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蚊帳,王金財看到房門縫隙投進的亮光,儘管不是很亮,但他身處屋子黑暗中,外面房檐下懸掛的燈籠發出的光亮,還是能讓他看清房門位置的情形,他急忙去拿枕頭下的手槍,這一動,板牀發出了一聲吱呀的呻吟。
董李茂聽到屋子裡牀板的響聲,知道被王金財發現了,於是果斷快速的衝了進去,飛身一躍,撲到王金財睡的大牀上,快得王金財還來不及把手槍從枕頭下拿出來,董李茂已經把槍抵在了他的頭上。
“乖乖地別動!”董李茂低聲呵道。
王金財心都涼了,以爲這回自己死定了。
“好漢,要錢我有的是……”王金財以爲闖入的是土匪。
“別想耍花招!不然我一槍崩了你!”董李茂伸出左手,從枕頭下摸出一把手槍:“起來,穿上衣服,我需要你跟我走一趟。”
王金財這才把頭扭過來,藉着微弱的屋外投進來的光亮,看清了用槍抵住自己腦袋的人,驚得張大嘴巴:“是……你……”
“你的眼神不錯,竟然見過一面還能記得我。”董李茂微笑着一把揪住王金財的頭髮,把他從牀上拉起:“快穿衣服!”
“你……想怎麼……樣……”王金財用雙手去擋下面,他早已聽說過董李茂的手段,以爲自己這回要斷根了。
董李茂朝王金財手擋住的地方掃了一眼,很不屑的說:“只要你老老實實配合,你這個玩意還可以留着玩女人,要是你不聽我的,嘿嘿……你應該早已知道會是什麼結果!”
“我聽……我聽你的……你要我做什麼都行……”王金財趕緊說。
“少羅嗦,快穿上衣服!”董李茂看出王金財是真擔心以後再也用不上那個傢伙快活了。
王金財哪敢不聽,抖抖索索的套上衣服。
“走!”董李茂用槍在王金財的腦後捅了一下,讓他出門:“把大門口的人打發走!”
王金財走出屋子,站在過道上,朝大門外的人喊:“狗子!你們幾個,回家睡覺去吧!”
“是!大隊長!”大門外的四個人,早已哈欠連連,聽到王金貴讓他們回家睡覺,哪會不高興。
走下樓梯,王金財看到自己手下的兩個心腹被苟豪和胡三看住,瞪了兩人一眼說:“沒用的東西!”
董李茂給苟豪說:“把他兩個綁結實了,封住他們的口!”
苟豪和胡三於是問兩人哪有繩索,這兩人爲了保命,被綁總比挨槍子好,於是很乖巧的說出哪有繩索。
胡三去找來繩索,苟豪讓兩人把汗衫脫下,像捆糉子一樣,把兩人腳手捆在一起,然後用各自的汗衫,塞進兩人的口中,拴狗一樣的把兩人拴在木柱上。
苟豪和胡三一邊一個,架起王金財走出大門。董李茂走在前面,往東門方向走。
“董連長,你這是要帶我去哪?”王金財陪着笑臉問。
“帶你回家。”董李茂說:“找你老爸。”
“可是……城門已經……”
“所以才讓你跟我們走,你有辦法打開城門,對嗎?”董李茂說。
王金財哭喪着臉說:“守城門的還有日本人,他們不會聽我的。”
“要是我們出不了城,那你以後再也見不到你老爸了!”董李茂說。
王金財眼睛骨碌碌的轉了兩圈說:“我們不能走東門,應該走西門。”
董李茂停下腳步問:“爲什麼?”
“今晚岡崎小隊長親自在東門值夜,西門只有幾個日本人,其餘的都是我保安隊的人。”王金財回答。
“連長,別信他的!”苟豪提醒董李茂。
“是真的,要是走東門,我沒把握帶你們出城門,走西門的話,也許還可以……”王金財趕緊說。
“那好,走西門,不怕你耍花招!”董李茂相信王金財在這個時候不敢忽悠。
四人快步到了西門,聽到有個保安隊員大聲喊:“站住!”
王金財回了一聲:“瞎你狗眼了!連老子是誰都看不清了嗎?”
“是大隊長你呀,嘿嘿……”那人把手裡的槍收起,看到董李茂他們,疑惑的問:“大隊長,他們是……”
“哦,這位是我表弟,做煙土生意的,路過騰衝,要到我家裡去拜見我爹,快開城門,我們趕路,在天亮前還得趕回來呢。”王金財似乎早已想好了說辭,很從容的應對守城門的這個小頭頭。
“可皇軍說……”
“你狗日的這麼快就不把老子放眼裡了嗎!皇軍是你爹呀!不想在保安隊幹了,那你給老子滾蛋!”王金財抖起威風來,還真像那麼回事。
有兩個日本兵走了過來,嘴裡嘰裡咕嚕的大聲問些什麼,看到王金財,似乎有些驚訝,其中一個說了一句,像是在問王金財來這裡幹什麼。
王金財陪着笑臉,點頭哈腰的說:“太君辛苦了,我……回家……要出城門……回我家裡……去見我爹……”連說帶比劃。
“喲西……回家……看爹……”兩個鬼子像是明白了王金財說的話,或是看懂了他的比劃,把董李茂他們當成了王金貴的跟班,兩人打手勢,讓王金財保安隊的人開門。
苟豪和胡三兩人,隨時準備拔出槍來,只等董李茂一聲令下,可沒想到會如此順利,城門還真的開了。
王金財給兩個日本人弓腰點頭道謝,帶頭朝城門外走去,董李茂他們三人,也學着他的模樣,給兩個小鬼子鞠躬,緊緊跟在王金財身後。
出了城門,董李茂問王金財:“那兩個小鬼子,幹嘛那麼相信你?”
