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子君同學,如果有時間的話就請參加三天後的校友會吧,下午三點舉行,在學校的大禮堂。”
丁子君窩在沙發裡,把身上的正裝脫下後,若有所思的看着班長給她發的這條微信消息。
她有多少年沒有回憶過大學時光了?有五年了吧,從她坐上飛往洛杉磯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告別了大學,之後的時光裡她拼命的命令自己融入那個異國他鄉,根本沒有時間來回憶。
她回國兩年,在一家外企瑞星集團擔任產品副總監,事業發展良好,生活按着她想象那樣往一個普通職場白領的方向平穩而去。
可哪知,半路殺出個校友會,把她的計劃完全打亂了。
雖說已經時過境遷,可是她始終不願意去那個讓她心情不愉快的地方。
三天後,學校的大禮堂,三點整。
雖說是三點集合,可是人已經來了一大半,丁子君望了望前頭的人山人海,果斷的選擇坐在最後一排,反正是過來撐場,坐哪裡不是撐。
校友會浩浩蕩蕩的舉行,各種兩眼淚汪汪的認老學長,老學姐,各種敘述豐功偉績,老院長在上頭抑揚頓挫的誇獎已經飛走的這批鳥兒是如何的爲母校爭光,所有人都一副衣錦還鄉的榮譽感,唯獨她覺得除了無聊還是無聊。
昏昏欲睡間,手機響了,她接起來,是李珊珊,這幾年來,她唯一聯繫的就是李珊珊了,並且李珊珊也是唯一一個知道她新號碼的舊人。
“丁子君,你丫去校友會了?你是不是被班長忽悠了?其實校友會根本不是什麼大型同學聚會,就是給了那羣逆襲的屌絲一羣瞎BB的機會,我早已看穿了一切,所以,別呆着了,出來嗨吧!”
“既然來了就坐一會兒吧,我自從走了一直沒回來過,偶爾懷舊一下也不錯。”
“我真是服了你了,灌了幾年洋墨水就走泰戈爾強調了,你說話自己不滲的慌嗎?”
“李珊珊,我很明確的跟你科普一下,泰戈爾是印度人,不是美國人。”
“……我管他是哪國的!”
拒絕了李珊
珊的邀請,丁子君繼續瞪大眼睛,努力的讓自己全身心融入到這校友重逢的感人氣氛中,只可惜,還沒堅持十分鐘,她就又走思了。
在老院長宣佈了大家可以自由活動,熟絡感情時,丁子君終於逮着了一個逃跑的機會,拎着手包偷摸的想要往外溜。
不知道是她太過於心虛,還是說着急着要熟絡感情的校友們太過於熱情,總之,還沒等她從自己的椅子上起身,她就差點被擁擠的人羣推搡的整個人攤在地上。
“呼,謝謝!要不是你扶着我的話我就摔倒了。”
就在她要倒下去的瞬間,身側突然伸出一隻強有力的手腕,穩穩的將她托住,丁子君瞅了瞅作爲罪魁禍首的椅子,心中感嘆,要不是這位好心人,她鐵定要摔個狗吃屎了。
“沒關係,我只是路過而已。”
他的聲音清淺的鑽進她的耳朵裡,雖然這股聲線變得更加渾厚有磁性,可是無論它被時光怎樣打磨,卻依舊模糊不了它就在她心底的模樣。
這道聲線,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因爲……它屬於鄭超。
“原來是你啊,剛纔竟然沒有注意到。”
沒有注意到,隔了五年的時光,曾經隔了漂洋過海的距離的我們,會以這樣的方式再遇見。
她曾經幻想過很多次兩人重逢的場景,比如說,他不顧一切的過來找她,兩人在異國街頭的十字街口深情相擁,又或者,他尋覓到了更合適的另一半,她在與他擦肩而過的時候能夠接受他變得更幸福。
她試想過無數次的場次,卻沒有哪一次像是現在這樣普通,普通到雲淡風輕,他說:“沒關係,我只是路過。”她說:“原來是你。”
好似時間的荒流沒有帶走一切,她依舊是那個可以時時仰望着他的她。
“怎麼,要回去了嗎?我也準備回去,沒什麼意思,公司還有點事要處理。”
直到現在,她纔敢直視他,他變得更瘦了,似乎還更高了一點,肩膀變得更加寬闊結實,眉眼更加鋒利深邃,眼底深處盡是歲月雕刻出來的深沉內斂。
他更成熟了,褪去了小男生的模樣,真正的成長爲了一個讓人放心依賴的男人。
“嗯,要回去了,我是被班長忽悠來的,我還以爲是同學聚會之類的活動。”
在他目光掃過來的一剎那,她趕緊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手指不自覺的伸向額頭,在觸及到自己光潔的額頭時,才又好笑又尷尬的把手移向了耳邊,伸出手指撩了撩鬢角。
她差點忘記,她已經整整五年沒有留過劉海了。
身體還記得她在他面前害羞時的小習慣,只可惜,她卻不再是原來的她了。
“你怎麼過來的?”
聽他的話音,像是要捎她一程得意思,丁子君趕緊開口:“我自己開車過來的,車就放在後面停車場。”
現在的她,雖然裝作漫不經心,表情淡然的似乎什麼都不在乎,可是心底卻已經翻江倒海,塵封了五年的記憶忽然密密匝匝的涌出來,夾雜着傷痛和不捨,迅速的佔領了她的胸腔,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裝多久。
“是嗎?正好,捎我一程,我今天沒開車過來。”
“啊?”這人怎麼不按常理出牌,哪有讓女士送他的道理!“那你怎麼過來的?”既然能來,那麼,就原路返回好了,幹嘛要賴上她!
“別人捎過來的,現在也得別人捎回去。”
“……”丁子君努力的扯出一抹得體的微笑:“可是我和你不順路,沒法捎你。”
“你要去哪兒?”鄭超一點都不在意她的拒絕,很淡定的反問她:“你都不問我去哪兒,怎麼知道不順路?”
這副死皮賴臉的德行倒是一直沒變。
“那你去哪兒?”
“我去建設南路。”
“我去建設北路,正好不順路,現在可以了嗎?”
說完,丁子君忙不迭的就要走,她剛一扭身,鄭超就伸手擋在了她身前,他的手臂橫在她腰間,保持着一段合適的距離,很紳士體貼,可是丁子君卻是煩的不行,她現在這個心煩意亂的狀態根本沒有辦法和他單獨相處,這個人爲什麼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