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慕蘭下意識想起,下午紀衡也去釣魚了。
身邊有個掛着魚的,好像……
紀衡叫他小陳?
當時太過混亂,紀慕蘭沒怎麼聽清,轉念又自嘲,她在想什麼。
怎麼能把許小姐他們說的陳爺,跟那些烏煙瘴氣的人聯繫到一起。
她跟許恩是知道許雅君的。
但是任謙跟陳港卻並不清楚,兩人對視一眼,十分震驚,這女生竟然對陳爺的蹤跡瞭如指掌?
“你想請他吃飯?”許雅君看着許恩,略一沉吟,想着她拿完蘭亭獎,應該會回來,“改天我幫你問問他。”
“那最好不過!”許恩眼前一亮。
他見陳爺一面都困難,但許雅君不是。
對面,任謙與陳港面面相覷,許雅君這語氣,跟陳爺應該很熟,對她的身份又有了新的瞭解。
許雅君對其他人沒興趣,提前吃完就回去休息。
等她出去後,任謙才朝許恩敬了一杯酒:“剛剛那位小姐是……”
“她?”許恩也不遮掩,初來湘城,他也想借着機會給自己造勢,“我老同學的女兒,中書協薛會長的學生,許雅恩小姐,你們在湘城可能沒聽過她,她在江京都名聲赫赫。這次蘭亭獎知道吧,她就是鐵板釘釘的一等獎。”
中書協、薛會長,任謙陳港可能不清楚。
但蘭亭獎任謙聽過。
任晚萱今年還想申請蘭亭獎的入圍名額,被仇學政拒絕了,但那位許小姐竟然是衝着一等獎去的。
兩人心下有了計較。
**
紀衡這邊。
陳局跟小毛都留下來吃飯。
他晚上親自下廚,做了剁椒魚頭,又煮上酸菜魚,捏好魚丸做魚丸湯。
手藝算不上好,但很家常。
陳局拍照發了朋友圈——
【謝謝紀叔叔,特別好吃[圖片]】
姜鶴在圖片裡露出一小點。
他很少發朋友圈,大部分人給他點了贊。
陳局剛想收起手機,忽然間,朋友圈彈出一條消息——
【姜少給您點了個贊】
陳局有那麼一瞬間彷彿看到了自己慘淡的一生,他戰戰兢兢的看着這個贊,背後有冷汗析出,自己最近惹到他了嗎?
這件事還沒完。
緊接着姜西珏、明東珩都給他點了贊。
遲雲岱評論:【這明顯就不如我做的,爲什麼不曬我做的,還這麼多人點贊?】
明東珩回覆遲雲岱:【(微笑)】
遲雲岱回覆明東珩:【???】
吃完飯,白蘞去洗碗,陳局跟毛坤都“騰”地一下站起來,搶過白蘞手中的碗。
紀衡悠閒地在給自己上菸草,看到陳局站起來,他不由笑了下,敲着菸袋:“你們讓她洗,剛剛就她沒幫我做飯。”
在家裡,紀衡做飯,白蘞洗碗,天經地義。
陳局哪裡敢。
別說陳局,毛坤心裡都發毛,他姐洗碗?
明天碗還在嗎?
他伸手,又搶過陳局手裡的碗,笑嘻嘻地道:“不用,我來,我來,我最喜歡洗碗了!”
毛坤力氣大,陳局硬是沒有搶過他,“我幫你擦碗!”
失去了表現的機會,陳局死死跟着毛坤,走到一半路,他忽然又覺得毛坤那一頭黃毛十分眼熟。
姜鶴坐在一邊,十分無語地看着兩個人擠到廚房。
紀衡院子最近熱鬧很多,他在看姜鶴拼魔方。
見白蘞一身輕的出來,又開口:“你怎麼能讓客人洗碗?”
“我倒是想洗。”白蘞懶洋洋地坐好。
可她看陳局跟毛坤快哭了。
“你今天把你媽拉黑了?”紀衡想起來這件事,他讓姜鶴去遠一點,然後點上煙。
白蘞拿出手機,又塞上耳機,“嗯。”
紀衡嘆息,他是知道紀慕蘭的毛病,悶頭抽了一口煙,好半晌:“加回來吧,她是你媽媽,以後我不在了,她就是你唯一的親人……”
他不想讓以後的白蘞,舉目無親。
“外公,”白蘞忽然起身,她打斷紀衡的話,“我過兩天要去江京。”
紀衡一愣,他拿着煙桿擡頭:“……江京?跟你媽一起?”
