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和一位名滿華夏的將軍談論賭局,特別這位大將還是自己偶像的情況下,大木心中生出一股不安,但最終,這種不安卻被好奇戰勝。
“王爺如何賭?”大木有些膽怯的問道。
朱常淵面色平靜,心中卻微微一笑,露出了一絲戲謔的味道。
這大木現在還未成長起來,剛剛見到自己的時候還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樣子,聽說自己的名號還能強撐,此刻聽到自己要和他對賭,終於氣勢不行。
但這樣怪不得他,畢竟是一個才十幾歲的孩子,如若換個人,估計比他還要更加不濟。
“本王推測明晚就會有海嘯撲岸,若是猜錯自然算輸,若是猜對了,就算你輸,如何?”朱常淵不鹹不淡的說了一句。
大木的背後此刻全是冷汗,臉上的緊張之色更加明顯,但他從小所受到的教育並不像一般人那樣古板,雖然朱常淵大名當前,他此刻仍然篤信大潮不會到來。
因爲朱常淵的推測完全沒有依據啊!
除非他是神仙,有預知未來之能?
“我要是贏了,你把外面的那一艘船給我!”大木自己都不明白自己爲何會說出如此過分的話,說完之後彷彿都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也不敢擡頭看朱常淵的眼睛。
過分,是在是太過分了,我怎麼可能提出這種要求?
大木自己都在鄙視自己。
然而,讓他沒有想到的是,朱常淵隨即就爽朗的答應了:“可以,若是明日沒有海嘯到來,這艘船就送給你了,嘿嘿,你小子倒是敢開口。”
真的?他真的答應了?
那一瞬間大木簡直要幸福的瘋掉了!
“不過!”朱常淵的語氣略含嚴肅,說道:“若是你輸了,就隨我走吧,給我做一名侍衛。終生聽命於我!”
大木聽了朱常淵的話,身子微微一顫。
終生聽命於他?這可是一個不得了的賭約,萬一自己輸了,以後就成別人的奴隸了。
“當然了。你現在還可以反悔!”朱常淵的話又落在了大木的耳邊。
要不要反悔?這賭注是在是有些大啊?
況且,我父親已經向弘光皇帝稱臣,若是我跟了朱常淵可就麻煩了!
不過,用一艘大船賭我自己的人身自由,對於朱常淵來說似乎也不賺啊!
一瞬間的時間。大木腦海中掠過萬千個念頭,最後擡頭看了看朱常淵戲謔般的笑容,如同自己被小看了一般,脫口而出:“賭,我賭!”
真的就不相信你能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好吧!你現在可以走了,後天早晨再來此處,準備好跟我走。”朱常淵點點頭,看着忙碌的百姓,“我馬上要換地方了,還要動員別處的百姓。”
“是!”大木躬身退下。卻被朱常淵的自信給打擊了一下。
他說讓我後天早晨準備好跟他走。這算什麼?他爲何如此自信?
不行,有蹊蹺,說不定到時候海嘯真的會來!
鄭大木想着,一擡頭對跟在後面的幾名士兵說道:“去,通知所有的水師,協助延明王遷徙百姓,凡福建之內沿海,務必與明早之前通知到。”
“是!”後面的士兵擁着大木離去。
朱常淵微微一笑:大木家族在福建臺灣一代影響巨大,有他們幫助通知當地人,說服力和動員能力應該會好很多。
同一時間。山東半島南部,從日月島來的船隻最早在此登陸,他們足足比朱常淵提前三個多小時到底岸邊。
到達岸邊的第一時間,船上所有的士兵分開。分別去動員和組織當地的老百姓。
“鄉親們啊,我們是延明王麾下,大海要發怒了,海嘯即將來襲,百年不遇的大潮將衝擊沿海五十里,所有居住在大海邊的村民。都要到高處暫時躲避!”
剛開始的時候,這些士兵拿着喇叭高喊,可是響應者寥寥無幾。
隨即,他們改變戰略,不但有人舉着喇叭高喊,還有人去挨家挨戶的做思想工作,更是有一部分人直接去當地的縣衙找管事人協助。
雖然大明沒有了亡國了,可是各地的縣衙機構還算完善,並沒有遭受到大面積的摧殘。
“那個後生,你說什麼,大海嘯要來了?”一位老人拉着士兵問道。
“是啊,大爺,延明王特地讓我們過來相告,求你們帶着家裡的財物和大畜,先到高處躲避一番,後天早晨海潮就會退了。”士兵苦口婆心的解釋。
老人點點頭,說道:“是啊,雖然我沒見過大海嘯,可是我聽以前的老人們說過!好,我明天就搬家!不,我現在就找我兒子搬家。”
旁邊有自以爲聰明的村民看着老者譏笑道:“老孫頭,你別聽他們瞎胡說,大潮水來不來是天意,誰能說準?他延明王打仗是厲害,可是這事他怎麼會知道?”
