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小時前……
陸洋接到石堅強電話告警。後者在電話中彙報:在某處工地,一名女警官被何英俊弄暈,然後畢乘風手下幾個嘍囉又把她拖上轎車開走。石堅強還把那位女警開的摩托車車牌號和那輛拉人的白色捷達車都告訴了陸洋,不過捷達車已經把車牌拿掉。陸洋連忙請石堅強務必要全程跟蹤到底,並保護好自己。
陸洋還問他要不要支援,石堅強說暫時不需要。
何英俊既然花了那麼多功夫來偷看這個案子的資料,現在又綁架一名警察,陸洋認爲這兩件事情是有絕對的關聯。這個雜碎不可能在犯兩樁各不相干的案子。看來維拉·貝克的同夥已經開始了實質性的行動了。
今天早上,週二發現的無名男屍DNA比對結果已經出來,死者就是郝春。所以對方必定得知了柯瀾的行蹤,他們比自己快了一步。現在的時間非常緊張,但是另一方面,機會也非常好。這下有可能把案子漂亮地破獲,然後自己就可以專心忙老婆的事情去了。
陸洋馬上把小沈叫過來,讓他打電話給車管所查那輛警用摩托車。三分鐘後,小沈報告說,那輛摩托車是交警支隊的。陸洋隨即打電話給交警支隊,得知午飯後,肖璐開着這輛車出去辦事。
怎麼又是肖璐!陸洋大吃一驚。隨後他冷靜下來,爲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調動和混亂,他決定不告訴交警支隊的人任何情況。
壓下電話,陸洋陷入了沉思,他們綁了肖璐,到底會是出於什麼目的?難道說是爲了逼迫柯瀾就範?肖璐會跟柯瀾有什麼男女關係?這不可能。肖璐不是那麼沒腦子的人。或者她知道更多的情況,沒有彙報?她有這必要嗎?
不管出於什麼目的,一旦從肖璐那裡不能得到他們需要的,她極有可能受到傷害。猜測綁架的原因暫時無法做到,但事實就擺在那裡。馬上行動。
就算得到了他們所需要的,肖璐也極有可能被滅口。要快,馬上行動!他推測,如果何英俊背後是個老練的傢伙,那麼刑警支隊、武警支隊的出入口肯定會被監視,重要的是時間。從他們調動畢乘風的嘍囉看,維拉·貝克的同夥在東海的人手不多,他們現在應該還沒能來得及開始監視,所以要快,絕不能讓肖璐喪命!
運氣真是不錯,前天靈機一動讓石堅強幫忙,居然剛好在關鍵的時候起到了關鍵的作用。他一邊迅速地整理衣服、手機、步話機、手槍,一邊感慨,在國外進修那會兒,正好專門學習過如何應對這類情況。現在要是想辦法湊齊人,開個會,再安排下去,雖然在程序上無可挑剔,但肖璐卻可能完了。
“小沈!”他朝門口大聲地喊道。
“陸隊!什麼事?”小沈聽到上司焦急的口氣,跑了進來。
“走,上車!”陸洋從椅子背抓起夾克,“車上再說。”
“上哪兒?”
