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天啊,大地啊!這還有沒有公理了?龍澈恨不得抱着龍夫人,不,是抱着葉落,也不行,爹在那裡虎視眈眈地用看大灰狼的眼神盯着他呢。
於是他只好轉身去抱身後的楓樹,可是那皮太粗糙了,與抱着葉落的感覺差了十萬八千里嘛,只得放棄,以頭撞樹道:“你們偏心,我要拐帶了落落遠走高飛,不給你們機會……”
話沒說完,耳朵一痛,居然是龍君擰住他一轉,龍澈就與父親面對了面。
“廢話少說,什麼時候回來,早點報個信回家,我們好做準備。”龍君見葉落驚訝地看着龍澈在自己手裡乖乖的毫無反抗之力——其實龍澈也沒怎麼反抗,覺得這樣兒子也太難看了,太破壞他在葉落眼裡美男子的樣了,於是一鬆手。
龍澈忙溜到葉落身後,委屈道:“落落救我。”
不過,他馬上又從葉落身後探出頭來,眼睛賊亮地問:“爹,你要我早點報信回家,你們好準備什麼?”
龍君知道這小子又在故意裝糊塗,瞥他一眼,不作答。
龍夫人拉過葉落的手,眼裡滿是慈愛:“當然是準備你們成親的事。”
葉落臉紅地低下頭:“伯母——”
“澈兒,記住,成親的時候不要再讓我看到什麼人皮面具。”龍君架勢十足的說完,轉身上了馬車。
葉落手不自覺地微微一抖,龍澈做面具的本事是跟龍君學的,他看穿自己戴的是面具不稀奇,可是這話,是猜到自己的臉見不得人配不上龍澈嗎?
龍傢俱是俊男美人,而龍君又特別在意這事,取下面具,還不如直接說不要龍澈娶她,葉落心裡一寒。
龍夫人將葉落的表情盡收眼底,拍拍她的手:“別怕,伯父的意思是要澈兒好好待你,把你的事當成他的事,把你的臉當成他的臉,就算是尋常,一家人也要真誠相對。你還不太瞭解伯父呢,別看他狂,其實比我還寵溺孩子,只是嘴裡不承認罷了。”
原來如此!葉落暗道慚愧,擡眼向馬車看去,只見龍君挑了車簾,臉上帶着一絲笑意微微點頭,心裡一陣暖流。
“伯母,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我的臉不是難看,而是……”葉落艱難地想將醜陋不堪,根本不能見人的事情向龍夫人吐露,卻聽到龍君道:“夫人,要像你這樣說下去,我們今天就不用走了。澈兒這麼大的人了,知道怎麼照顧落落。”
龍澈和剛纔也捏了把汗,忙攬住葉落的肩膀,笑着向龍夫人揮手:“美人孃親,還不快上車,爹都等急了。”
龍夫人會意,這爺倆都護着葉落呢。
於是她轉身上車,最後叮嚀道:“澈兒,你爹身體沒有恢復,武林大會我們是不去了,直接回逍遙島。你去玩玩結交朋友都行,別鬧的雞犬不寧的,今時不同往日……”
“有落落在,凡事我會掂量着辦,不會連累她的,大美人,你說的我耳朵都起繭子了。她是我最心愛的女人,我怎麼會害她?喜歡都來不及。”龍澈說着,眉飛色舞的看着葉落不自在手腳不知道怎麼擺好。
“好,好,你們記着早點回來,你的弟弟們肯定也想早點見到大嫂。”龍夫人見葉落臉色更紅,才笑着收了話,進了車廂
載着龍君夫妻的馬車漸漸走遠,龍澈與葉落才放下手來,他調笑道:“咦,落落要做大嫂了,不知道會不會習慣一羣弟弟跟在身後叫呢?要不要我先幫你習慣一下?大嫂。”
葉落作勢去打龍澈,被他閃過,又是壞笑道:“大嫂,大嫂。”
兩人就在如火如荼般的風樹林邊嬉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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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狩獵?你說公主要大哥和皇上一同去獵場狩獵?”葉落眉頭緊皺,闌珊這不是想要葉離的命?
阿德無可奈何道:“我就說這幾天公主怎麼那麼安靜,還想着她是不是念在已經嫁給了公子有心和好,誰知道她竟然想出這法子來。公子的傷口雖然不大但那麼深,根本就沒癒合,當時失血過多,身體那麼虛弱,就算是走路都難,還怎麼能騎射?”
闌珊啊闌珊,你真要置大哥於死地嗎?我不是都跟你說清楚了,你爹的死怨不得他。而龍澈也勸你多次,你答應的好好的,我還以爲你已經想開了,就算和大哥沒有感情,做不來夫妻,至少相安無事,爲什麼你要這樣做?
