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蘞進來就感受到鎖定在她身上的視線。
她稍微擡眸，就看到站在宋泯身邊的白少綺。
只淡淡一眼，便收回目光。
“電腦拿到了？”唐銘看到白蘞進來，站起來幫她把椅子拉開，“我把資料發給你……”
“數據弄完了。”寧肖也擡了頭。
白蘞坐到椅子上，把電腦隨手放到一邊。
脫下外套，又打開電腦，點開文檔跟一些軟件。
她打字很慢，只用兩根手指打字，第一次看到她打字的唐銘沉默了一下。
差點說出一句我替你打。
想想白蘞那語文150的成績，唐銘又深知自己不配，但是他真的很想化身打字機。
王旭剛好也拿了個椅子過來，放到宋泯他們身邊，“宋泯，給你們椅子。”
說完，他就坐回自己椅子上，探着頭跟白蘞討論學術研究的演講從哪開始寫起。
宋泯身邊，白少綺臉色緊繃着，她目光直直地盯着白蘞的背影，用了好長時間才確信這是真的，她幾乎是有些離譜地看向宋泯。
app上的人討論過博源基地，這是天才中的天才聚集地，進來的每一個人都是江京大學的準苗子。
連江京附屬中學的學生都削尖了腦袋想進這裡。
夏令營不僅每天有江京大學的老師講課，還有他們精心打造的習題，可以說只要表現出色，在大學之前就能被教授看重，大一就能進實驗室幫忙。
運氣好一點，說不定就能進入頂級實驗室，或者被某位院士看重。
成爲親傳弟子，這也不是沒有可能。
她都沒能進的博源基地，白蘞竟然在，又憑藉的什麼？
博源基地偏向數理，白蘞她看得懂這裡的題嗎？
白少綺看着宋泯，臉上是驚愕以及疑問。
宋泯朝她微微頷首。
他把王旭找過來的椅子放在一邊，讓白少綺先坐下，不要多說。
白少綺冷靜下來，她坐在宋泯身邊，不動聲色的觀察白蘞的動向，她以前是看不起白蘞的，對方愚蠢、一點就炸，什麼想法都放在臉上。
可現在，她完全猜不透白蘞在想什麼。
還是……
白蘞以前都是裝的？
白少綺話不多，但偶爾王旭等人說話的時候，她還能給出幾個建議。
大家對她觀感一下子好很多，看得出來她也是有真才實學的。
“你也很厲害。”王旭真心敬佩。
白少綺笑笑，她距離博源，只差了一個推薦人。
二十分鐘後，白少綺下了一趟樓，拿了幾大袋奶茶還有蛋糕進來，分給大家，“不知道大家喜歡喝什麼。”
白少綺把一杯芒果味的果茶放到白蘞那邊，很溫和：“我記得你喜歡喝這個口味。”
“原來你們認識啊！”王旭等人對白少綺距離拉近很多，“哦對，你們都是北城人，不過你們北城今年真牛，一下子來了四個人。”
唐銘擡頭，他多看了白少綺一眼，他們都知道白蘞喜歡櫻桃味的。
不過唐銘這次沒說話，只是舉起奶茶朝白少綺笑笑，算是道謝，他也不算笨，原本白少綺也姓白，湘城對這個姓氏確實有點好感。
但眼下唐銘從白蘞態度能看出來點什麼，就沒再跟白少綺交流。
寧肖一直沉默。
他在十五班話都不多，更別說這裡，若不是還要教他們解題思路，他可以一天不說話。
這些人很聰明，但也很難接近。
白少綺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寧肖身上，尤其是這個寧肖。
她隱隱感覺到，就算是宋泯，對寧肖都有點尊重，但寧肖對所有人都一樣冷漠，除了唐銘跟白蘞。
**
討論兩個小時後，收尾過程步入正軌。
王旭打了個電話，“兄弟們，我先去找凌子耀，他說能抽空幫我們看看建模，我先觀察一下他們是怎麼弄的。”
他拿着手機匆匆出去。
凌子耀是這個班級裡對外地學生態度比較好的，一開始就說了有問題可以問他，負責外交的王旭自然找到了他。
附屬中學的人都做過不止一次學術交流，王旭請他們吃過很多次飯，找他們尋求經驗跟幫助。
白蘞看看時間，也合上了電腦，拿着書包出去。
