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王進忽然又想到了什麼,問着高飛道:“我聽說鬼子的飛行員,從來都不帶降落傘的,是嗎?”
高飛愣了一下,卻又搖了搖頭,道:“你聽說的,的確是有這麼一回事!”他說着,又想了一下,道:“不過,那些鬼子都是被他們宣傳的武士道精神迷惑的,總是想以此來證明自己的真正的武士!呵呵,這樣也好,省得他們活着跑回去還要回來害人!”
翁覺民看了看王進,笑道:“我也是聽說了這麼樣的事情,但是我卻也見到了鬼子也有跳傘的時候!”
高飛點了一下頭,道:“是呀,在開始的時候,他們的確是不帶安全傘的,我們就曾經在他們墜毀的飛機裡看到過那些敵人的遺骸,被安全帶捆在座椅上,根本就沒有逃生的可能!”他說着,又接着道:“不過,後來,這些鬼子還是學得精了,也許是他們也覺得他們的飛行員死不起,所以最終還是有的人帶上了安全傘!”
不跳傘,在戰機被擊中的時候,那就意味着九死一生,王進知道,這種後果是什麼,雖然他曾經如此得欽佩象陳懷民那樣的國之英雄,但是面對着鬼子的這種大無畏的精神,有的只是鄙夷!日本人將人的生命看得如此輕賤,連他們對自己的生命都這般得無視,想要讓他們對中國老百姓手下留情,那無疑是一個天方夜譚,想當初他們對南京屠城,也正說明了這些日本人人性的惡劣之處。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沒有誰會去同情弱者,如果想生存,那麼就必須自己奮起,一個民族,一個國家的生存,也是如此,絕不能靠着別人的恩賜而苟延殘喘!與其作亡國奴苟活在人世間,那還真得不如作一個反抗者,或許還能夠爭取到最後的勝利!
“飛哥,我知道後來武漢還有幾次空中大戰,你就跟我們一起講講吧!”翁覺民懇求着高飛。
高飛看了看翁覺民,又看了看王進,笑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對着他們道:“這要怎麼說呢?呵呵,後來的幾場戰鬥我都沒有能夠參加,因爲那個時候我和何立民一樣,在四二九的空戰中都受了傷!”高飛告訴着兩個人,他並沒有說自己到底傷到了哪裡,想來,從幾千米的高空中努力地駕機降落在稻田裡,這個過程就算是一個身體完好的飛行員,也很能做到不受一點兒的傷。王進想起了高飛在璧山空戰的時候,就因爲受傷,而有近兩個月無法再駕機上天。
“五月三十一日那天,武漢的上空又發生了一場比較大的空中戰鬥!”高飛告訴着兩個人,接着道:“那一次敵人派出了三十六架驅逐機,護衛着十八架九六式陸攻轟炸機,向武漢三鎮發動了又一次的空襲,他們是想要一血前恥,找回面子來。但是我們有事先,就已經洞察到了
敵機的動向,所以早就調集了中、蘇兩國的空軍,埋伏在武漢周邊的空域裡,就象是四二九空戰一樣,蘇聯的空軍志願航空隊從南昌事先駕駛着二十一架伊爾十五型和伊爾十六型驅逐機,以超低空高度,轉場到了武漢地區,一直等到敵機臨近的時候,他們便起飛來搶先爬高到了兩千米的高度,擔當起了打擊敵人護航驅逐機的任務;而我們的第三航空隊和第四航空隊共有十八架驅逐機參戰,我們的驅逐機盤旋在三千米的高空中,和蘇聯人的戰機構成了一個立體縱深的空戰態勢,我們負責專職掩護蘇聯航空隊的行動,同時也負責打掉敵人的轟炸機。”
高飛說得眉飛色舞,就好像是自己當真得親臨其境,想來這一仗一直因爲他沒有能夠參加,而令他感到異常遺憾,但是,他還是對這個空戰的過程相當得了解。
“在中午十二點的時候,敵人的先頭作戰編隊便躥入到了武漢空防警戒區內,他們馬上察覺到了我們所作出來的準備,知道又可能是掉進了我們的陷阱裡,所以立即又大轉彎,向東面飛去,且戰且退。但是這個時候,已然是晚了,我們的伏擊編隊馬上奮勇追擊,蘇聯人果然是名不虛傳,他們第一個取得了戰績,將敵機擊落了一架,得了一個開門紅。其中,蘇聯人裡也有一個象陳懷民那樣的英雄,在打完了自己的子彈之後,便向敵機猛衝過去,但是他們的技藝實在是高超,雖然兩機衝撞到了一起,但是他卻成功地將那架敵機的機翼切斷,令敵機一頭栽到了地面上,而這個蘇聯飛行英雄卻又以精湛地技藝操縱着已然負了重傷的飛機安然返回……”說到這裡的時候,高飛明顯得對這個蘇聯飛行員產生出了無限的崇敬之情,便是他的眼睛裡,還流露着一種興奮的光,可以看得出來,這個蘇聯飛行員所作到的一切,也正是高飛希望能夠追求到的。
“那一戰的結果怎麼樣?”王進忍不住地問道。
高飛笑了一下,十分自豪地道:“要說的話,這一戰纔是整個武漢空戰中,最爲輝煌的,戰績是十四比二。我們和蘇聯人的混合編隊一共擊落了十四架敵機,而我們方面僅僅只損失掉了兩架飛機,其中還有一架是因爲機械故障,造成失速才掉下來的!”
