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凝聚各方力量_民主人士秘密北上

民主人士秘密北上

香港,被譽爲“東方之珠”,自鴉片戰爭後一直是英國的殖民地。抗戰勝利後,不少民主黨派人士或無黨派人士紛紛來到香港避難。一時間,香港風雲際會,龍蛇混雜。

入夜時分,香港的夜景美輪美奐。一家家店鋪門前,霓虹燈不停地閃爍。從各處歌舞娛樂場所傳來的靡靡之音讓人如癡如醉。

此刻,在一家高級旅館的一間套房裡,錢之光、潘漢年正在和“聯合公司”的職員商議着運送民主人士北上的具體事宜。

潘漢年,是中共華南分局負責統戰和情報工作的領導人。雖然外表上看起來斯斯文文,可實際上卻是長期在國統區內進行情報工作的一位傳奇人物。而“聯合公司”則是中共香港地下黨組織設立的一個對外公開聯繫的辦事機構,其成員有楊琳、袁超俊、劉恕、祝華、王華生、徐德明等人。當時,錢之光一行上岸後,就是先到達“聯合公司”卸貨,並設法與在香港的中共華南分局取得聯繫的。隨後,錢之光等人來到方方家,與潘漢年、夏衍、連貫等同志見了面。

緊張時局下的碰面,讓幾個人感到分外高興。他們寒暄了一陣後,錢之光向大家介紹瞭解放區的發展和變化,然後又講述了他們在海上航行時遇到的種種險情。錢之光講的是眉飛色舞,而方方、潘漢年等人則聽得格外入神。

方方喝了一口茶,對錢之光說:“老錢這趟辛苦了!關於安排民主人士到解放區一事,我們已於8月10日接到了黨中央的報告。這項工作意義非凡,我們得好好安排一下。”

潘漢年推了推眼鏡,附和道:“目前,香港的局勢比較複雜。香港和英國的巡警密探、國民黨的特務都十分關注民主人士的動向。所以,這項工作十分艱鉅,且責任重大,我們是得詳細規劃一下,以保證不出任何紕漏。”

錢之光等人開始你一言我一語地商量起來。最終,他們一致覺得,在香港的民主人士很多,他們也一直與中共黨組織有聯繫。只不過,他們每個人的聯繫組織不太一樣。有的與華南分局聯繫,有的與香港工委聯繫,還有與中共其他方面的同志聯繫。所以,安排這些民主人士離港必須分批進行。至於每批安排哪些人走,什麼時候走,還是根據民主人士自己的準備情況、貨物的採購裝運情況、香港的政治環境以及聯繫工作的情況等來決定。此外,他們還在討論中決定,儘快建立電臺,與西柏坡和大連方面取得聯繫。

爲了確保各民主人士的絕對安全,錢之光和方方、潘漢年等人對每一批人的詳細情況和行動步驟都進行了詳細而認真的研究。潘漢年還特別囑咐參與這項工作的人員,在聯繫民主人士時一定要機智靈活,警惕特務分子的跟蹤。對於上船要經過的線路一定要特別熟悉,還要靈活應付和處理突**況。

夜漸漸深了,香港這座不夜城依舊喧鬧無比。方方、潘漢年和“聯合公司”的幾名同志從高級賓館裡出來,無聲無跡地消失在人海中,分頭行動起來。

1948年8月

下旬,在華南分局和香港工委的安排配合下,負責聯絡民主人士的同志們展開了緊張而縝密的工作。經過一段時間的努力,第一批民主人士離港北上的工作已安排妥當。第一批離港的人員帶有試探性,沒有安排過多,主要是沈鈞儒、譚平山、蔡廷鍇、章伯鈞四人。他們將乘坐蘇聯貨輪經朝鮮到達東北解放區。

9月下旬的一天,沈鈞儒、譚平山、蔡廷鍇、章伯鈞四人趁着夜幕時分,打扮成短衫工人的模樣,先乘坐小舢板船,再轉到蘇聯貨輪上。第一批民主人士北上由章漢夫陪同,祝華、徐德明護送。

待船起航後,錢之光便開始焦急地等待,等待大連方面傳來消息。直到8天后,錢之光才收到劉昂在大連發來的電報,稱第一批民主人士已於9月29日順利地抵達哈爾濱。這時,錢之光焦急的心才慢慢平靜下來。

第一批民主人士安全北上後,錢之光和潘漢年等人又開始緊張地忙碌起第二批民主人士北上的準備。

遠在大連的劉昂租了一艘蘇聯貨輪,上面裝載着東北解放區出口的大豆、土豆、人蔘等貨物來到香港,準備換一些高級紙張和西藥回去,順便也掩護第二批民主人士北上。10月中旬,從東北來的蘇聯貨輪抵達香港港口。不幸的是,貨輪在進港時,不小心與另一艘大船發生碰撞,導致船體受損,需就地檢修。可是,這樣一來,就會耽誤第二批民主人士北上,甚至會耽誤整個計劃。錢之光與大家商量後,決定再租一艘船北上。經過多方聯繫,錢之光他們幸運地租到了一艘名爲“華中”的掛有挪威旗幟的貨輪。