“是啊!”旁邊的以爲婦女也跟着摻和,說道:“誰知道這些人是不是假冒延明王的名頭,反正我是不信,孫大爺你可別讓人家笑話。”
老孫頭嘿嘿一笑,說道:“我活了這麼大把年紀,馬上要入土的人了,還怕什麼笑話。”說完,也不理會衆人,趕緊往家裡突突突的跑去。
跑到家裡以後,看到兩個兒子就喊:“快,快,都給我出來,把糧食和牛運到南坡上去,大海嘯要來了。”
孫老頭的大兒子聽了父親的話,雖然心裡不同意,可是不敢反駁,只得帶着媳婦一起準備搬家。
倒是二兒子說道:“爹啊,他們都在瞎說,這大海潮來不來,誰能說得準呢?”
“呸!”老孫頭吐了一口唾沫,說了一句:“愚蠢!”
二兒子問道:“爹你罵我傻?”
“罵的就是你!”老孫頭說道:“讓你把東西搬到南坡上去你就去,哪裡有這麼多廢話,若是明天大潮水來了,你等着後悔吧!”
“要是不來呢?”老兒還在犟嘴。
“不來最好,把東西搬回來能費多大點事?”老孫頭問道。
二兒子恍然大悟,趕緊拉着自己的媳婦過去幫忙搬東西。
一家動十家動,在中國來百姓面前,謠言的力量是無窮的,就比如後世朱常淵的老家,又一次聽說鎮上的一個油庫要爆炸,幾點幾分都推算的很清楚。
而後,附近村莊的人開始帶着孩子拖着牲口一路南奔,然後,所過之處,村名莫不相從,朱常淵村中的人跟着跑的時候都不知道到底咋回事,還以爲打仗了呢?
後來謠言被破,衆人才知道真相。
就比如現在,剛開始的時候士兵們無論如何努力都說不動村名,可是一旦有老孫頭帶頭,那所有的事情就簡單多了。
很多人開始跟風,本來譏笑的人也漸漸心生恐懼。
於是,一座座村莊被清空,一個個城鎮開始大規模的搬遷。
從山東半島的南部,一直延綿道福建南段,所有沿海的存在和城鎮都在演繹這這麼一種現象。
然而,也有個別特殊敏感的地區,遷民工作的難度很大,有人不斷的阻撓。
比如,離南京最近的靠海的淮安府與揚州府,遷移工作難度很大,以至於成效很小。
南京城距離這些靠海的州府本來就不遠,地方上發生這種事以後,地方官第一時間飛鴿傳書南京,上奏所發生的事情。
當然了,朱由崧不得不停下選秀女活動,親自參加朝會,和羣臣討論。
沒想到朝會上竟然有多半的人支持朱常淵下達的遷移令,這讓弘光皇帝莫名的生出一股怒火,一把將一個州府呈上來的奏疏丟在腳下,道:“愚蠢!”
“這些收買人心的把戲,騙騙老百姓也就罷了,你們竟然拿出來糊弄朕!”邊說邊擺起十足的皇帝威儀,看着下面一衆人無人再說話,滿意的點點頭,又道:“給淮安知府、揚州知府下旨,讓地方官員務必穩住老百姓,不準一人遷動!”
“是,陛下!”馬世英躬身接旨,就地擬旨然後加蓋皇帝印璽,當晚就連夜傳給個州府衙門。
朱由崧挺着大肚子,打了個飽嗝,滿意的點點頭,道:“散朝吧。”又朝阮大鉞說道:“卿陪朕去偏殿!”
然後,阮大鉞和朱由崧二人走到了偏殿中。
朱由崧直言不諱,問道:“延明王大膽,竟然敢職責於朕,還令朕與十二月二十參加襄陽會盟,朕如何處之?”
阮大鉞一驚,之前只是聽到傳聞,現在皇帝親口說,自然是確有其事了。
“陛下,萬萬不可!”阮大鉞也是飽學之士,知道其中厲害,說道:“臣冒死上奏:現在天下人心不穩,前太子無蹤。別有用心之人甚至不視陛下爲正統,陛下萬萬不可去襄陽會盟。”
“朕也知道尊卑有別,若是前去如同奉命,可賊子朱常淵膽大包天,竟敢威脅朕,來使說或人去或頭去,氣死朕了!”
“陛下無憂,南京城固若今天,京城侍衛數千人,他朱常淵奈何不了您!”
“嗯!”朱由崧點點頭,暗道也是,隨即,臉上又浮現出譏笑之色,說道:“朱常淵可謂蠢貨,烈帝遺詔他自己竟然不認;還有這次海嘯,這種謠言他也敢胡亂散佈,哼,明天之後,就是他聲名掃地之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