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做到。天佑從袋子裡拿出那套萬能鑰匙,將槍掖在腰上,在摸了一下綁在腳上的匕首。一切都妥當無誤。然後打開臥室的門,接着是504的大門,出了5棟。
凌晨的空氣,溼潤而又清新。天佑狠狠地呼吸了兩下,第一次感覺到世界原來如此美妙,生命又是如此美好。
他來到6棟樓下,掏出萬能鑰匙,很快就打開了設在一樓的鐵門,幾乎是奔跑地爬上5樓。站定在502門口,天佑心中真是百感交集。
他想象當年陸霄和黃坤站在這扇門前的感覺,也許就是赴刑場般的悲壯感吧。他無聲地笑了,不知道迎接自己的,又會是什麼呢?是否還是那一隻黑貓,還是更邪惡的東西?
懷着視死如歸的情緒,天佑很快就打開了502的門。
整個502房間裡彌散着一股特別的臭味,如果說5棟504屋裡的氣味就像是一堆腐爛的東西發酵散發出的氣味的話,那麼502屋裡就是幹臭。
前者聞入人的鼻子,有一種胸口發悶想要作嘔,而後者卻是讓人頭暈。
天佑捂住鼻子,跌跌撞撞地跑到窗戶邊,將窗戶拼命推開,然後把頭伸在窗欄外,大口大口地呼吸着外面清晨冰涼的空氣。
只在這片刻之間,天佑基本上認定,502屋子裡不會住人。因爲任何有人住的地方,無論它怎麼個臭法,哪怕是糞便、狐臭、腳臭的味道,都會帶一點人的氣味,而現在屋裡的味道,更像是千年墓穴裡憋得嚴嚴實實的惡劣空氣氣息。
等到大腦逐漸清醒過來,天佑轉過身,去打量屋子。這是兩房一廳的佈局,他所站在的是客廳,旁邊的門通向廚房,不過另外兩個房間的房門都緊閉着。
天佑掏出槍,將子彈上膛,屏住呼吸,走向主臥室。
臥室的門把手都已生出斑斑鏽跡,很顯然很久沒有人出入了。天佑用力將它擰開,裡面窗簾緊閉,一片黑暗,彷彿就是永遠沉陷於混沌未開的階段。
天佑拿出手電筒,打開了光四處掃視。屋裡蒙了厚厚的一層灰塵,牆角、衣櫃邊則佈滿了蜘蛛網,所有的物件都暗啞無光。
一時間,天佑都懷疑自己進入了一處廢墟,裡面的衰敗景象根本不像是荒棄兩年的樣子,而更像是十來年未住人。
天佑手中的手電筒劃過屋子的各個角落,就在他將目光連同手電筒的光芒從**上轉向梳妝檯時,他的瞳孔猛然收縮,他驚詫地看到,有一個人影自他的視網膜上攸然掠過,他分明正躺在**上,而且翹着二郎腿!
天佑驚得差點將手電筒都扔掉,他鼓足勇氣,讓手電筒的光芒重新籠罩**。上面一如他第一眼看到的樣子,滿是灰塵,哪裡有人?但等他定睛仔細看去,卻發現,浮塵下,依稀有一個人躺着的輪廓。
屋子裡真的有人!天佑呼吸急促了起來,他猛地轉過頭去,眼睛飛快地掃過整個客廳,生怕背後突然出現一個人,拍着他的肩膀或對着他冷笑。
還好,沒有任何的異動。
天佑暗鬆了一口氣,重新將目光轉向**上,注視着那略微凹下的痕跡。他的瞳孔中再次閃過剛纔看到的有人臥躺的景象。但這樣衰敗的屋子,怎麼會是有人住過的呢?天佑注意到,地面的浮塵上,沒有任何的腳印痕跡。
“大概是我的幻覺吧。”天佑微鬆了一口氣。他這才發覺,自己雖然只是站在臥室門口,但就這麼幾分鐘,胸口已隱隱漲痛,像是缺氧的反應。
他心頭又是一冰,趕緊將門關上,對着另外那個房間凝思了大概有半分鐘,最終還是伸出滿是冷汗的手,把門打開。
和主臥室一樣,屋裡也鋪好了塵埃與蛛網,只是不同的是,屋裡的東西更少,只有一張單人**,另外牆角堆放着幾個紙箱和一個蛇皮袋。很顯然,前任主人是預留它作爲招待客人住宿之用,同時放一些雜物。
天佑輕出了一口氣,把門關上。現在整套屋子裡,就剩下一個廚房和衛生間未做檢查了。天佑握了握手槍,朝廚房走去。
剛進入廚房,天佑就被竈臺上整整齊齊擺放的三個骷髏頭嚇了一大跳,等到他走近那骷髏頭,仔細觀察時,心頭的恐懼更深更濃。
從骷髏頭上的細微劃痕來看,顯然它並不是自然腐爛而形成的,而極像是有人用刀剔光了人頭上的披肉,或者是被動物啃光。天佑注視着骷髏頭,只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下直通向大腦。
“是否將來有一天,我的人頭也會被這樣擺放在這裡呢?”