11月23日,在錢之光等人的精心安排下,第二批民主人士順利登上“華中”號,前往東北解放區。第二批民主人士中包括化名爲“丁汝常”的郭沫若、馬敘倫、許廣平母子、陳其尤、沙千里、胡繩等30多人。陪同第二批民主人士北上的是連貫,王華生隨船護送。12月1日,“華中”號抵達丹東(今安東)石島城。東北局派人將第二批民主人士接到了瀋陽。

前兩批接運民主人士北上的工作還算順利,不過到第三批時,錢之光等人卻遇上了點麻煩和阻力。這麻煩和阻力主要體現在民革中央主席李濟深的身上。

李濟深在香港是一個頗受矚目的人物,是民主黨派和民主人士公認的領袖。中共方面與他有密切聯繫,香港當局也與他有往來,美國方面與他也有頻繁接觸,國民黨方面更是極力拉攏他。這樣一個核心人物離開香港,又談何容易?更要命的是,李濟深北上的消息不知道怎麼傳了出去,引起了香港當局和國民黨的密切關注和監視。這樣一來,李濟深的北上之行遲遲未能動身。

11月15日,中共中央致電錢之光等人,讓他們務必在12月內將李濟深送到解放區來。接到中央來電,錢之光、潘漢年頓覺肩上的擔子愈發沉重。他們開始日思夜想,竭力找出一個安全護送李濟深離港的方案。

首先,錢之光等人找到民主革命的先驅、婦女運動的領袖何香凝女士,替他們做通了李濟深的思想

工作。爲解除李濟深的後顧之憂,錢之光派人妥善安置了他的家屬,並安排了民革中與他親近的人隨行。除此之外,潘漢年還來到李濟深家中,爲他詳細介紹了具體的行動計劃和安排。爲此,李濟深對中共翔實而周密的計劃以及對他的愛護有加感到非常滿意。

鑑於香港當局對李濟深北上的阻撓,錢之光、潘漢年特意安排李濟深等第三批民主人士於聖誕夜的第二天深夜上船。因爲香港受西方影響,聖誕節要放假歡度節日,此時是最佳的行動時機。

12月26日夜裡,第三批民主人士爲了安全起見,完全是各走各路。有的是被安排到朋友家,再轉道上船;有的是在旅館呆了半宿才上船;有的是空手離家,行李由改名爲“華潤公司”的“聯合公司”職員搬上船。而李濟深上船時,則採用了更爲隱蔽的措施。

上船的前一天,李濟深發請帖邀請港英當局密探負責人王翠微夫婦來家裡吃飯,還請了一些人作陪。這一舉動,完全是爲了麻痹港英當局的密探,使他們放鬆警惕。上船當天,李濟深若無其事地前去參加了鄧文釗先生的宴會。同時赴宴的還有何香凝、朱蘊山、吳茂蓀等人。宴會完畢後,李濟深等人趁夜色乘坐小船,轉到蘇聯“阿爾丹”號貨輪上。

12月27日晚,李濟深、彭澤民、馬寅初等幾十位民主人士乘坐“阿爾丹”號,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香港,急速向解放區駛去。陪同人員是李嘉人和徐德民。直到這時,錢之光、潘漢年等人才長長地舒了口氣。經過十多天的航行,“阿爾丹”號於1949年1月7日上午抵達大連海港。

在第三批民主人士北上三個月後,第四批民主人士在潘漢年的安排下,於1949年2月28日乘坐“華中”號離開香港。包括有柳亞子夫婦、葉聖陶等27人,他們在金仲華、羅雁子、趙渢的護送下北上解放區。經過6天的航行,他們於3月5日抵達煙臺,然後改乘火車,於3月18日上午抵達北平,受到了葉劍英、沈鈞儒、郭沫若等人的熱烈歡迎。

3月14日,第五批民主人士離港北上。這批北上的人士有黃炎培夫婦、盛丕華等人,由劉恕護送,於3月25日抵達北平。

自1948年9月至1949年3月,從香港離開的各批民主人士先後到達哈爾濱和北平。另外,還有一些民主人士或愛國人士通過其他途徑或路線也安全抵達解放區。錢之光、潘漢年和香港分局完成了這件光榮而艱鉅的任務,爲各界知名人士齊聚北平、共商國是作出了突出貢獻。

各民主人士先後到達東北和華北解放區後,對毛澤東發表的《關於時局的聲明》予以熱烈討論,並有針對性的聯名發表了《我們對時局的意見》,表達了包括李濟深在內的55名民主人士對中共提出的和談八項條件的支持和擁護決心。55人聲明,是一個轟動全國的具有深遠意義的文件,它標誌着各民主黨派一致承認中共在中國革命中的領導地位,並公開、自覺接受中國共產黨的領導,爲新中國的建立打下了堅實的政治基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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