她一動，唐銘跟寧肖立馬站起來離開，唐銘跟裴衾他們打了聲招呼：“有事就呼叫我們。”
姜老師的小課堂開始了。
四個人離開啊，教室空了一半。
白少綺看着白蘞他們三人離開，不由詫異，“他們這是去哪？”
學習研究了這麼久，裴衾他們也揉揉肩膀，準備放鬆一下，“他們每天好像是去補習吧，是他們在學校外的老師。”
這點唐銘有提過。
白少綺不住在博源基地，這個點她也要回去了，宋泯送她出校門。
“你說她負責撰寫？”白少綺聽到宋泯的回答，微微眯眼。
然後搖頭，她差不多也猜到，撰寫是最簡單的活，更別說還有王旭也在寫。
她在那裡呆了兩個小時，白蘞沒說過一句重要的話，寫文章的時候打字也特別慢，王旭一分鐘能打五六十的字，白蘞一分鐘十幾個字。
“學術演講對你們很重要，她寫的什麼你一定要看仔細，我看她兩個小時還沒寫多少。”白少綺叮囑宋泯。
宋泯沒觀察白蘞打字，聽白少綺這麼一說，眉頭擰起。
**
另外一間教室。
姜附離站在椅子邊，低頭看白蘞打字，白蘞剛熟悉鍵盤，打字比一開始要快一點，但跟正常人的速度還是有點差距。
姜附離的電腦是他自己組裝的，爲了避免他敲代碼速度太快代碼跟不上，他電腦運行速度很快。
此時看白蘞這麼一個字母一個字母的敲着。
黑色的超薄電腦似乎有點委屈。
白蘞用兩根手指懶洋洋地戳着鍵盤。
看到姜附離的視線，她沒什麼表情地擡頭，“你有事嗎？”
“沒事，你打字很準確。”他頓了頓，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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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誠道。
白蘞：。。。
姜附離一眼掃過去就看到她寫到了哪裡，他們的學術報告有不少公式，白蘞才接觸電腦，對編輯器很不熟悉。
正在研究公式。
“公式在這裡，”姜附離沒忍住提醒，他微微彎腰，冷白的手指點了點旁邊的三角形標籤，“你可以自己設定一個公式，MC是快捷鍵……”
他聲音不急不緩。
語調輕。
白蘞將基本功能弄清楚，寫公式的速度也快起來。
對面的唐銘有點感動：“……”
教他們的時候有這十分之一的耐心，那該多好。
看白蘞熟悉使用軟件之後，姜附離纔去看對面那倆人的題目。
白蘞放在一邊的手機亮了下，是馬院長。
馬院長：【時間確定了，1.17號下午。】
他說的是演講時間，17號，沒遇上許恩的婚禮，也沒遇上博源的學術演講，對於白蘞來說剛好，並不匆忙。
白撿：【1】
陳局也有一條未讀消息——
【白小姐，十九號是許先生的婚禮？】
白蘞：【對】
陳局：【我十九號之前趕得回來，正好沒事，我能去嗎？】
陳局向來有分寸，許恩倒是想跟陳局提，但陳局知道他去這個婚禮是爲了誰，請帖自然要是從白蘞跟紀衡這邊拿的，而不是男方那邊。
白蘞：【可以】
白蘞對此沒意見，紀衡跟陳局很合得來。
**
翌日，許家。
許老太太並不過問許恩婚禮的事，只讓許管家有事向她彙報。
“他在雲霄訂了100桌？”許老太太還是第一次聽許恩的婚禮安排，覺得十分離譜，“直接包下了宴會廳三層？”
光聽這排場，聽許恩這安排，砸了將近千萬啊。
這紀家人值得？
許管家低頭不敢說話。
“他真的是昏了頭，”許老太太按着眉心，“請柬送到餘家沒？”
許管家連忙開口，“早就送了，我看少爺，也送了好幾份請柬給齊家。”
“齊家？”許老太太嗤笑，“讓齊家人跟書筠去他們的婚禮，她紀慕蘭是有多大的臉啊。”
而許恩這邊。
辦公室。
這幾天他跟紀慕蘭一邊忙着婚禮，一邊招待紀家人，還要規劃公司的事。
