的手段也頗爲忌憚,不由身子一抖,感覺龍澈這是在暗中威脅自己,如果她不將葉落的身份抖落出來,那麼濯香門裡一些秘密他也會幫她隱瞞,不然就是玉石俱焚。
難道他們已經知道了什麼?
瞿素素一扭頭,下意識地去看楚玄玉。
楚玄玉心裡當然什麼都明白,只是他不知道這番話並不是葉落告訴龍澈的,而是被龍澈偷聽了去,想到葉落原來是對龍澈無話不說,那麼信任他,心中更是灰心。
可是他不願瞿素素再來傷害葉落,龍澈把話說的隱晦,就表明葉落手下留情,正如她說過去的不想再提,瞿素素這麼做不是逼着他們要將所有的舊賬都翻出來?誰能落得了好?楚玄玉一直以爲瞿素素是精明能幹的,沒想到她有時候那麼糊塗。
從前錯的是他們,現在想與龍澈翻臉,不是以卵擊石?道義和實力沒有一樣能佔上風。楚玄玉低聲道:“是我把什麼都告訴了他們,你想找死別連累楚家。”
什麼?瞿素素不敢相信這就是自己要託付一生的良人?她做那些事情都是爲什麼?都是爲了他!可是他心裡惦念的是誰?護着的是誰?竟然將這天大的秘密告訴了葉落和龍澈?她還拿什麼來跟葉落鬥?
瞿素素囂張的氣焰頓時消弭委頓,重重地跌坐回椅子上。
“我這未婚妻知書達理,卻是有些害羞,楚少夫人剛纔的問話想必你們之中很多人都很感興趣,要是我不在這裡說清楚,萬一有人心神不寧,等下輸了比試,豈不是要怪到我們頭上?那可真是冤枉。所以我可以在這裡一一說明,你們聽仔細了,以後要是再有人問,或者是沒聽明白說走了樣的,別怪我不客氣。”
說到最後一句,龍澈聲色俱厲,語音在安靜下來的山谷間隱然是金戈鐵馬的回聲,令人膽寒。
“葉落,是我的未婚妻子,自然我的爹孃就是她的爹孃,我的師父也是她的師父,我的家也是她的家,我的爹孃對這個媳婦很滿意,只恨我不能早點迎娶她帶她回家。她從裡到外從頭到腳我和我爹孃都喜歡,要說到配不配,一直以來都是我如履薄冰以求葉落歡心能早日嫁入龍家。幸虧有人不識眼前寶,不然我還真娶不到這樣貌美如花,心地善良,富貴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的好妻子。”
龍澈說着,譏諷地掃了眼臉色蒼白的楚玄玉。
他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一樣,覺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心被龍澈的話一句句撕裂,卻又有一絲奇異的快感,葉落真沒有看錯人,那個男人比自己強,他敢於對所有的人表達心中的愛意,肆無忌憚,也能爲他拋棄一切,哪怕頭破血流,而自己爲葉落做了些什麼?
楚玄玉,是你有眼無珠,是你顧忌太多,是你太過循規蹈矩,所以這是上天的懲罰,讓你失去這麼好的一個女人,因爲那個男人懂得珍惜,所以他會好好保護她給她快樂,她有什麼理由不去喜歡他?
