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仁蒿拿起電話,想要跟佐藤少佐通報一下他兩個日本兵的死訊。?他剛撥了一個數字,就停住了,最後終於將電話放下了。
封仁蒿暗想:“佐藤是個暴躁的傢伙,跟他共事,還不如跟黒木大佐融洽。特別地,佐藤少佐這傢伙民族主義氣焰囂張,他總是看不起中國人,看輕中國人的命,看重日本人的命。日本人被中國人毒死,這件事非得把他氣得暴跳如雷不可。和他嚷起來,實在是太不值得。嗯,我的兒子封小寶和他的關係不錯,還一起逛過愉春園,有些話肯定比我說要好。對,讓封小寶打電話告訴他。”
封仁蒿想到這裡,坐回到太師椅子上,他用中指敲打着桌面,衝門外喊道:“來人!”
一個警衛推門進來:“司令!”
“去!到五姨太的靈堂,把大少爺給我叫回來。”封仁蒿命令說。
“是!”警衛員答應着,匆匆向靈堂走去。
五姨太桃花死了。起先,封小寶念及五姨太桃花給他的快樂和幸福,確實有些悲傷。但是,隨着悲傷的漸漸被沖淡,封小寶對五姨太桃花似乎沒有什麼太多的印象了。最讓他感到快活的是,六姨太趙小云的丫鬟欒小紅,居然很通曉男人的需要,其水平和五姨太相比有過之而無不及,丫鬟欒小紅能給封小寶帶來快活,這讓封小寶興奮不已。
封小寶有很多事情要做,卻偏偏被五姨太的死纏得脫不開身子。
保安隊方面,他想訓練一支能打勝仗的敢死隊,像佐藤手下的風雷特戰隊一樣,在關鍵的時候能替他賣命;仙台館那頭,芳子已經捎過來好幾回信了,讓他去會面,封小寶喜歡仙台館飲酒的氣氛,他已經好長時間沒有去過了,令他甚是想念;警察局那頭,追查八路地下聯絡員“四叔”的計劃還在進行着,但是“四叔”隱藏很深,到現在還沒有挖出來;關於寶藏的事情,封仁蒿沒有什麼動靜,日本人也沒有什麼動靜,封小寶也只好暫緩下來。
這麼多的事情要做,那麼多的誘惑等着他封小寶去體驗,封小寶早就厭倦在五姨太的靈堂爲五姨太守靈了。據說還要停屍三天,屍體雖然進行了防腐處理,這麼熱的天,還是有一股股難聞的氣味從棺材裡飄溢出來,令封小寶心情很是不爽。
“一定要說服封仁蒿儘快將桃花入土,這麼停放着有什麼意義。無非是多費些時日,多消耗一些錢財,必須找些理由說服封仁蒿,趕快下葬!”封小寶坐在靈堂口一個透風涼爽的地方,自言自語地說。
“大少爺,大少爺,司令有請,讓您去一趟,司令有事找你。”封仁蒿的警衛員出現在靈堂的門口。
“好!我這就去!”封小寶心想,“我正要去見他呢,正好趁此機會跟他說說,早點將五姨太桃花下葬了事。”封小寶站起來,隨着封仁蒿的警衛,離開了靈棚。
到了封仁蒿的書房,封小寶禮貌的敲了敲門,得到封仁蒿“進來”的口諭後,才輕輕地推門進來。
“爸爸,您找我?”封小寶在封仁蒿面前,總是表現出畢恭畢敬的樣子。
“是,小寶,過來坐。”封仁蒿指了指他對面的椅子說。
等封小寶落座後,封仁蒿瞅着封小寶的臉說:“這幾天辛苦你了。論理說,五姨太不是你的親媽,你也可以不用爲她守靈,但是咱們封家有這樣的傳統,長輩沒有子女,須由同輩的子侄代爲靈前盡孝,所以,也只有委屈你了。”封仁蒿的表情裡,流露出對封小寶的慈愛來。
