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
黃院長腳步不由往前走上一步。
白蘞在他還有馬院士面前向來尊師重道,還是第一次看她這樣子。
難免意外。
毛坤站在黃院長身邊,單手拿着一臺電腦,眯眼打量着休息室的人,不緊不慢解釋:“沒把他扔出來,蘞姐已經看在她老師的面子上,算是剋制了。”
“白蘞,”馬繼仁看着白蘞,眸光很深,馬院士醉心研究,對他的關心甚至不及身邊的小助理,“現在我有權處理我父親的一切。”
高奕是第一次正面面對白蘞。
本疑惑她跟姜附離的事。
現在看到白蘞身邊甚至沒有姜家的人,他也放下心。
至於向老院長,根本就不在她,只意有所指地道:“白小姐,你有時間在這裡與我們叫板,不如抽空回去關心你的家人。”
此話一出,黃院長跟尤心正面色變了。
向老院長家裡跟道上的有關係,早些年他基本上就是這樣在研究院稱霸的。
這事兩人都清楚,尤心正走到白蘞身邊,“小師妹,我們先回你家看看,925這件事以後再說。”
即便是從頭到尾都異常淡定黃玉碩表情也有些變化。
顧不得眼下這個場景。
直接進來,給白蘞眼神,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尤其是向家這種有過家族歷史的,家底並不算太乾淨,向家是科研圈的一個頂級大門派,以前馬院士在世時,能與他們分庭抗禮。
現在馬院士不在,除了姜家還真的沒有人能與向家一比。
更別說,向家還有黑白兩道的關係。
尤心正覺得自己太過着急了,白蘞應該有更好的發展空間,他有些迫切地看白蘞,希望她能看懂自己的眼神。
白蘞目光如炬,“小毛。”
“來了,姐。”毛坤拿着電腦進來,將電腦往桌子上一看,對着衆人打開蓋子。
馬繼仁與向老院長看到尤心正與黃玉碩的表情,嘴邊還在冷笑。
直到下一秒,看到電腦屏幕。
向老院長目光一深,直接按着桌子站起來。
電腦屏幕桌面上,有一份落款研究院印章與馬院士本人簽名的聲明書。
簡明扼要的聲明書,他若出事,名下所有項目交付給關門弟子白蘞。
落款是五月份。
研究院的印章在官方,能落在印章,說明這份聲明書是經過官方程序、官方公證的,有效。
意思就是,即便是馬繼仁,也沒有辦法替馬院士做決定。
整個休息室十分安靜。
這一點,連向老院長都沒有料到,這個馬同峰是有多相信白蘞?
纔會在這麼早做好打算?
向老院長深深看白蘞一眼,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然後轉身對安迪道:“安迪先生,先移步我家。”
帶着一堆人離開。
毛坤要笑不笑地看着馬繼仁,“印章該給我了。”
尤心正也反應過來,看向白蘞,着急向老院長下的絆子,“先去你家……”
外面,寧肖來叫白蘞,“蘞姐,夏教授跟哈爾經理來拜祭馬院士了。”
白蘞將紙慢慢揉成一團,隨手拋到身後,正中垃圾桶。
“不着急,”她搖頭,“我帶您去見見哈爾經理。”
她沒再看馬繼仁,直接離開休息室。
身後,高奕跟明家人內心都惴惴不安,總覺得有什麼不在自己控制之內。
**
與此同時。
外面。
夏啄玉跟楊琳一起,兩人一起,正恭恭敬敬地給馬院士上香。
白蘞跟尤心正黃院長三人站在兩邊,向二人鞠躬答謝,
“加油。”夏啄玉跟尤心正黃院長認識,與白蘞也熟,之前還跟楊琳一起幫紀紹榮研究過藥物。
說起夏啄玉,是國內現在研究大豆的活祖宗。
爲人低調,但大部分人都認識他。
今天看到他帶了一個學生出來,還對人介紹這個學生是跟他學同一個研究的。
直到休息室內,馬繼仁跟高奕幾人出來。
高奕一擡頭,就看到了院子裡的外國人。
他一時之間忘了姜附離的事,愣了一下,“哈爾道森?”
“你認識?”馬繼仁偏頭看過去。
一個外國人。
“嗯,道森家族的人,現在是亞洲區代理人。”高奕過年時爲了稀有金屬,上上下下求了不少人,幾個晚宴都參加過,對於道森家族的高層也有些瞭解,“他怎麼在這?”
機會可遇不可得。
高奕連忙前去,哈爾道森打招呼。
“哈爾經理,”現場基本上都是學術圈的那堆人,認出哈爾道森的人不多,高奕直接遞過去自己的名片,“我是高奕,之前在拍賣會,見過的。”
他向哈爾道森介紹自己。
又介紹旁邊的馬繼仁,“安迪先生今天也來過,您是來尋找安迪先生的嗎?”
