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松下長貴的大部隊第一個人踏進伏擊位置那一刻起,董李茂就開始默默計算時間,要走過兩三百米長的路段,大約需要三到五分鐘,他靜靜聽着人和騾馬的腳步聲,耐心等待。
一個好獵人,必須有耐心,在獵物沒到達射程範圍內,或者說沒有一槍射殺獵物把握前,是不會輕易暴露自己而驚嚇到獵物的。
董李茂天生是個好獵手,從穿越後第一次戰鬥開始,他那種天生的殺敵潛能,在一次又一次的戰鬥中得到昇華,現在的董李茂,已經不再是對戰爭一竅不通的雛兒,即使現在讓他指揮一個團一個師,甚至一個軍,也不在話下,所謂在戰鬥中成長,說的就是像他這樣的人,儘管他兩次高考落榜,但真正的英雄,是不以考上或考不上大學論成敗的,事實證明,他在戰場上,一點不比那些軍功赫赫的將軍元帥們差,二十出頭的小小年紀,而且從未接觸過軍事的人,卻能指揮若定、沉着應對、精心謀劃、身先士卒、愛兵如子……這些優點,董李茂身上都具備,唯一遺憾的,是他不屬於這個年代,否則,他董李茂憑自己的本事,也能成爲一個開疆封土的一代偉人。
董李茂有耐心,可特務連其他弟兄沒多少耐心,都在心裡奇怪連長爲何還不下令吹衝鋒號,尤其是胡三,急得有些爬不住了,用手捅了董李茂胳膊一下,把號對在口前,張了張口,但沒發出聲,意思是提醒董李茂該吹號了。
董李茂明白鬍三的意思,輕輕地搖搖頭,他認爲還不到時機。
走在最前面的人馬,已經快要到達出口位置了,守在那裡的一個機槍班戰士,眼看着敵人越來越近,但聽不到衝鋒號,他們不敢開槍,急得一個個手癢癢,扣在扳機上的手指都在冒汗。
幾乎在井上大聲朝跟進的人馬喊暫緩行進的同時,董李茂終於也開口了:
“小鬍子!吹響衝鋒號!”
胡三很敏捷的翻轉身,仰躺在地上,小號朝天,使出他最拿手的絕技,把小號吹得比以往還要響亮。
董李茂手中的衝鋒槍,在衝鋒號吹響一剎那,噠噠的怒吼起來,不管是人還是騾馬,在他的槍口下,一股股殷紅的血,從那些沒有穿衣服的日本鬼子身體裡噴涌而出,還來不及慘叫出聲,早已命歸荒野,倒是騾馬的命比人的命還要長一些,幾匹騾馬中彈後,還最後發出幾聲長嚎,倒在地上亂蹬四肢,這才解脫揹負重物的勞累。
埋伏在路兩邊的特務連戰士,聽到胡三吹響的衝鋒號後,幾乎同時扣動扳機,他們向平時訓練打靶一樣,來了一個整體齊射,整齊得就像事先早已演練過無數次,槍口微微朝上,目標是路中的人和騾馬,響聲最大的,是張大力的機槍排,那種機槍嗒嗒的響聲,非常有自信,別說是人的身體,就算是騾馬那寬大的身軀,都被機槍子彈射穿,噗噗的冒出腥臭的熱血。
王家貴率領的狙擊班,衝鋒號一響,個個像猴子般靈活,飛快爬上大樹。王家貴在瞄準鏡中看到,凡是走進埋伏圈的騾馬和人,被射殺得沒剩幾個了,但他看到入口處沒有跟進的人,開始從騾馬馱子上拿武器,這讓他大吃一驚,高聲喊周邊的狙擊班戰士:“弟兄們!朝後面那些拿槍的人射擊!”說完,他看到一個光膀子大漢,從騾馬馱子上卸下迫擊炮,王家貴很果斷的把瞄準鏡十字中心對準大漢的腦門,一槍打爆了這個大漢的頭,接着,有一個日本鬼子已經把一挺機槍擡上那塊剛纔松下長貴站立的巨石上,王家貴沒等他伏下,一槍射穿他的胸膛,然後把瞄準鏡對準那個叫井上的人,見他在朝下面的人喊叫,知道是董李茂所說的指揮官,於是他把瞄準鏡十字中心對準井上的右胸向外一點的地方射出子彈,看到一股殷紅血霧從他胸口噴出,一個後仰,倒在了巨石上。
其他狙擊班的戰士,各自發揮,只要看到有人從馬馱子上拿武器的,都一槍一個精準的射殺,他們的出色發揮,阻止了沒進入伏擊圈的敵人行動,很好掩護了正在路邊射殺敵人的戰友。
守在前方路口的一個機槍班,他們聽到衝鋒號後,並沒急忙射擊,而是按照董李茂的吩咐,仍然靜靜地伏在掩蔽的位置上,等待着走過去的那十幾個先頭偵查部隊折返身來,好在路上的日軍,除了幾匹騾馬受驚嚇跑向他們這邊以外,並沒有人朝他出口處奔來。