“爸爸,你不用心疼小寶,小寶爲五姨娘守靈,是在盡封家晚輩的本分,是小寶責無旁貸的事。我不感到委屈,反而感到榮幸。”封小寶嘴不碰心地說。
“這就好,這就好。你的五姨娘吧,也算是我最寵愛的人了,和我在一起生活了十多年,她這麼一走呀,我的心也覺得空落落的。一日夫妻百日恩,何況我們倆有十多年的恩愛時間,爲她辦個隆重的喪事,也算是對她的一種感謝吧!”封仁蒿有些動情地說。
“爸爸,你對五姨娘真是做到了百分之百的好了。停屍五天,已經是大喪了,爸爸還要爲她停屍十天,可見爸爸對五姨娘的情誼真的很深厚呀!但是,五姨娘不入土,五姨娘的魂靈就會東遊西蕩的,不得安寧,我們這些活着的人也感到心酸。信佛的人都知道入土爲安的道理。爸爸念及夫妻情分,卻讓五姨娘的靈魂得不到儘快的安定,對死者來說是不敬的。爸爸,你想到了這一層了嗎?”封小寶想讓封仁蒿儘快埋了五姨太,所以拿封仁蒿瞭解不多的佛教來說事。
“佛家真是這麼說的,儘快入土爲安好嗎?”封仁蒿問。
“爸,是的。我在碧源寺生活了十八年,雖然我只是個俗家弟子,但是佛門的一些規程和法事我還是瞭解一些的。五姨娘無子嗣,是無根之人,無根之人只有儘快回到土裡才能紮下根,否則,若五姨娘不能儘早地在陰間紮下跟,就一定回到陽間來滋事。我覺得,兩個太君被毒死一事,一定與五姨娘有關。”封小寶繼續編瞎話。
“此話怎講?”封仁蒿疑竇頓生。
“爸爸你想呀,封府的下人,包括丫鬟、僕人、家丁,都是些唯唯諾諾之人,也都是一些下賤之人。那個小蘭子,您還記得吧,一次在我們吃飯的時候,她負責向餐桌上送牛奶,一不小心將奶杯碰灑了,就嚇得跪在地上,連話都說不出來了。這樣的人,怎麼敢去殺人呢?再說那個櫻桃吧,是爸爸您親自將她買進府來的,平時見了五姨娘大氣都不敢喘,這樣的女孩子怎麼會合夥殺人呢?最終,她們卻殺了人,只有一種解釋,那就是五姨娘不安定的靈魂附在她們倆的身上,她們倆纔會做出大膽妄爲的事情。爸爸,請您相信孩兒的話,快將五姨娘入土爲安吧,否則,五姨娘不安定的靈魂,還會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來。”封小寶繼續他的說辭。
封仁蒿雖然爲人陰險狡詐,做事不擇手段,兇狠手辣,但他是一個惜命的人,就怕哪一天,他害死的人回來向他索命,特別是段珪一家幾百口人,都是他一手策劃滅掉的,隨着年齡的增長,他的這種恐懼心理越來越嚴重。不過,封仁蒿就是封仁蒿,他的嘴總是很硬的。
“小寶,不要信那些死人有魂魄的話,人死如燈滅,還會有什麼事?你爹我年輕時,殺了那麼多人,很多人都拋屍荒野,被野鷹和野狼吃掉,這些人從來就沒有入土爲安過,也沒有聽說過他們附在誰的身體上鬧出什麼事來!”封仁蒿聽封小寶那麼一說,也有些半信半疑了,但是,封仁蒿是一個輕易不被別人說服的人,所以,他還是嘴不碰心地說了上面那段話。
“爸爸,我也就是聽人這麼一說,現在聯想到我們家出現的事,確實有些蹊蹺,希望爸爸認真想一想。爸爸,不知您將我找來,有什麼事要吩咐孩兒去做?”封小寶問。
封仁蒿指了指桌上的電話:“佐藤的兩個手下死在靈棚了,我們也應該跟佐藤說一下。小寶,你跟佐藤熟,你打電話告訴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