一種生命脆弱的感傷爬上了他的心頭。
天佑想起圍繞在502兇案的一系列死者,幾個刑警雖然慘死,但還總算屍首完全;另外幾個人中,“陳雪”的人頭後來在白領公寓504,也就是劉陽的房中找到,但宋小穎、604房客以及後來的趙海旭夫婦四個人頭不翼而飛,不知所終。
那是否這三個就是他們其中三人的人頭呢?如果是,還有一個在哪裡?
“該不會是在衛生間裡吧?”天佑快步從廚房出來,直奔衛生間。
果然,衛生間的馬桶裡放着另外一個骷髏頭,只是不同的是,這個骷髏有明顯被破壞過的痕跡,一根顱骨都斷了。
“是什麼人對死者有這麼深的深仇大恨,以至於要將他的頭顱扔到廁所裡,還要搗毀以泄憤?”陳雪的名字浮上天佑的腦海中:“難道是她?那四個人中誰纔是她真正想殺的人,宋小穎、604房客還是趙海旭夫婦?”
天佑看着人頭,理智上告訴自己說,應該把骷髏頭帶回去化驗研究,但似乎有一雙手死死地摁住他的四肢,讓他邁不開一步,更不可能騰出手去。
“算了,還是讓他們在這裡安息吧。”天佑嘆了口氣,“拿回去估計也沒人敢去檢驗,若因此再搭上法醫等幾條人命,那麼自己恐怕心裡將來也要難安。”
天佑退出衛生間,重新回到客廳,一個疑問在大腦中旋轉,幾乎要將大腦引爆:昨天趴在門孔後面看我的那神秘人呢,還有凌晨進入502的那黑衣人呢,都去了哪裡?
天佑感覺有森森陰氣從房間的四面八方傾攏過來,幾欲將他吞沒,讓他忍不住顫抖了一下:“邪門,太邪門了。”
“趕快離開這是非之地吧。”另外一個聲音在大腦中縈繞,天佑最後環顧了一下四周,確認不可能從中再找到一絲線索,然後手搭上大門,旋轉開了它。
就在他關上大門的時候,一聲沉重的嘆息飄入他的耳朵,讓他全身起了雞皮疙瘩。他硬生生地忍住“誰?”的喝問,乾嚥了一大口唾沫,咬緊牙關,插上萬能鑰匙,重新打開門。
門後的世界,仍是無邊的沉寂,沒有任何的人影。天佑抽搐了下面部肌肉:“難道又是我的幻聽?”就在這時,他注意到靠着門的牆上,掛着一件奇怪的飾物,像是個木魚,不同的是,上面鑽了幾個小孔,所以看上去更像是個樂器。
“莫非聲音是它發出的?”天佑疑惑着,他試着將門拉合了一下,有氣流從門縫間滾過,撞上那飾物,發出聲音,像極嘆息。
天佑提緊的心略微放下了點:“那主人把它掛在門口做什麼呢?是否代表着一種關門前的提醒?”天佑的目光落向客廳開啓着的窗戶,他遲疑了一下,推開門,走向窗戶,把它關上,然後再拉合了一下門。果然這次沒有聲音出現。
“爲什麼一定要關緊門窗呢?”天佑百思不得其解,他看了一下手錶,已經是早上六點一刻。他擔心再過一會兒,早起的人們就會看到他,從而引發不必要的風波,趕緊從502退了出來,把門關上。
天佑走到樓上603房,也就是周先生的家。
天佑找他主要是想查看昨天晚上攝像頭拍下的內容,因爲那一個無線視頻攝像頭的信號接收距離有限,所以天佑把信號接收機設在周先生家裡。
周先生打着哈欠,睜着朦朧睡眼打開了門。他看到天佑紅腫的眼睛,憔悴的容顏,不由地大吃一驚,“你怎麼了呢?是不是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監視了一個晚上,有點累罷了。”天佑無意向周先生解釋太多,疾步走向放在客廳角落裡的連着接收器的筆記本電腦,打開錄象記錄,查看了起來。
令他震驚的是,他快進到凌晨零時五十分的錄象上,發現攝像記錄上,根本沒有任何的人影!
“難道那真的是一個鬼影?”天佑的心收縮了一下,再往下看去。錄象記錄中,一個片段引起了他的注意:凌晨五點十分時,一隻黑貓從502房裡鑽了出來。但奇怪的是,看不出有任何人爲它開門的痕跡。“難道它是和那透明人一起出來的?”
天佑點起一支菸,在嫋嫋升起的煙霧中,一種熟悉的感覺穿透了他的骨骼,攥住他的心。他知道,那是面對死亡時的感覺。
PS:家裡停電了,纔好,一會還有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