紛紛揚揚的大雪中,那道黑色的身影靜立在雪地之中,她的身上已經堆積了不少白雪,她的發上,臉上都結了一層薄薄的冰花,臉色是那樣蒼白憔悴。
禮淳默了幾秒,緩緩開口道:“聖夜王真是好雅興啊,雪地賞雪感覺如何?”
聽到禮淳的聲音,原本視線盯着地面的白雪發呆着的禮苛猛地擡起頭,看着禮淳滿面紅光肥胖豐滿的樣子心中莫名鬆了口氣,視線下移落在鼓有些出奇的肚子上,思索了幾秒開口:“當年我懷你們的時候肚子也是很大,會不會是雙胞胎?”
“你很感興趣嗎?”
“自然,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都得喚我一聲奶奶不是嗎?”
“那就得看我願不願意讓孩子喚你一聲奶奶了。”禮淳一臉可笑的哼了聲。“聖夜王什麼時候變的這麼自戀了?”
禮苛沒有應答,視線深深的望着禮淳,眼底憐愛就如同是慈母望着自己孩子那般,禮淳不喜歡她用那樣的目光看着自己,輕輕扭開了腦袋。
“就算你不過來青卉也不會對我怎麼樣。”言下之意,她過來就必死無疑了,現在的禮苛虛弱的一塊板磚都可以拍死,殺死她就好像拍死一隻蚊子一樣簡單。
禮苛卻是輕輕笑了起來:“那不一定,青卉她恨我不假,但是她更恨的是阿垏和銀家所有的人,你之前沒有對你怎麼樣,並不代表現在,以後不會對你怎麼樣,我不來,或許她不會殺了你,但是我不敢冒那個險讓你置身危境之中。”
禮苛的話讓禮淳茫然了,看她不像是在唬人,不禁問道:“青卉爲什麼恨爹爹和銀家的人?當年她和她的母親是被外婆收留的,按理說銀家是她們母女的恩人啊。”|
“當年的事情錯綜複雜,就算我跟你說了你也不一定相信我,因爲這些事情就連你爹都不知道,其實青卉的父親是死在漠揚的手中,她們母女進入銀家也並非偶然,只是有些失算的是青卉愛上了你爹。”
禮淳微微一愣,沉默着沒有說話,這些事情她不知道該相不相信,緩緩開口問:“當年的事情到底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
“全部。”禮苛吐出兩個字,無奈的看着禮淳。“你所知道的那些事情並非真實,我問你,你兒時所用的襁褓漠揚還有沒有留着?”
“襁褓?這都多少年了,那種東西怎麼可能還留着。”
“當年的一切真相我都寫了下來藏在你的襁褓中,銀家的人會來搶孩子也是在我的預料之中,我以爲漠揚會發現你襁褓中的信,以爲他會有所動作,可是我失算了,不過後來遇上你,想想你不知道真相這樣也好。”
“到底什麼真相?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當年其實……”聖夜王正要開口說,旁邊的林子中猛地竄出幾條巨大的蠱物,直衝向禮淳,青卉在安排守在門口的蠱物立馬攔住,相互之間撕咬起來。
看着潔白的雪地瞬間被鮮血染紅,觸目驚心的紅色讓禮淳渾身說不出的不舒服,肚子也情不自禁的一痛,並且這股疼痛越來越強烈,身子不禁緩緩跪在地上。
“肚子疼,我要生,你會不會接生?”沒辦法,禮淳也不知道如歌找個產婆要多久,自己雖然懂醫,對接生這種事情也瞭解一二,但是要給自己接生卻是萬萬辦不到,眼下也只能把希望放在禮苛身上。
“但是這些蠱物攔着我不讓我進來。”看着禮淳一臉痛苦的跪在地上,禮苛神色不禁慌張起來。
禮淳只得試探性的開口跟那些蠱物說話,慶幸的是它們聽懂,放了行。
禮苛僵硬的身子跑了過來,扶起禮淳進屋讓她躺在牀上,小木屋雖然簡陋了點,但是裡頭該有的都有,一些紅糖紅棗之類的東西也爲禮淳準備好了。
肚子開始疼,不會那麼快就生了,禮苛立馬開始燒水,一邊還查看禮淳的情況。
“當年,你是不是真的想要殺我?”額頭已經密密麻麻的一層細汗了,禮淳抓着被子問了句。
“你是我的女兒我從來沒有想要殺你,當初你跟月衣鬧起來的時候我沒認出你所以打了你一巴掌,爲了救月衣要用你的血換血這只是我故意編出來的謊言,爲的就是讓銀家的人過來搶孩子。”禮苛應着,拿過牀邊那碗已經發涼的雞湯熱了熱喂禮淳喝下。
“啊……疼……”撕心的痛楚從肚子傳遍全身,禮淳不禁痛喊起來。
“蘿兒,你怎麼樣,你記着不管多痛都必須保持清醒,知不知道?”禮苛一把脫下禮淳的褲子時刻準備接生,神情嚴肅無比。
“嬰蠱。”
“什麼嬰蠱?”
