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就拿去吧……”江河沉默了一陣,才說出這句話。
迴應他的,卻是無盡的沉默。良久,纔有聲音傳出:“江河,你真的墮落了。”
江河閉上眼,道:“在你看來是我墮落了,但我卻覺得我找到了自我。”
又是沉默。
有風吹過密林,樹葉沙沙作響,加上江河一人在林中站立。若是有一名畫家在這,一定會把這場景用手中的畫筆記錄下來。
但就在這寧靜下,潛藏着強烈的殺意。
有刀聲響起,江河全身的神經瞬間繃緊,判斷聲音的方向後立即向後跳一大步。
就在他跳起的那一刻,一個人影在上面出現,刀劃破江河右邊的臉頰,劈在了地上。
當然,江河並不是沒有反應,若不是他一腳踢在那個人的肚子上,恐怕他此時已是個死人。
二人幾乎同時落地,瞪視着對方。
江河的雙眼微眯,那個人果然是在超市遇到的人,也是三年前與他有着恩怨的人。
那人摘下了帽子,帽檐下是一張不遜於江河的英俊面孔,臉上的兩道傷疤不但不顯得猙獰恐怖,反倒更加凸顯他的男性魅力。
那人輕撫臉上的傷疤,有些落寞地笑道:“江河,還記得這兩道傷嗎?一百名選手,只有你能傷到我。”隨後,他臉上的笑容立刻轉變爲盛怒,“然而,這樣的你,卻要放棄那個稱號!”
江河嘆道:“我……我只到不久前才發現自己錯了,我本不應參加那個比賽的。而且沒有我的話,你就不是‘血手’杜維了吧。”
杜維冷聲道:“少說廢話,你爲什麼發現你錯了?我要一個令我滿意的答案。”
江河道:“三年前,那場比賽叫什麼,以什麼爲目的你還記得嗎?”
杜維道:“當然,血腥盛宴,以屠戮爲唯一目的。”
江河道:“所以在那裡的無一不是嗜殺成性,身上揹着人命的傢伙。”
杜維皺起眉頭:“難道不是嗎?”
江河道:“我也是這麼以爲的,但我卻忽略了一點。”
杜維道:“哪一點?”
江河道:“我自己。”
“你自己?你在開什麼玩笑?”
江河正色道:“最初我也是這麼認爲的,而卻忽略了我最初的目的——剿清我眼中的惡人們。”
杜維嘆了口氣,似乎理解了江河:“就是說,你是爲了除掉我們而參賽。但在比賽過程中,逐漸被殺戮和鮮血遮掩了雙眼,最終迷失了方向。”
江河點頭:“畢竟那場比賽不是武林中人所舉辦,會武功的除了你我寥寥無幾,所以我很容易就能贏。”
杜維沒開口,江河也沒說話,二人又陷入了沉默。
過了一小會,杜維才緩緩道:“我已經理解了,但是,這不能成爲你捨棄‘一夜血城’的理由。”
江河苦笑:“現在的我絕不能要那個稱號。”
杜維怒道:“你知道你捨棄的是什麼嗎!那是我們這些人夢寐以求的、代表着榮耀的稱號!對你來說,它可能一錢不值,但對我們這些人,它卻遠比生命更重要啊!”
現實就是如此,別人並非刻意追求,或是故意捨棄的東西,就有很多是他人當時最需要的。
江河何嘗不知道這點,但他卻不得不捨棄“一夜血城”的榮耀。人生,本就是不斷地取捨,哪怕是今日最高的光榮,可能明日就不得不拋棄。
江河道:“無論如何,我決心與那段血腥的歷史決裂。你我之間,也勢必有這一戰。”
杜維道:“你很清楚,所以說我藉助某人的力量,把你帶到這片密林中。”
江河眉頭一動,急道:“你找了什麼人!莫非是‘暗影國度’的人?”
杜維大笑:“我找什麼人與你我這一戰全無關係,我杜維要做的事只有一件:勝利,然後支配!無論是‘一夜血城’,還是什麼‘國度’,都將臣服於我!”
江河道:“也好,就在這裡瞭解你我的恩怨吧。讓我看看你的‘血手’有何長進!”
杜維獰笑道:“自然是你遠遠想象不到的長進。這三年時間,我爲了向你報仇,所遭受的苦難是你做噩夢都想不到的!”
風吹,葉動,人卻未動。
這一戰,定會十分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