哈爾道森,是道森家族的人,與海水提純工程交易過貨物,跟馬院士有一面之緣。
今天特地來拜祭馬院士。
“安迪?”他一雙湛藍的眼鏡,只疑惑着看高奕,並不認識他,又努力想了片刻,纔想起來安迪這人,“他今天也在這啊。”
今天。
尤心正、黃玉碩、白蘞、馬繼仁甚至高奕都是主角。
看到高奕帶着馬繼仁正和顏悅色的同一個外國人說話,大部分人都朝這邊看過來,心裡知道這個外國人身份肯定不簡單。
但是……
下一秒,哈爾道森看到毛坤跟寧肖幾人,就禮貌與高奕告別,“我是來找毛少跟白小姐的,有機會再見。”
王又鋒見白蘞尚且需要時間,別說哈爾道森。
白蘞這段時間忙,王又鋒想跟她做幾個懸康的交易,但一直找不到人,就派哈爾常駐在亞洲,順便盯着白蘞的空閒時間。
“尤教……”白蘞看到哈爾道森走來,便向尤心正與黃院長介紹。
尤心正打斷她,“你應該叫我大師兄。”
一句話不輕不重,大部分人都聽到了。“大師兄,”白蘞也不拘泥,側身向他介紹,“這是哈爾經理。”
尤心正常年研究項目,並不認識哈爾,但他看到了高奕之前對待哈爾的態度。
感謝對方到來。
院子裡,高奕怔怔看着這一幕。
腦子火花四濺,瞬間想起來前段時間,慕家突然拿出的那幾噸銥!
他當時猜測了很久,也沒從慕家打聽到一點關於買賣的消息,也根本沒有往白蘞身上想過,畢竟當時他還真沒把白蘞放在心上。
現在看到白蘞隨意地向尤心正介紹哈爾道森,兩人甚至加了聯繫方式。
高奕面色突變,忽然間又想起來那個他們約了很多次的周文慶。
“珈宸,”高奕拿出手機,給高珈宸打電話,“周文慶升副院長之前,他帶了一批同峰班的學生,那羣學生裡都有誰?有沒有白蘞?”
高珈宸記得清楚,“有。”
高奕掛斷電話,整個人站在原地,回不過神。
頭頂太陽光線晃眼,他有那麼一瞬間,身體晃了下,想起之前高姝打的電話,脊背發涼。
**
高奕踩着沉重的步伐,離開追悼會現場。
高家的車就停在追悼會不遠處。
司機將後車門打開。
高奕走到車門邊。
也就是此時,一輛黑色的商務車穩穩停在追悼會門前,很普通的車型。
高奕認識這輛車,對這輛車的車牌更是倒背如流,看到這車牌號,神色都有些恍惚。
副駕駛高壯的男人下車。
站在後車門邊。
後車門自動打開。
一道挺拔的身影下車,一襲黑色的衣裳,光線下面色愈發顯得蒼白冷漠,額前的碎髮淺淺散落,正緩緩側眸,平靜無波地看了一眼高奕。
那是一雙狹長的鳳眼,淺色的眸子看不出半點情緒。
一慣的矜貴冷漠。
然而高奕卻被嚇出一身冷汗,保持着彎腰要進後座的姿勢。
腦門上豆大的汗析出。
一滴一滴地順着太陽穴流到脖頸處。
三十幾度的氣溫,他脊樑骨都在發涼。
他身邊,助理好半晌沒回過神,“高、高先生……那……那是姜、姜少爺嗎?”
**
追悼會現場。
姜附離沒有跟白蘞打招呼,也沒跟現場任何人打招呼。
只伸手拿起三柱香,彎腰拜祭馬院士。
整個現場都安靜下來,靜靜看着他,前幾天關於他昏迷不醒的謠言不攻自破。
芝蘭玉樹的公子哥,拜祭完馬院士就離開。
直至他走出追悼會兩分鐘,現場的人才敢大口喘氣。
“老黃,”與黃院長熟悉的教授回過神,他看着大門口的方向,“這……向院長跟高家……”
怕是要走到頭了吧?
黃院長搖頭,剛想說句風涼話,忽然間想起什麼。
“師妹,小師妹!快!你家!”他面色一變,想起來向家人的事。
追悼會也差不多結束了。
尤心正這會兒反應過來,焦急地催促白蘞,“快去你家!”
“什麼事這麼急?”毛坤拿出車鑰匙。
白蘞去拿馬院士的電腦,也意外於尤心正跟黃院長的反應。
“這個向家,背景複雜,當初他擠走了科學院不少老師,”尤心正面色嚴肅,“手段都不光彩,江京的龍頭老大……”
白蘞現在纔開始,她身邊可能有人保護,但她的家人沒有。
“這樣啊。”白蘞上了尤心正的商務車,只頷首。
尤心正跟黃玉碩心裡都着急。
尤其黃玉碩。
一遍又一遍地催促司機開快一點。
都在長安區。
這個點也不堵車。
很快到達山海公寓,五號樓停滿了銀色麪包車,就是江京本地的牌子。
“她外公住這裡?”尤心正看到這場面,心跳都漏了一拍。
黃玉碩來過不止一次,也被嚇一跳,車還沒停穩就跳下去,“就是這裡,她住303,她外公住103,師兄,你先聯繫人。”
黃玉碩手指也有些顫抖,一路小跑到103門口。
用力拍着門。
白蘞懶洋洋地跟在兩人身後,正慢慢跟毛坤商量王又鋒的事。
前面。
尤心正一邊顫抖着手按着手機,給熟悉的特殊部門的人打電話再度催促。
電話接通。
103的門也被人打開。
開門的是蘭斯,他臉上糊了一層面粉,手裡還拿着一個餃子皮,“泥們掖來包交子?”
他說着,側身讓他們進去。
正好,能看到大廳平時用來打麻將的桌子上,乖巧地圍着坐了一堆人高馬大的大漢。
此時一人手裡拿着一個餃子皮,正僵硬地學包餃子。
“喂?”尤心正的電話裡,長官嚴肅地聲音響起,“尤院士,您說哪裡有惡性事件,我們整裝待發!”
尤心正:“……”
李勝:敢對我大哥的大姐不敬?
寧肖閆鷺跟楊琳都還有劇情本來想放番外,想了想還是正文寫完,不放在番外?晚安晚安寶貝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