董李茂打完一個彈夾後,胡三的衝鋒號也停了,他的那個彈夾還沒來得及射出一發子彈呢,可這時幾乎路兩邊的槍聲都停下來了,於是胡三只好拿出手雷,跟隨董李茂一起扔向路中。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路中不斷傳出手雷的爆炸,董李茂拔出手槍,握在左手上,右手拿起身邊放的砍刀,忽然站起身來,嘶吼一聲:“殺……”話音還沒落呢,人已經衝向硝煙還沒散盡的路上,也顧不得朝松下長貴他們還沒進入伏擊圈的位置看,即使他看了,也不一定能看清,因爲硝煙瀰漫,視線並不是那麼的清晰。他見一個沒有死,只穿了條褲衩的人掙扎着站起身,打算去拿倒在地上騾馬馱子上的槍,董李茂飛躍上去,手中砍刀從他背部奮力砍落,一聲慘叫,那人的背從後脖頸到屁股位置,活生生被董李茂劈開一條大口子,砍斷的骨頭裂開,裡面的內臟在這個人臨死掙扎中往外流了出來。
董李茂砍死這個人後,他附近已經沒了活着的鬼子,朝兩邊掃了一眼,見特務連的弟兄都跑了出來,在路上砍殺那些沒有死的鬼子,一聲接一聲慘叫,迴盪在山谷中,整個山谷,猶如地獄般恐怖。
胡三左手提着衝鋒槍,右手拿着砍刀,跟隨董李茂跑出灌木叢,他沒看到有可以下手砍殺的對象,於是凝目朝山谷入口位置看,因爲他聽到有王家貴他們零星的槍聲和那邊傳來的人喊馬嘶聲,他這一看,嚇了一跳,趕緊高聲呼喊董李茂:“連長!你快看……”
董李茂聽到胡三驚呼,朝他指的方向一看,頓時傻眼了,只見還沒進入伏擊圈的人,正在慌亂的從馬馱子上卸槍械,王家貴他們零星的槍聲在不斷響起,好在還有王家貴的狙擊班,要不然,在砍殺剩餘小鬼子的時候,松下長貴剩下的人已經開始朝這邊掃射了,董李茂高聲喊叫張大力:“重機槍……”
張大力掃射完手中機槍的一個彈夾後,拿起砍刀撲出灌木叢,可在他面前的人和騾馬,沒有一個活命的,於是他朝旁邊一個戰士身邊跑過去,那個戰士砍殺了一個鬼子,但沒防備到身後有兩個負傷的鬼子正在拿馬馱上散落下來的槍,張大力用左手的手槍射殺一個,另一個剛把槍口擡起,張大力也趕到了,一刀劈掉這個打算開槍的鬼子腦袋,白花花的腦漿,噴濺到他身上,口中也濺了一些腦漿,腥臭得噁心,他朝吐了口吐沫,聽到了董李茂的喊叫,於是回答一聲:“我在這……”
董李茂聽到了張大力迴應,立即命令:“後面入口處還有鬼子!你和機槍排的弟兄,立即拿上機槍!跟我往鬼子那邊衝!”董李茂說完,從地上一匹還在蹬腿的騾馬馱子上,拿出一挺機槍,上面有彈夾,說明日軍先遣隊早有準備,只要發生意外情況,隨時可以從騾馬馱子上拿取武器射擊。
趙勇衝出灌木叢後,遇到的是一個在槍聲響起後立即趴下,躲過一劫的日本鬼子,但整個鬼子被手雷炸的爆炸聲,震得腦袋嗡嗡直響,暈乎乎的看到趙勇躍出灌木叢,這個鬼子像是活過來的魚,一個魚躍,從左邊飛撲過來,因爲硝煙瀰漫,趙勇一時沒看清左邊有人,他只顧及砍殺右邊一個被射傷腿的鬼子,剛把這個鬼子的腦袋砍掉,左邊撲上來的鬼子立即把他撲倒在地,趙勇左手拿的手槍脫手飛了出去,他想返身用右手的刀去砍撲倒他的鬼子,可來不及了,這個鬼子可不是等閒之輩,像是學過相撲,一旦抓牢對手,立即就能把對方摔個半死,他雙手搭上趙勇的衣服,哪會放過這個機會,口中大喝一聲,力拔千鈞的把趙勇甩出幾米。趙勇被摔得暈頭轉向,正努力的想從地上爬起來,但這個鬼子已經一步跨到趙勇脫手的那把手槍前,彎腰拿起手槍,右手剛舉到一半,還來不及瞄準,忽然整條胳膊離開了他的身體,他竟然沒倒下,還轉過身去想看一看砍掉他胳膊的人究竟是誰,他的頭還沒完全邁向身後的人,腦袋已經離開身體飛了出去,恰好落在趙勇的眼前,趙勇看到這顆被砍掉的腦袋上,一雙眼珠還在滴溜溜的轉動,像是不相信自己的腦袋已經與身體分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