“嘿嘿……我給過他們好處。”王金財笑着回答:“爲了以後少受這些鬼子的欺負,我平時總給他們一點好處,人嘛,都一樣,不管是中國人還是日本人,收了別人的禮,總是得給人家點面子對吧?”
“呵呵……看來你平時做的功課很足啊,日本人都被你給收買了!”董李茂譏諷的說。
“嘿嘿……小意思……嘿嘿……小意思……”王金財竟然還謙虛的說。
從王金財身上,董李茂看到了在他生活的那個時代,爲何會有那麼多腐敗了,要是王金財這種人活在那個時代,肯定能做大官。
王富貴睡在他新買來的小妾房裡,雖然一大把年紀,但他卻對此道非常着迷,而且還特別嗜愛那種大胸大屁股的,也不知道他是如何整的,竟然還能把可以做他孫女的小妾弄得爽歪歪。
“老爺……二少爺回來了……老爺……”管家王強拍打着房門,喊王富貴。
“知道了!”王富貴一骨碌赤條條的翻身坐在牀上,搖晃兩下發暈的腦袋,看了一眼身邊躺着的小妾,臉上露出滿足的笑,伸手摸到那支銀質水煙壺,劃燃火柴點上水煙壺上金黃色的菸絲,咕嚕嚕吸了一口,長長呼了口氣,這纔開始穿衣下牀。
王金財帶着董李茂他們回到家門口,拍打幾下大門的銅環,不一會看門的把門打開。
“讓管家把我爹叫來。”王金財給看門的人說,領着董李茂他們直接到了客廳等着。
王富貴心想:這小子深更半夜的回家,肯定有啥大事。
王強提着燈籠,站在門外候着,看到王富貴拉開門出來,伸長脖子想往裡看,卻被王富貴反身拉關的門板給擋住。
董李茂在客廳裡看着牆上掛的幾幅山水畫和擺放在紅木架子上的幾件古董,他太姥姥也喜歡這些東西,所以家中也有幾樣古董,他伸手拿起一個青花龍鳳瓶,看了下底座,竟然是明朝官窯的東西,這要是拍賣,那可是值不少的錢。
“老二,這麼晚回……”王富貴走進客廳,看到董李茂手中的拿的青花瓶,快步走過去說:“別動,這可是貴重東西!”他還以爲董李茂是兒子王金財的跟班。
董李茂迴轉身來,笑嘻嘻的說:“王老爺,咱們又見面了!”
王富貴這纔看清,指着董李茂,結結巴巴的:“你……”回頭看了一眼兒子問:“老二,你怎麼把他帶……”後面的話說不出口,一對渾濁的三角眼閃了閃,像是大概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了,立即臉上換成了他笑面虎的面容:“呵呵……原來是貴客來了!董連長一身便裝,老朽眼花,一時沒認出來!快快請坐!”
董李茂把手中的青花瓷瓶遞給王富貴,在他伸手要接的時候,卻忽然像是不小心一樣掉落地上,一聲啪的脆響,青花瓷瓶碎落一地。
“哎喲……王老爺,不小心把你的貴重物品給打碎了,多少錢?我賠你。”董李茂裝着驚訝的說。
心疼得王富貴差點掉下眼淚,可臉上卻仍然帶着笑說:“區區一個瓷瓶,算不得什麼,董連長不必介懷。”
“是嗎?”董李茂又伸手拿起一個帶有裂紋的碗。
王富貴心裡那個着急呀,雙眼盯着董李茂手中的碗,這個碗,比剛纔打碎的那個青花瓷瓶還貴重。
“這個碗,都裂開了,擺在這裡也太不像樣了。”說着把碗舉過頭頂要往下摔。
“董連長,別!”王富貴再也笑不出來,趕緊制止董李茂:“這可是大宋年間的碗,不是一般我們吃飯用的碗啊!”
“哦,是嗎?”董李茂慢慢放下手,把碗仔細的打量,問:“這碗值多少大洋?”
王富貴爲了顯示出這個碗的價值,有意的把價錢說得很高:“至少兩萬大洋。”
“喲……這麼多呀。”董李茂驚訝的說,然後又猛的舉起碗要摔。
“別……”王富貴大驚失色,伸出雙手攔阻董李茂。
“捨不得是吧?”董李茂笑着說:“那好,王老爺你肯拿出一萬大洋,我就不摔這隻碗,我只要這隻碗的一半價錢,很公道吧?”
王富貴一愣,心想:這那和那呀,明明是自己家的東西,卻要自己拿錢來換。
“嘿嘿……要是董連長你喜歡,儘管拿去就是。”王富貴馬上堆起笑容說。
“送給我啦?”董李茂哈哈大笑起來:“哈哈……我要一隻破碗有啥用呀,它再怎麼值錢,帶在身上,我是保護它呢,還是殺小鬼子呀,它對於我來說,一文不值!”說着又要摔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