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李茂等日本人把防化服退下,手一揮,軍刀鋒利的刀刃輕飄飄地劃過他的脖頸,等他反應過來,血已經從他的脖頸噴出,睜着眼用手指着董李茂,似乎覺得自己死得有些冤。
董李茂根本不去看那人的眼睛,他忙着穿防化服,看一個即將死去的人眼睛,是非常難受的一件事,他記得看過一篇關於連環殺人犯在死前講述給記者的一篇報道,那個殺人犯說第一次殺人時,盯着對方的眼睛看,從此他再也沒忘記過那雙眼睛,以後每次殺人時,即使不去看對方的眼睛,可腦海中總會浮現出那種帶有死亡恐怖的眼神。董李茂擔心將來自己也會變成個嗜殺成性的殺人狂,所以他剋制着自己不去看對方臨死前的眼睛。
不過,讓董李茂感到奇怪的是,他現在殺人,竟然是那麼得心應手,似乎不費吹灰之力就能把對方消滅,而且毫無罪惡感,甚至,在他的身體深處,還產生出一種殺人後的快感,這也許就是他告訴潘光祖的那句:殺人,本身是一件世界上最讓人噁心的事,可更讓人噁心的,是當你殺了第一個人以後,無形中內心會產生一種想去殺更多人的衝動!
現在,董李茂就有一種想殺更多日本鬼子的衝動,他要把這個日軍的彈藥庫給毀了,要把這裡的守軍給滅了。
四人換好衣服,董李茂說:“我們也來個聲東擊西!”
李媛媛眨巴兩下眼睛,有些不解的問:“什麼意思?”
“既然小鬼子們以爲矇蔽了我們,那我們將計就計,先炸掉這個倉庫,讓我們的人在這裡拖住敵人,鬼子的增援部隊會朝這邊趕來,而我們乘機悄悄趕到前面那個小站去……”董李茂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
“可是十幾公里,現在已經四點多了……”李媛媛焦急的說。
“想辦法弄輛車,應該還來得及。”董李茂說完,提起槍,把它藏進防化服中,命令苟豪和徐洪明:“你倆負責左邊兩個塔樓,我和姐姐負責右邊兩個,五分鐘後準時同時動手,先把塔樓給炸了!爆炸聲一起,山丘上我們的人會往倉庫方向衝,我們乘着鬼子還沒搞清楚咋回事,抽身前往前面錯車小站……”
苟豪和徐洪明穿的是兩個守衛士兵軍服,率先走出倉庫,朝車站倉庫左邊走,董李茂與李媛媛卻穿的防化服,他拿出攜帶的定時炸彈,調整在五分鐘爆炸位置,然後和李媛媛走出倉庫,隨手把倉庫關上,朝右邊崗哨塔樓位置走,兩人不慌不忙,就像幹完活往回走一樣的自如。
快到晃動探照燈的塔樓下,遇到了一隊牽狼狗的巡邏兵,帶頭的朝他們喊了一聲。
李媛媛沒有思索的答了一句,對方沒走過來盤查,從他們前面拐上了左邊的一條道。
董李茂眼睛四處看,見左手邊一個倉庫門前,停着一輛卡車,他給李媛媛小聲說:“姐姐,左手邊有輛車,你先到車上,等爆炸聲一響,立即發動車子,把你的表給我……”
李媛媛猶豫了一下,退下腕錶交給董李茂,前後看看,見沒人注意,立即跑向卡車。
董李茂看看錶,還有兩分鐘,他又拿出一顆定時炸彈,把爆炸時間調在兩分鐘,仍然漫不經心的朝其中一個塔樓走去,當快走到塔樓跟前時,他加快了腳步,在塔樓底座上把炸彈放下,然後朝另一個塔樓走去。
就在他走到兩個塔樓中間位置時,聽到剛安放了炸彈的塔樓上傳來一聲聽不懂的吆喝,董李茂心想對方估計說的是站住,於是他站住,轉過身朝塔樓上的人揮手,探照燈朝他射來,他用手擋住眼睛,接着聽到上面的人又嘰裡咕嚕的說了一通話,探照燈射向了別處,董李茂舒了一口氣,又朝對面的塔樓走,但時間還剩不到二十秒,定好時的炸彈就要爆炸,董李茂粗略的算了一下,要走到對面那個塔樓下,飛快的跑的話,最少需要三十秒。
董李茂不再猶豫,飛跑起來,他這一跑,又引來了後面塔樓上的崗哨注意,探照燈再次朝他射來,幾聲大吼,接着,機槍聲響起,董李茂也不趴下,因爲他知道自己死不了,別說是機槍,就算現在他背上揹着一顆快要爆炸的炸彈跑,他也不怕,因爲董李茂心裡清楚,要是太姥爺現在死了,松山上那個大爆炸坑就不是太姥爺炸掉的。
說來也真是奇怪,子彈在他左右前後亂飛,射在水泥地上,他身上好似有個防護罩一樣,子彈根本挨不到他身上。
就在董李茂快跑到對面塔樓底下時,身後傳來一聲巨響,衝擊波把他給推向前方,正好送他到了塔樓下,他拿出兩個手雷,拔掉撞針,丟進塔樓底座,然後飛朝附近一個倉庫飛跑,還沒等他跑到倉庫牆邊,手雷爆炸了。
突擊隊員和當地抵抗組織所有的人,在董李茂他們走後,悄悄地匍匐着逼近探照燈照射的範圍外,也就是裡車站倉庫大約還有五百米的距離埋伏好,當塔樓的機槍聲響起,他們都認爲這就是董李茂所說的‘除非與敵人交上火’,於是,所有人,全站起身,開始呼喊着朝站臺倉庫方向衝,也顧不得探照燈和塔樓上的機槍往他們身上射來,他們邊跑邊還擊,好在塔樓上的機槍和探照燈,在十秒不到時間裡,接連幾聲爆炸響起,全滅了。
李媛媛上車後,沒有鑰匙,她把方向盤下的導線扯出來,找到點火的那兩根,用牙咬開膠皮,使膠皮包裹中的銅絲線露出,等待着爆炸響起再點火。
苟豪和徐洪明因爲都穿日軍服裝,一路上比較順利,兩人走到兩座塔樓中間,才一邊一個分開,一人負責一個塔樓,還沒等爆炸響起,他倆先聽到機槍的嗒嗒聲從董李茂他們那邊傳來,接着車站外密集的槍聲開始響起,他倆頭頂上的塔樓也響起了機槍聲,於是兩人加快行動,把手雷扔到塔樓下跑開,幾乎在同時,與倉庫那裡的定時炸彈一起爆炸。
此時,那些睡覺的日軍,已經全被驚醒,很多人還沒顧得上穿衣服,端着槍跑出來,開始向山丘位置撲來的抵抗組織和突擊隊員開火。
李媛媛試了幾次,才把車點上火,董李茂跑過來時,正好趕上她把車開動。
“去接苟豪他倆!”董李茂大聲給李媛媛說,他把身體探出車窗外,用手中的衝鋒槍,向那些剛從睡夢中驚醒跑出屋的日軍掃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