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賀晴佑望着地板上的陶器碎片,那種以假亂真的感覺即便是專家也很難分清楚。
雖然對江戶川柯南的劇情瞭解不多,但是走哪死到哪的死神小學生的名字誰沒有聽說過呢。
先讓土屋自以爲摔壞了菊右衛門的作品,自己認爲自己犯下錯誤,營造出她自責的感覺。
即便不知道他的計劃是怎樣的,但是他想去用他那雙做陶藝的手去殺了土屋是可以肯定的。
寧願髒了自己的手,也不願意老師的名譽受損,把一切都攬到自己身上,看着他就是就像看見照着自己的鏡子一樣。
世界上可以有着就算不惜弄髒自己的手也要保護的東西啊,正因爲是這雙已經被玷污的雙眼才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被玷污的。
有些嘆息着這種悲哀的感覺。
“我會和菊右衛門聊聊的,現在一切都來得及,我瞭解你的想法,也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現在並不值得。”
羽賀有些感傷,嘴角微微上揚着,笑意盈盈地扶起倒在地上的有田,墨綠色的瞳孔傳遞出一種溫暖的感覺,看着他的眼睛。
“爲了保護某些東西,的確需要犧牲些什麼,可那至少不是現在,這樣的確可以報復她,可哪有怎麼樣呢,紙能報住火嗎?別傻了,有些事只要做了就早晚會被發現的,你又要怎麼面對那個那位始終愛着你們的那位老先生的內心呢?”
“的確,他或許會對自己的沒有跟上弟子的腳步而痛苦,可就是有些傷感,那個老人難道不是依然期待着你們這些弟子……”
羽賀的手搭在有田的肩頭,看着漸漸低頭顫抖着的有田說着,又突然意識到了不對,自嘲地勾起嘴角,露出笑容,改口道:
“……不,應該是期待着他的家人們,能夠有一天,真正做出能夠超越他這位菊右衛門的作品,然後流着淚,親手把菊右衛門的名號傳遞下去……過去的一切再怎樣也不會回來了,可那個老人依舊還活着,還有些事情能做不是嗎?”
有田看着面前的小孩子,說起來他自己都不相信,會有人能理解自己的感受,但是看着面前這孩子悲傷而堅定的眼神。
沒錯……如果是他的話,一定能夠理解自己的感受,他下意識的這樣想到。
有田低着頭,彎着腰雙手扶着地面,自嘲地苦笑着。
原來自己錯了嗎,竟然用這樣骯髒的手段去侮辱自己和老師最愛的陶器,給自己最愛的陶器染上血色,這纔是最不能接受的背叛。
老師……
……
庭院。
“這樣放着不管好嗎?”
“他那樣的男人,既然答應過我了就不會出爾反爾,我也有事情得要和那位菊右衛門聊聊。”
晴佑和灰原走出倉庫,看着抱着手臂心情有些低落的灰原,嘴角上揚。
“何況我也有自己的菊右衛門要保護呢。”
灰原大小姐撇了撇晴佑,淡淡的迴應,“誰是你的了,快去和你的菊右衛門聊去吧,我去找五郎了。”
“我可沒說誰是呢,”羽賀看着遠去的少女的背影,勾起嘴角。
灰原大小姐背對着他,臉上閃過緋紅,又恢復了平靜。
是啊,已經截然不同了。
儘管自己從黑暗中來,背叛了那片出生的黑色組織,成了這種真實與虛假之間的中介物。
但是這個男人卻接納了自己的黑暗,連帶着其他人的黑暗,全部都承受了下來。
自己一個人默默的揹負着那樣的痛苦與絕望,
就算是這樣,他也和我一樣,渴望着那束陽光。
明明都是一副對什麼都不感興趣的模樣,嘴上說着其他人死活與他無關,卻總是多管閒事。
她的嘴角微微上揚,不由得有些升起來好奇心了。
好奇這個男人,究竟經歷了什麼,變成現在的模樣呢。
……
臥室。
“咚咚。”
敲門聲不斷響起。
“是誰!不是說在晚飯前不要叫我嗎?”
菊右衛門有些倦意,坐在鋪好的被窩裡,沒有什麼睡意,手上還拿着自己多年前的作品。
伴隨着開門聲,羽賀晴佑帶着一大包東西走進了房間,若無其事的在菊右衛門面前慢慢的把東西鋪平。
碎掉的風水號,陶瓷製作室裡哪件有田的作品和五郎帶來的那件陶藝作品。
“這是?”
“啊,你說這個,”羽賀晴佑半月眼,隨意的盤腿坐了下來,有些散漫的說着,“你還沒有看出來嗎……這個風水號究竟是不是你的作品。”
隨着菊右衛門摸着這些碎片,又仔細看了看這個陶器,原本的疑惑被更大的疑惑填滿,眉頭皺起。
“這……這是,沒錯……這的確不是我的拙作。”
太像了.....
怎麼會和自己的手藝像到這種地步?
自己的弟子大多都不成器,不是手藝太差就是沒有自己的風格,只是跟着他的步伐在做。
等等?模仿……
他思考了一下,這個看起來和龍之介一樣古板硬派的男人也留下了淚水,抽泣着,“我……我。”
看着風水號的碎片,想着益子面對碎片時恐懼擔心的表情和幾年來益子管家之後經濟有氣色的事之後,他就全部明白了。
那孩子是把有田的陶藝作爲自己的作品賣出去了吧。
他漸漸開始笑了出來,“真是的……有田,原來你已經……可以做出超越我的作品了嗎,哈哈哈哈哈。”
這個男人在房間裡放肆大笑,眼淚已經不斷從眼眶涌出來,是在笑他自己的眼光變差,還是在爲自己甚至沒有看出來自己弟子的成長而哭泣。
無從得知。
但是他在笑,他這位第五代菊右衛門終於可以滿懷笑容的把第六代菊右衛門的名號光榮的傳下去了。
他可以將自己的信念與堅持交給他了。
“哈哈哈哈……”他笑着停頓了, 想了那位不自己來的老友,“原來是這樣啊,怪不得他不親自來呢。”
他是要告訴我,我們這樣的老人已經可以退下來給這些優秀的孩子們去繼承了嗎。
菊右衛門有看着面前的少年,有些迷離。
從前拜訪龍之介的時候,他的身邊似乎偶爾就跟着兩個有些成熟的少年。
是傳承嗎?
不愧是那位一直深愛着自己作品的男人啊。
看到這樣的陶藝,他就什麼都明白了。
陶藝這種東西啊,就是一句話不說,也能從陶藝中聽見話語啊。
嘆了口氣,也是他太老了吧,連這種事情都沒有注意到。
不過也只有那位老友了,只有懂得他陶藝之心的人才能感受到吧。
“我只和有田聊了聊就直接來找你了。”
“嗯……謝謝你啊,小朋友……謝謝,”這位第五代菊右衛門由衷的感謝着不動聲色提醒着他的羽賀,雙手撐在地上,眼眶溼潤,卻又微笑着。
“我也該感謝你,龍之介大叔讓我來的理由我確實瞭解到了,”羽賀有些感嘆着那位長輩的用心,“您也教會了我些東西不是嗎,我也從陶藝和有田先生那裡找到了些東西。”
沒錯,有些東西確實用語言很難表達出口,但是陶藝確可以。
從這種泥土的不斷旋轉中,一種感覺已經透過身體傳達到了內心。
羽賀的嘴角微微上揚。
陶藝這種東西,也突然也開始喜歡了呢。
……
這一天,他與他和她,露出了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