白蘞挑了下眉。
“不是,”她看着紀衡,這才悠閒的回,“老師讓我去參加個比賽,請兩天假。”
“哦。”紀衡低頭,繼續抽菸。
這會兒他倒沒再說紀慕蘭什麼話了。
**
仇學政給白蘞請了假。
湘城沒有機場,她要坐長達十二個小時的火車去北城,仇學政沒有陪同資格,白蘞仇薄卿二人要去北城與北城書協的人會和。
由北城書協的錢副會長帶領他們出發。
星期一早上。
白蘞拿着簡單的揹包,剛到公交站邊。
就看到對面,趴在車窗上的姜鶴朝她招手。
她詫異地走過去。
後座,姜附離降下車窗,他穿着偏顯柔軟的白色家居服,渾身的矜冷氣被襯托得柔和很多,手腕隨意搭在膝蓋上,斜着身子半靠在椅背上。
似乎有點忙,在跟誰打電話,聽到姜鶴的動靜,他朝窗外看過去,朝白蘞朝了下手。
白蘞上車,跟姜鶴一起坐在後座。
“我們也回江京,”姜鶴靠在她身邊,望着窗外,不太開心:“看醫生。”
他以爲今年在湘城能躲過。
不僅沒躲過去,還提前幾天。
白蘞點點頭,她揉了下姜鶴的腦袋:“不要諱疾忌醫。”
然後拿出手機,找出一個號碼發了條消息,與負責這件事的負責人報備——
【錢副會,我自己去江京,到了江京再與您會和。】
錢副會應該挺忙,沒有回。
姜附離的車沒開往北城,而是去了隔壁丹平市,丹平市比湘城要發達些許,沒有山,都是平原,一路平坦。
車子開到一個諾大的停機坪。
剛下車,白蘞就看到了傳說中的飛機。
沒看到安檢與檢票口。
白蘞沒坐過飛機,但記憶裡的原身坐過,這場景跟她看到的,有很大不同。
機長穿着制服從遠方小跑過來,恭敬道:“姜少,現在出發嗎?”
姜附離摘下耳機,朝他略微點頭,眉眼凜冽,“嗯。”
啊。
白蘞跟在他們身後上了飛機,忽然間反應過來——
嗯,私人飛機。
飛機很大,有一個娛樂室,中間環着桌子擺了四個沙發,靠近窗口邊的沙發上還放着一個大白菜抱枕。
姜鶴默默坐過去,伸手抱起。
白蘞放下包,靠着對面的窗坐好。
飛機起飛,機身在搖晃。
這是白蘞第一次坐飛機,難得沒背單詞,一直靜靜看飛機騰空而起,瞬間的超重感讓她有些恍惚。
飛機越飛越高,她手懶洋洋地支着下巴,脣微抿。
這對一個沒坐過飛機的遠古人十分有衝擊力。
“難得見你沒有背單詞。”姜附離忙完,彎腰輕輕在她面前放了一杯檸檬水,坐到她對面,略有些慵懶地靠着沙發。
白蘞收回看窗外的目光。
拿起檸檬水緩緩喝了一口,緩解不適感,“等會背。”
“還有好幾個小時,”他拿了個毛毯給白蘞,淺色的眸子靜靜看她,聲音很輕:“可以睡一會兒。”
**
到達江京,已是下午。
姜附離問好白蘞的酒店,直接讓人把車開過去。
酒店是北城書協定的,就在中書協隔壁,開好房間後,姜鶴不想走,被姜附離面無表情地拎走了。
北城到江京的飛機就這麼多。
錢副會帶着一衆學生風塵僕僕地到達江京時,已經是晚上十一點。
錢副會在機場翻着點名冊一個個點名。
最後黑筆放在“白蘞”這個名字上,其他人名字後面都有一大串獎項,唯有白蘞這裡是一片空白。
只填了最基本的消息。
錢副會拿着筆跟點名冊,給仇學政打電話:“今天這是最後一班飛機,她還沒到,明天趕最早的飛機也要下午,會錯過比賽。”
白蘞是仇學政插隊讓錢副會加入這次的推薦人員中。
其他仇學政沒多說,連資料都少到匱乏,沒什麼履歷,年紀還小,又是女生。
錢副會對她關注度不高。
手機那頭,仇學政挺詫異,“她應該到了吧?下午給我發消息了,你等會去酒店確認一下。”
“好,我到酒店問問。”錢副會隨意應聲。
白蘞只要安全就行,至於到沒到,對他而言區別不大。
到酒店後,他安排好參賽人員的住宿,又同酒店人員確認白蘞的行蹤。
得知白蘞下午就到了。
錢副會有些詫異,白蘞早上纔出發,湘城到北城要一段時間,從北城坐飛機到江京還要飛五個小時,她到的這麼快?