葉落的手用力扣住桌沿,指節發白,猶如她此時的臉色。
她就擔心闌珊會對葉離不好,葉離也不會說,於是這兩天無事就去探望葉離。
作爲駙馬,葉離在倚霞殿中有自己歇息的住所,沒有公主傳召不得隨意進入闌珊寢殿,這倒爲他休養提供了方便,阿德也樂得葉離能避開耳目靜心養傷。
怎麼說也是新婚,闌珊爲了掩人耳目,每日龍澈與葉落來倚霞殿探望葉離的時候,她也到葉離處做短暫停留,對外說是駙馬忙於婚事累着了,所以要好好休息,纔沒出來走動。
皇上皇后聽到這消息,加之翟姑姑描述那晚洞房之中兩人並不太和諧,以爲是他們之間還生疏,闌珊又怕葉離這等出色人物被人搶去,故意將之困在倚霞殿的緣故,倒是一笑,並不深究。
葉落去了主要是陪着葉離說說話,龍澈每次倒都自告奮勇的要爲葉離擦拭傷口換藥,及時向葉落彙報葉離傷口的最新情況,葉落以爲他是真把葉離當一家人看,豈知他心裡打定主意是想搶着把這些事情做了,免得葉落看到葉離赤身的樣子,他會心裡不舒服,也擔心葉落看到那深深的傷口會傷心難過,對葉離再生情愫。
“落落,別擔心,我去跟皇上說葉離偶感風寒,去不了就是了。”龍澈忙出主意道。
“龍公子,不行啊,不知道公主對公子說了些什麼,公子一口就答應了,現在再反悔也來不及了。”阿德難過道:“要是阿海在就好了,他主意多,要是當時就想出這法子把公主攔住,就沒這事了。”
“既然推不掉,那我們也去。”葉落有了主意,要龍澈去向皇上請求他們也一起去狩獵。
“現在也只能這樣,這個珊妹妹真是糊塗,看來我得好好開導她,到時候,我們兩個把他們看牢,看她還玩什麼花樣。”龍澈生氣道。
龍澈要帶葉落一同狩獵,皇上哪有不允的?本來就想他們同去,只是以爲他們馬上要離開京城,纔沒有來傳。
夏末秋初十分,皇上偕同皇后太子,幾位公主,闌珊夫妻,龍澈葉落,以及幾位武將帶領了狩獵隊伍浩浩蕩蕩的直奔皇家狩獵場而去。
往年一般都是秋天等到圍場裡動物肥美時才進行圍獵,今年據說是闌珊公主主動提議要早些來圍獵,具體她怎麼跟皇上說的大家不知,但是皇上皇后歷來寵愛九公主是人盡皆知的事情,且看公主和親,應該前往滄蘭舉行婚典,可是皇上不但讓他們在宮裡成親,而且好像還沒有馬上就要他們動身回滄蘭的意思,足見皇上是多麼捨不得這位九公主,那麼答應她提前圍獵也就不足爲奇了。
九公主往年對圍獵也很感興趣,不過,那主要是因爲有龍澈的原因,那時候藍天白雲,野草閒花,少年朗朗的笑聲比天上的太陽更加溫暖,少女一身火紅的衣衫比草地上任何花朵都要迷人。
龍澈與闌珊或縱馬馳騁,累了放任馬兒自由吃草,他們則在綠茵如毯的草地上談笑風生或者並肩躺下看變幻莫測的雲朵在天空一朵朵拂掠而過。
那是圍獵場中最美的風景,也是闌珊最幸福的一段日子。
而今,幾年未去狩獵了,九公主忽然又來了興致,不知是她在緬懷過去的時光,還是因爲要在舊愛面前迫不及待的展示這位九駙馬?
九公主的婚事來的好突然,皇上爲了她,可是不知道拒絕了多少王孫公子的求親。
在人人都以爲她會毫無懸念會嫁給龍澈時,龍澈逃婚,然後帶回來個山野女子,明目張膽的向九公主挑戰,徹底搶走了那位準九駙馬。
這打擊可不輕。
大家以爲九公主會一蹶不振,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緩過這口氣來,再談婚嫁時,不料她卻請旨主動要與蠻夷小國一個沒有任何功名的男子成親。
一時間,九公主的婚事成了街頭巷尾茶餘飯後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有人說,九公主被龍澈拋棄,這是得了失心瘋,隨隨便便找個人就要把自己嫁了,叫龍澈虧欠她一輩子。有人說,這九公主從來就不太循規蹈矩,常常溜出宮去玩,說不定早就與人有染,要想再嫁個如玉郎君怎麼可能?反正蠻夷之邦能夠娶到公主已經是天大喜事,是不會追究那麼多,順帶和親多好。
更有甚者,認爲這位還未成親就極有可能被扣上了綠帽子的九駙馬一定是被隨手拉來的,目地也許是爲了遮掩某些皇家醜聞,讓他撿個現成便宜的爹做……
總之種種猜想,都覺得這臨時拉來娶九公主的人肯定要麼是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要麼是頂着個特使頭銜的猥瑣之人……
婚典當日多少人等着以同情的目光來看這位九駙馬,多少人準備了一肚子恥笑九公主的詞等着看笑話。
不想,那九駙馬竟然是那樣的清雅俊俏,那自然的華貴氣度,透着書卷氣息親和儒雅與龍澈的張揚明朗截然不同,卻別有令人驚歎的魅力。
若不是這是皇家婚典,他是新郎,多少前來觀禮的少女都要差人去打聽京中何時來了這樣出色的男子,好暗中遣媒人去牽線搭橋。
待得葉離出來敬酒,談吐高雅,舉止有禮,不輸於任何文人雅士,不知情還以爲他是皇室失散的某位皇子,此時認祖歸宗來了。
所以,那些含着鄙夷的同情,此時化爲羨慕妒忌恨,難怪龍澈拋棄九公主,那位一向刁蠻任性的公主馬上就“改嫁”,原來這位駙馬要人品有人品要模樣有模樣,哪點輸給龍澈?
只怕她是遊走在兩個這麼出色的男子之間不好取捨,龍澈自行退出,才正中下懷,那麼假意與葉落比試一番,也是爲了顧全公主的顏面而已。
她怎麼可以那麼走運,遇見這樣兩個傾國傾城的絕世美男呢?
所以這次狩獵,大家完全有理由相信是闌珊迫不及待的要顯擺自己那位不但貌美,而且溫柔,不但溫柔,並且還是文武全才的駙馬,要大出風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