“不知道,先隨便在街上兜圈。”
跳上警車,立即駛離刑警支隊大院。路上,陸洋向小沈解釋了目前的狀況,他讓小沈聯繫石堅強報告綁匪的去向,自己則打電話給公安局長,請求他立即通知市委書記,召集市裡面各有關方面開始電話會議,協調公安和武警兵力調派、部署。
十五分鐘後,小沈從石堅強那裡收到了回覆,說綁匪正趕往市區西南方向。
電話會議的效率極高,陸洋心想這恐怕創下歷史最快記錄了吧。又過了十五分鐘,五十六名公安幹警和一百二十名武警戰士,
分小批次從單位或駐地出發,暫時分散在附近公園、酒店等地方,能換便衣的,儘量都換成了便衣,有條件使用自備車的,都不用警車,不拉警笛,原地等待調遣命令。四位特等射手駕車在郊區一個路口等待陸洋匯合,隨後往東海市區的西南方向行進。
下午四點,焦急萬分的陸洋終於接到了石堅強的第三個電話,他告訴陸洋,綁匪彙集在香水河邊、香河石英砂加工廠的庫區碼頭的邊上,不到十人。他估計,大概四點半等工廠下班後,綁匪會進入堆場中擺下陣勢,因爲這裡是周邊唯一有點建築結構的場所。此地四周無人注意,附近公路水網十分有利於跑路。
石堅強情報中還包含了更有用的信息,從專業角度詳細地描述了周圍的環境。沙場四周有圍牆,一人來高,庫房不大,在沙場進門右拐的角上。沙場中央,那堆最高的沙堆上方,正好懸停着碼頭旁那架堆料機的輸送臂,目測最高點十米以上,是附近除了大橋外的最高點,綁匪到時候應該會派人站在上面監視四周的所有狀況。
石堅強說,香水河特大橋離沙場太遠了,狙擊手不可能在2000米距離上、尤其是在黑夜中有任何射擊把握。他估計綁匪把人綁到這裡,應該是跟另一個勢力交換什麼,爲了方便談判和逃竄,或者應對火併。事情應該在天黑之後發生,最早不會早於六點半至七點。他認爲一個較好的方案是,等天黑之後,在附近的河邊用手劃小船下水,悄悄從兩邊靠岸,兩翼包圍沙場,掩護狙擊手在圍牆上建立陣地。他沒看到綁匪有步槍等長管武器。
陸洋立即把這些情況彙總給坐鎮指揮的市委書記,後者負責安排對香水河下游、沙場周邊道路的封鎖,並讓武警水上大隊用卡車將橡皮筏帶到香水河對岸。下午五點,石堅強確認了綁匪的位置在沙場,並說自己要設法先摸進去。陸洋、小沈和四名射手在香水河對岸與突擊隊十五名精幹戰士匯合,總共二十一人,打算在天黑時候分乘五艘拆了馬達的橡皮艇,朝沙場碼頭靠過去。
他的計劃是這樣的:先在夜色掩護下悄悄潛入沙場的兩側牆根,根據石堅強的信號, 等維拉·貝克的同夥開始行動——估計是等待柯瀾進行交易,然後他們也開始行動。
他讓那穿了防彈衣的十五個兵,留下三個看守河面,剩下的十二個兵六個一組分爲兩組。行動開始後,先用最快速度從兩邊圍牆翻越進堆場,在匪徒覺察後,立刻打開戰術電筒快速往中心突入,四個狙擊手趁機爬上牆頭尋找機會。最重要的是先要找到肖璐,她現在是人質,保護她的生命是放在第一位的頭等大事。剛纔在出發前的最後一次電話會議上,陸洋已經把這個困難反覆強調了,這是本次行動唯一不確定的地方。
行動開始前,自己和小沈繞到沙場前面的大門位置附近。行動開始的信號發出後,他計劃讓小沈留在大門外監視,自己則單槍匹馬悄悄地突進去。同時,外圍等待的武警也立刻開始行動,封鎖各個路口。這會兒,陸洋在電話中得知,醫院的救護車已經在209省道接近香水河特大橋五公里處準備就緒。
他想,如果不是考慮到肖璐這個因素,這個計劃應該能把所有涉案的人一舉擒獲。萬一到時候肖璐被挾持,那他只能希望石堅強這個奇兵能再次發揮一錘定音的作用。
石堅強居然在這次行動中,前前後後都處於絕對中心位置,這真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啊。陸洋看着平靜的河面,給石堅強發了最後一條短信,通知他所有的安排,尤其請求他儘快查清肖璐的位置,並盡全力保護她的安全。
他以個人的名義感謝這位老兵所做的一切。
一切準備停當,現在只等太陽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