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李茂伏在巖洞口,看到有火把朝他們這邊移動,心想是不是日本鬼子看到了足跡或被踩踏的灌木枝葉,所以跟了過來。
他摸了摸身上,除了手槍裡的彈夾還有幾發子彈外,並沒有其他備用彈夾,也沒有了手雷。
董李茂把手槍別回腰間,拔出匕首,打算要是日本鬼子發現了洞口,來個先發制人,在對方來不及喊叫前,就把過來的幾個鬼子無聲無息的幹掉,然後從他們身上拿武器用,再對付其餘的鬼子。
有了具體的辦法,董李茂變得非常冷靜,他有這個自信能一舉把走進洞口的鬼子幹掉而不發出任何聲響。
火把的光亮越來越近,甚至,董李茂能聽到鬼子腳下踩踏灌木枝葉的響聲。
他慢慢地從匍匐姿勢調整成蹲伏,這樣有利於發動突然襲擊,他在耐心的等待着機會,沒有十足把握前,董李茂是不會輕易出手的,要不不出手,要麼一出手就把對方給滅了。
小鬼子們確實發現了董李茂他們踩踏過的蹤跡,儘管不是很明顯,但卻沒有逃過小鬼子偵察隊的眼睛,這個偵察小隊,非常有經驗,當發現董李茂他們逃跑的蹤跡後,並沒有全部人往這邊來,而是隻有五個人循着蹤跡摸來,其餘的都分散開,從兩邊滅了火把,悄悄地摸索前行,一明兩暗,目的是明的鬼子一旦打草驚蛇,暗的兩路人馬,便可以從兩邊堵住被驚動的‘蛇’。
董李茂所看到的,便是日本鬼子明的這一路,暗的那兩路人馬,他並沒看到。
舉着火把的五個小鬼子,有意的發出聲響,甚至還說話,距離洞口大約還有十幾米的時候,忽然從他們身後響起了槍聲,而且不是一支槍發出的響聲,而是很多支衝鋒槍幾乎同時開火,董李茂趕緊把身體伏下,因爲有流彈朝他這邊射來,那五個舉着火把的鬼子,在槍聲中倒下了,火把也頓時熄滅。
董李茂從槍聲判斷出,這是特務連使用的湯普森衝鋒槍,他在槍聲停止後,打算喊叫,可是,還沒等他喊出聲來,左右兩邊黑暗的樹林裡,又響起了槍聲,朝中間的樹林射擊,接着,剛纔正面射殺五個鬼子的樹林裡,開始朝兩邊樹林暗處的鬼子還擊。
曾子凡和松原紀香都被忽然響起的槍聲給驚醒。
“連長,鬼子發現咱們了嗎?”曾子凡挪動身體到董李茂身邊問,雙眼朝外看。
“好像是咱們的弟兄來了。”董李茂回答。
“太好了……”曾子凡高興的說。
松原紀香在洞裡說:“嘉城,你們別管我,快走吧。”
董李茂聽到松原紀香的聲音,給曾子凡說:“曾軍醫,你去看看紀香。”他站起身打算衝出去加入到戰鬥中。
可是,此時中間使用湯普森衝鋒槍的似乎抵擋不住兩邊的鬼子夾擊,開始快速的往後退,偶爾還擊幾槍,並沒打算和日本鬼子硬拼。
看到這裡,董李茂又蹲下了,他覺得這樣也好,由特務連弟兄把敵人引開。
董李茂聽到的衝鋒槍聲,確實是特務連弟兄,而且是苟豪帶領的主攻排。
苟豪他們撤離阻擊位置後,並沒有朝預先說好的集結地點走,而是悄悄跟隨日僞軍們到了遮臘寨子,這是因爲苟豪他們沒有在樹林中找到董李茂的屍體,以爲他被鬼子抓住了。
到了寨子周圍後,苟豪讓人抓了個僞軍,從這個僞軍口中得知,鬼子並沒有抓住董李茂。
這讓苟豪他們都鬆了口氣,認爲董李茂肯定已經全身而退了,於是苟豪帶着人朝樹林中走,他知道錯過了集結的時間,劉玉棟他們肯定已經不在那個地方了,他只能帶着主攻排往野人山方向走,當他們走到董李茂等三人與狼搏鬥的地點前面大約兩三公里遠的地方時,忽然聽到槍聲和手雷爆炸聲。
苟豪立即下令部隊往回跑,以爲是董李茂遇到了鬼子,想前來救援。
當苟豪帶着人折返回來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五個鬼子朝董李茂他們三人所在洞口走。
苟豪當然不知道董李茂他們就躲在巖洞裡,他連洞口都沒看到,但他相信,這些日本鬼子,肯定在搜索董李茂他們,爲了吸引開敵人,他命令開火,殺了五個舉着火把的鬼子後,兩邊黑暗的樹林中忽然朝他們開槍,這也是苟豪沒有料到的,猝不及防,以爲進入了鬼子的埋伏圈中,苟豪果斷命令部隊往後撤。
就這樣,錯過了和董李茂他們的碰面。
董李茂眼看兩邊樹林中的鬼子尾追前面的苟豪他們而去,當然,他並不知道那是苟豪帶領的主攻排,他還看到從遮臘寨子裡,有密密麻麻的火把晃動着分散開,似乎打算把前面開火的人給圍住。