難道昨天就出發了?
不過錢副會也沒在白蘞身上多花時間,他給仇學政發過去一條消息之後,就回去休息。
明天還有一場硬仗。
**
翌日。
早上八點。
錢副會羣發消息,讓所有參賽者在樓下會和。
酒店距離中書協近,大部分來參賽的人都選擇住這裡。
白蘞下來的時候,樓下已經聚集了很多人,她給姜附離發過去一條消息,就擡頭在人羣中尋找,最後在酒店大門右邊看到錢副會。
她今天穿着白色上衣,下面是繡着金色花紋的馬面裙。
雅緻又張揚。
臉龐冷白,身材清瘦高挑,墨發隨手被挽起,微微低着頭,路過的地方,大部分人都漸漸失了聲,靜靜看着她。
白蘞去錢副會那簽到。
錢副會容色冷峻,不苟言笑,在白蘞名字後面劃上個勾,叮囑:“全程不要亂跑,考完在門口等我。”
“好。”白蘞微微頷首。
看起來倒挺乖巧。
錢副會面容稍緩。
“你別看錢副會對我們這樣,”身邊,一個穿黑色衛衣的男生低聲對白蘞道,“他對簡容可和藹了。”
白蘞朝他看過去一眼。
男生撓撓頭,臉有些紅,“你就是這次唯一的女生吧,我昨天有聽說過你。”
他正說着。
北城的一堆人羣裡忽然有人開口,“簡容來了!”
“終於能看到他了。”
“就是他啊!”
不遠處,錢副會也朝那看過去,嚴苛的臉立馬緩下來,“簡容,快過來。”
聲音可以稱得上柔和。
白蘞也看過去,不遠處兩個高挑的男生並肩走過來。
一個是仇薄卿,他自然看到了站在一邊的白蘞,不由皺眉,沒同她說話。
另一人正是他們口中議論的簡容。
簡容穿着黑色衝鋒衣,休閒褲,他走過來,同副會長打招呼,“副會長。”
“嗯,等會十點開始,你不要緊張,”錢副會溫和地看向簡容,“只要不失誤,你這次是有很大機會拿二等獎的,明白嗎?”
簡容就是他們北城這次最大的底牌!
這次的蘭亭獎是有年齡限制的,一等獎、二等獎、三等獎之間有很大分水嶺。
四大城都在頭破血流的爭二等獎。
三等獎人最多,含金量比二等獎低上好幾個檔次。
副會長以及整個北城書協都對能拿二等獎的簡容抱有很大期望。
至於一等獎……
每屆的五名一等獎都出自中書協,更別說今年好幾個大師的學生都被老師們放出來參賽,副會長他們從來沒想過有人能從這羣妖孽手裡搶一等獎。
“我會努力。”簡容認真開口。
“當然,其他人也要努力,”錢副會再擡頭,面容就冷淡得多,他掃了一眼在場的二十餘人,淡淡鼓勵:“仇薄卿徐浩有可能拿三等獎,至於其他人,你們努力爭取入選提名就行了,對你們要求也不高!”
一行二十餘人向隔壁中書協出發。
大部分人都圍着簡容攀談加微信,白蘞跟剛剛的男生落在後面,沒人注意。
“啊,簡容竟然能拿二等獎了?那他這次肯定能進中書協了,我只希望我這次能被提名,”白蘞身邊的男生壓低聲音,同她小聲嘀咕,“你呢,你有把握爭取提名嗎?”
乾坤未定,大家皆是黑馬,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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