“肚子裡是兩個孩子,其中一個是嬰蠱。”此時此刻,禮淳再也隱瞞不住。“我去蠱月族是爲了孵育嬰王,宿不邑不在身邊我害怕。”
眼淚簌簌落了下來,禮淳也不知道自己這是痛的哭了,還是心中恐懼落下了眼淚,又或者兩者皆有。
禮苛整個人石化在那,臉色煞白無比,眼底是比禮淳還恐懼的神情。
“好好的你跟嬰蠱扯上關係做什麼?是不是宿不邑逼你的?”禮苛心中又恨又心疼,恨不得把禮淳打一頓。
“是樗裡茴陽養的嬰蠱,啊……疼……怎麼辦,我生不出來。”禮淳痛哭起來。
‘清風樓’的事情禮苛知道七七八八,也明白事情了,緊緊擰着眉頭注意着禮淳。
“羊水還沒破,孩子沒那麼快生出來。”
大白在旁邊已經急的團團轉,它不知道禮淳是怎麼了,它只知道禮淳很痛苦,很難受,還哭了。
“王八蛋!我恨死你們了!”禮淳疼的開始語無倫次的罵起了髒話,疼的她死去活來,也不知道疼了多久,當疼痛退減禮淳這才大口喘着氣,好受了一點,禮苛趕緊給她餵了點吃的增加體力。
“知道生孩子的痛了,我十月懷胎生下你們怎會忍心殺害你們,爲人母,巴不得孩子們好好的。”
“你給我閉嘴!讓你謀朝篡位,野心勃勃!到時候死了都沒人替你收屍。”禮淳不客氣的罵了過去。
禮苛嘆了口氣:“我不跟你吵,遲早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良苦用心,現在我跟你說你也聽不進去,好
好休息一會。”
禮淳也累的不想說話,閉着眼睛休息着,突如其來的肚子一痛,溫熱的液體流了出來。
“羊水破了。”
旁邊燒熱水的禮苛一聽,立馬打了一盆熱水湊到牀邊,緊繃着臉色緊張的看着。
“注意呼吸,別怕,娘在身邊,就算是嬰王也能平安的生出來。”
那一句‘娘’讓出了心中一觸,似乎來了動力,使勁的一用力,一個孩子生了出來。
看到小小的肉肉的孩子出來,禮苛立馬用毛巾擦乾淨血,拿過旁邊事先準備好的襁褓裹住。
看來青卉是死了心讓禮淳在這邊生孩子,一些雜七雜八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是個男孩子。”禮苛把孩子抱到禮淳身邊,讓她看着孩子,好讓她生第二個的時候有動力。
看着皮膚有些通紅的孩子,他緊閉着眼眸小手輕輕在空氣中動着,小小的他是那樣弱小,令人疼愛。
禮淳心中的母愛瞬間被激發,大汗淋漓的她不禁欣慰的一笑,鬆了口氣說:“銀若星。”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禮淳都提前想好了名字。
“名字都取好了嗎?那第二個孩子叫什麼?”禮苛問了句,也不去計較孩子爲什麼姓銀而不是姓禮。
“第二個叫銀子花光光。”禮淳自說自笑起來,早來禮苛一個白眼:“哪有一個娘像你這麼敷衍的。”
“第二個叫希望。”銀希望,貌似有些彆扭,不管是男孩還是女孩這個名字都可通用。
肚子裡的那個就是嬰王了,能不能生下來禮淳心中沒有把握,但是她願意拼一拼,她也沒得選擇,這個孩子取名爲希望,字如意,希望孩子可以平安降臨,生下這個孩子也是禮淳活下去的希望,生不下來只能去見閻王了。
“開玩笑吧,就憑這幾隻半吊子的蠱也想阻攔本小姐?”門外響起了櫻姒不屑的聲音,禮淳心中猛地一顫,有些慌張的對禮苛說:“你如果還當我是你親生女兒你就保護好我的孩子,那是我和延清的孩子,你交給他也好,交給宿不邑也好,保護好他。”
禮苛眉頭緊鎖,拿過旁邊的披風披上,然後抱起孩子藏在了披風下,寬大的披風嚴嚴實實把孩子給遮蓋住了,但願孩子不要哭出聲來。
“別悶死他了。”禮淳擔憂的提醒了一句,忍着肚子中的疼痛下了牀,搖搖晃晃的走向門口,心中卻是祈禱如歌和青卉快點回來。“大白,我現在靠你保護了。”
禮淳低頭看着緊跟在腳邊的大白無力的笑了笑,大白點點頭。
打開門,寒風凌冽的吹了進來,禮淳身子依靠在門口,看着站在羣蠱之中的櫻姒微微笑了一下。
“今天算是給你逮着機會了,我的身邊什麼人都沒有。”
“我一直都在找機會,你要怪就怪那個戴着面具的黑衣女人,要是她不把你帶出野革鎮本小姐還真就沒什麼機會對你下手。”櫻姒得意的笑了起來,視線落在慢慢走到門口的禮苛身上,微微一愣,繼而說道:“聖夜王好雅興啊。”
“彼此彼此。”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