要是沒有松原紀香負傷,董李茂肯定不會錯過這個機會,但他身邊有兩個毫無戰鬥力的人需要保護,再說,他手中的槍,也沒幾發子彈了,他相信不管前面的弟兄是誰,都能擺脫敵人的圍剿,黑夜戰鬥的經驗,特務連最拿手。
董李茂把匕首刀鞘中,走回洞裡,在松原紀香身邊蹲下說:“我們必須離開了,一會小鬼子還會來收屍和搜索的。”
還是董李茂背松原紀香,他把松原紀香手中的手槍給了曾子凡,讓他跟在身後,朝相反的方向,一路急行。
不知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的是哪個方向,董李茂他們覺得怎麼越走山林越密,像是完全迷路了。
“嘉城,我覺得不對,咱們這是往哪裡走呀?”松原紀香在董李茂背上,感覺到她身體貼緊董李茂背部地地方溼漉漉的全是汗水。
董李茂停下腳步,把松原紀香從背上放下來,深深呼了口氣,站在原地朝周圍看,夜晚的森林,越加漆黑,三尺外的距離什麼也看不到:“咱們走進了一個森林中,看來是迷路了,只好在這裡等到天亮再走。”
“要是再有野狼來……”曾子凡剛經歷了一場與野狼的較量,還心有餘悸呢。
“生堆篝火,狼怕火光。”董李茂說。
“生火?會不會被鬼子看到?”曾子凡又說。
“不會,這裡樹林太密,火光不會透出去的。”董李茂點燃打火機,在身邊腳下,扒拉幾下,把枯枝敗葉攏了攏,然後蹲下點火。
曾子凡幫忙着從周圍撿一些幹樹枝來扔進火堆裡,不一會,一堆篝火噼噼啪啪的燃了起來。
松原紀香背靠一棵大樹,坐在地上,曾子凡打開手中的小藥箱,給她換藥換繃帶,經過這麼一折騰,裹在松原紀香腿上的繃帶都鬆了,還有新鮮的血液滲透出來。
董李茂拿出身上的巧克力,遞給松原紀香:“快吃吧,你需要補充能量。”
松原紀香也不客氣,她也確實很餓了,流了很多血的身體,從昨夜到今晚,還沒好好吃過東西呢。
董李茂藉助篝火的光亮,朝四周認真的看了看,發覺周圍全是參天大樹,藤蔓爬滿了樹幹,他見過原始森林什麼樣,眼前的一片樹林,與看到過的原始森林沒啥兩樣。
曾子凡給松原紀香換了繃帶,吃了一大塊巧克力的她,又迷迷糊糊的靠在樹幹上睡了過去。
“曾軍醫,你也睡會吧,我來站崗。”董李茂說完,爬上了旁邊的一棵大樹。
曾子凡靠在松原紀香對面的一棵樹幹上,也閉上了眼睛。
就在樹梢透進微微亮光的時候,董李茂聽到有腳踩踏枯枝敗葉的聲響,他凝神靜氣的聽了聽,只有兩個人,而且是一前一後的朝這邊走來。
他把手槍拔出,拉上堂,隨時準備把來人給幹掉。
不一會,有一老一少,手中拿着火銃,穿了景頗族服飾的男子悄悄走到快要熄滅的篝火邊,少的那個給老的說了幾句,董李茂聽不懂他們說什麼,只見老的那個走到曾子凡身邊,蹲下身伸手到曾子凡鼻孔下試探了一下。
董李茂手槍的槍,已經瞄準了老的那個腦袋,只要他有要對曾子凡下手的動機,董李茂隨時可以把他腦袋打爆。
少的那個走到松原紀香身邊,剛要蹲下,卻被松原紀香沒有負傷的左腿一個掃堂腿,把這小子給掃倒,松原紀香不知從哪裡來的力量,掃倒少的那個後,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火銃,用槍口對準那小子的腦袋說了幾句,董李茂也沒聽懂,知道她說的是少數民族語言。
老的那個看到少的這個被一個女人用槍給頂住,馬上站起身開口說話,但沒有用手中的火銃瞄準松原紀香。
董李茂從樹上滑下來,用手槍頂住老的腦袋問:“你們是幹什麼的?”
曾子凡這個時候已經被驚醒,他也把手中的手槍對準了小的那個。
松原紀香和老的那個說了幾句,把手中的火銃遞還給小的那個,給董李茂和曾子凡說:“他們是獵人,父子兩個,就住在森林外。”
董李茂和曾子凡收起手槍。
“老人家,對不起,我們是抗日遊擊隊的,她受了傷,可否到你家中喝口水?”董李茂指着松原紀香說。
松原紀香把董李茂的話翻譯給老的那個聽。
只見老的那個似乎很高興的點頭回答。
“嘉城,他說非常歡迎游擊隊的人到他家做客。”松原紀香給董李茂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