“許總，”會議桌上，王董笑着伸手，“提前預祝您新婚快樂，我19號要出國去看望舅母，沒有時間到場。”
許恩提前了半年就說了年底結婚這個消息。
請柬也是提前兩個月發的。
有心的話，時間擠一擠總能抽出一天。
但是王董他們提前收到了請柬，也在公司見過紀慕蘭，沒什麼背景。
許恩邀請的大部分也是公司的基層人員。
王董他們也知道許老太太不太同意，許家宗族去的人也少，他們自然不願意爲其專門抽出一天空去參加這個婚宴。
對於他們來說只要禮金到了就行。
“您的事比較重要。”許恩擡手，對此也不意外。
“許總，”等人走後，許助才小聲在他耳邊說話，“舅老爺跟齊老他們19號當天都有事，應該會來幾個小輩。”
許家那些人不來，許恩在意料之中。
“沒事。”許恩拿着文件往休息室走。
紀衡他們在休息室等他。
**
“哥，”許書婕拿着文件，她穿着西裝，風風火火地找許恩簽名，“你這是要去哪？”
許恩接過來文件。
又見過許助理遞過來的筆，一邊簽名一邊往休息室走，“去找紀叔。”
許書婕知道紀叔就是那個紀衡。
她挑眉：“他來公司了？”
“嗯，”許恩簽完字，合上文件遞給許書婕，又想起來什麼，“19號那天你有空吧？”
“當然。”許書婕收起文件，她雖然對紀家人不感興趣，但許恩結婚，她肯定會到場。
說着，她跟許恩一起進了休息室。
許書婕向來不爲其他事浪費時間，也沒將紀家當一回事，要她說，許恩跟紀慕蘭的婚姻能不能維持下去都不一定。
不過紀衡來了公司，許書婕也就跟着許恩去見一面。
休息室內。
紀衡穿着黑色中式長襖，手上拿着煙桿，菸斗裡火星明滅。
沈清正在小心吃蛋糕，紀邵軍拿着手機打電話。
許書婕掃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許恩先向他們介紹了許書婕，兩方都友好且疏離地打招呼。
“叔，”許恩對紀衡十分尊敬，“許助說，您不想去逛老街？”
許恩特地給紀衡他們安排了旅遊路線，甚至把許助都讓出去。
聽到許恩讓許助理帶他們逛街，許書婕不由多看了紀衡他們一眼。
紀衡緩緩吐出一道煙圈，站起來，他眉眼深沉，語氣輕緩，“你跟許助都忙，不用管我們，今天我們去跟小姜一起釣魚，跟你說一聲。”
“小姜？”許恩一愣，沒怎麼清楚是哪個小姜。
怎麼紀衡在哪裡都能找到釣友？
沈清面對許恩要從容一些，她頭髮還沒怎麼長出來，一直戴着絨帽，“你跟慕蘭忙，不用管我們，我們這幾天都跟小姜一起玩，等你空下來，一起跟他們釣魚。”
紀邵軍沒說話，只是朝許恩頷首。
“等婚禮完，我再跟你們一起釣，你們有什麼事一定要第一時間給我打電話。”許恩以前不怎麼釣魚，跟陳局他們釣過幾次也有點釣魚的癮。
但是現在他太忙了，許老太太不幫忙，很多事他要親歷親爲，根本沒時間。
他將紀衡等人親自送到樓下。
許書婕跟他一起，等人走後，她纔看向許恩，“紀家在江京還有認識的人？”
她有點意外。
許恩比她更意外，陳局還在湘城，他也不知道紀衡他們跟誰一起釣魚：“不清楚。”
許書婕聳肩，按了下電梯。
沒再問下去。
她也就隨口一問，自然不覺得紀家人能認識江京的什麼人。
兩人一路去會議室，趕下一趟會議。
許恩兜裡的手機響了一聲，他拿出來一看，連忙停下，接起。
許書婕被許恩這個態度驚了一下，她沒見過許恩對哪個客戶是這種態度，對面是誰？
“阿蘞。”許恩放輕聲音，臉上帶着笑意。
阿蘞？
許書婕對紀家人沒什麼印象，她想了一會兒，才記起來這應該就是許文堯口中的“白蘞”。
“許叔叔，”白蘞很有禮貌，“你那裡還有請柬嗎，我要一張……哦不是，兩張，我要兩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