“呵呵,這真得是一場輝煌地勝利!”王進和翁覺民幾乎是同時讚道,都爲中國空軍曾有過如此得戰績而感到驕傲。
“敵人後來又對武漢進行了大規模的轟炸了嗎?”王進又問着高飛。
高飛看了他一眼,發出了一聲苦笑來,道:“鬼子就是殘暴的,他們怎麼可能會停止對武漢的轟炸呢?”他說着,又不由得有些遺憾地道:“在五三一空戰之後,鬼子的航空兵雖然老實了一點,但是他們卻從來也沒有放鬆過
對武漢的轟炸。不過,那個時候,真得是我們航空隊最爲輝煌的時候,不管陸軍打得怎麼樣,我們航空兵和蘇聯志願飛行隊卻是打得有聲有色。六月份的時候開始,我們爲了阻止敵人沿着長江進犯武漢地區,十分積極的出動飛機轟炸長江中的敵艦,以及蕪、安慶等敵人的前沿機場,僅在六月份的一個月裡,我們和蘇聯空軍就一共炸沉了敵人各種船艦三十多艘,並且炸燬了地面上的敵機就有二十多架。到七月份的時候,我們又連續五次聯手,轟炸了蕪湖、安慶等地的敵人前沿機場以及長江中的敵艦,又炸燬了敵機二十多架,並且重創了敵艦十多艘。只是,我們的行動,也引來了敵人的報復,他們對武漢的襲擊更加頻繁起來。七月十二號,敵人就派出了六十七架敵機來空襲武漢,股下了一百多顆炸彈,炸死炸傷了我們軍民就有六百多人。到了七月十六日,敵人又出動了四十二架飛機,再一次空襲武漢,只是這一次,因爲情報傳遞得不及時,所以造成了我們航空隊只能倉促起飛應戰,雖然只有四架戰鬥機升上了天空,但是在機場的上空還是跟敵人進行了殊死的搏鬥,最終擊落了一架敵機,我們也同時損失了一架敵機;後來,我們的後繼援軍趕到,敵人才逃之夭夭。”高飛說到這裡的時候,已然是憤恨不已,顯然,對於敵人也能夠偷襲成功,他一直都引以爲憾。
“後來呢?”王進問道。
高飛道:“到了八月份的時候,雖然我們依然對九江、安慶等地長江中的敵人軍艦進行了轟炸,先後炸沉了九艘敵艦,炸傷了有二十三艘,但是敵人針對我們的航空打擊,也令我們付出了慘重的代價。武漢會戰開始之後,由於各種戰機在作戰中的損耗,再加上得不到及時的補充,我們戰鬥機的數量越來越少,我們空軍的實力也急劇銳減。所以在後來,爲了保存空中的實力,減少損失,經過軍委會和航委會的研究,決定駐紮在武漢地區的中國和蘇聯空軍部隊在敵人大機羣來襲的時候,採取避警疏散的方法,就象現在我們所做的一樣,所有的飛機離開基地進行躲避。”
聽着高飛的話,王進和翁覺民面面相覷,國家積弱,戰爭打到一定的程度,消耗的就是國力,國力不如人,所以纔會如此得狼狽,雖然看出來有些令人氣餒,但卻也是無可奈何。
“再後來,蘇聯志願航空隊被轉移到了衡陽一線上去了,在十月份的時候,敵人佔領了戰略要地信陽,斬斷了平漢鐵路,面對着武漢三面受傷的嚴重情況,國民政府只得下令放棄武漢,西遷重慶,我們航空隊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來到了這裡。十月二十五日的時候,武漢全面的淪陷了!”高飛說到最後,已然平淡了下來,遠離了當初的憤怒,只能令人無限得嘆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