楚玄玉在心裡罵着自己。
臺上的龍澈見那兩個徹底地萎靡了,意氣風發地拉着葉落的手很是招搖地下了比武臺落了座。
一場鬧劇落幕,比武正式開場。
臺上刀光劍影,拳來腳往,八大門派捉對比拼。
臺下觀戰的人不管是不是自己的門人上場,是不是早已遭淘汰的幫派,是不是有自己相熟的朋友出戰,都目不轉睛緊張地盯着臺上的一舉一動,這可是大開眼界的武林中各人拿出看家本領沒有半點私藏的對決。
雖然比武規定點到爲止不可傷害對方性命,但殺紅了眼的雙方一時意氣上來,傷人丟命也是常有的事情,是故爲了性命,爲了幫派名聲,哪有人敢懈怠的?只恨不得自己招招精妙,能一招斃敵最好。
所以,想偷師,想一窺某些幫派實力,此時是最佳時機。
不過也有人例外,比如楚玄玉夫妻,比如龍澈與葉落。
前者,女子一臉鐵青,兩眼直勾勾的看着臺上,其實眼角餘光密切地注意着身邊的男人。
楚玄玉看似專心於臺上比武,仔細看那雙眼會發現他的神思已經不知道飛向了何方。
青銅面具下,龍澈脣角上勾,心情大好,拉着葉落的那隻手就沒有放下,不時地與她交頭接耳。
葉落被他這麼拉着不放,已經大窘,而他時不時湊過來的親密姿態,就算是對某人的炫耀和洋洋自得,也太過了些,她有些閃躲,他卻湊得更近更勤。
“我一看見那對狗男女有苦說不出的樣子就好開心,落落,你說呢?他們想把你拖下水,也不看看逍遙島是那麼好惹的,我龍澈是由着人欺負的?雖然黑龍騎都護着我爹孃回家去了,對付這種只會耍嘴巴皮子,使陰謀詭計的小人,你的夫君我還不在話下。那個楚玄玉的功夫好像比之前高明瞭不少,瞿素素看樣子也厲害了許多,難道說真有傳說中的什麼陰陽合體雙修?等我們成親以後也修修?”
龍澈說着只覺手心裡一痛,是葉落見他口誤遮攔,越說越不像話,狠狠在他掌心掐了一把。
“落落,我知道,打是親罵是愛,你狠狠地掐就是重重地愛……”龍澈見葉落眼一瞪,面色沉了下來,知趣地趕緊轉換話題:“落落,你對他們寬宏大量,可是他們畢竟對不起你師父,把你害得那麼慘,我要不親手揍他們一頓,這心裡的氣就沒法出。我保證不要命,只要他們丟丟臉,讓他們做不成武林盟主而已。”
葉落懷疑地看着他:“我發過誓,師父養育了我一場,我放過他們一次算是報答,濯香門中的事情一筆勾銷再不過問,你又想翻舊賬?”
龍澈解釋道:“怎麼是翻舊賬?你們約定是一切從你離開濯香門,濯香門被幽冥宮摧毀時爲止。我今天說的可是武林大會,我又沒有什麼師門被滅的血海深仇,被人廢掉武功的私人恩怨要報,只是正大光明的比武,沒見着這規矩是‘點到即止’,可是萬一失手就是‘各安天命與人無尤’。他們想做武林盟主,就得與人對打,只不過,我想親手試試他們的手上功夫是不是比嘴上功夫好而已。”
龍澈狡黠地笑。
葉落想想,龍澈說的也不無道理,她與那兩人的瓜葛已清,武林大會上他們怎麼表現,最後走到哪一步與她無關。可是龍澈這話分明是要刁難他們,莫非他又想到了什麼鬼主意?
“八大門派已經抽籤定好上場順序,你又沒有報名,難道人家能由着你竄上去,想和誰比就跟誰比?”葉落善意地譏諷道。
“你忘了我和唐老頭的約定?山人自由妙計,如果你不是心疼某人,擔心人家的夫君會出醜,那就等着看好戲。”龍澈搖頭晃腦道。
與葉落半路尋寶返回,一是不想被唐羽錫輕易監視得知藏寶地點,二是他早就做好了安排,不管是楚玄玉瞿素素還是唐羽錫,他都會給他們一個“滿意”的交待。
“我心疼誰?你別被人打得鼻青臉腫壞了這張天下第一的美男子臉,或者不嫌輸了丟人儘管上去,我倒要看看你的功夫究竟有多厲害。”葉落淡淡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