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香,那鐵柱有說這娃娃心臟是咋來的嗎?”翠花緩了緩神問道。
“這個他沒有說,他好像也不清楚。”丁香迴應道。
“哦,照這樣說來,這東西來的這麼奇怪,那肯定是有效果啊。”翠花沉吟着說,忽然她的眉毛往上一挑,樂了起來:“呵呵,丁香,你這要是真懷上了,可以的要早點告訴俺啊。”
“嗯呢,那是一定的。”丁香歡喜的說道:“對了,你家天成咋樣,好些了嗎?”
“哎,還不是老樣子,這些天倒是能吃一些東西了。他這一病,家裡的啥活都得俺攬着,俺都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下去了。”翠花眼神黯淡了下來。
“翠花,你別急啊,天成肯定會好起來的,你可要放寬心些。”丁香安慰的說道。
“嗯,只要老天保佑讓他的病早點好了。哎,天成這病這還真是一個事情啊,病了時間長不說,耽誤太多事了。”翠花怨憤的說道,她收了收情緒問:“你家鐵柱回來了嗎?”
“恩呢,回來了,俺這次來正想和你說這件事呢。”丁香連忙說道。
“那中,俺得趕緊和他說下,讓他再給俺抓幾服藥。”翠花嘆了口氣說。
“行,要不今咱們就去抓吧,他現在正在屋裡坐着呢。”
“今就不去了,俺等這服要煎完了,明天在上你家去。”
“那行。”丁香痛快的說道。
丁香點了點頭,眼圈裡變紅了起來。
“翠花,咋滴了,你可別難過啊,天成這病肯定會好的。”丁香忙勸慰道。
“嗯。”翠花點了點頭,有些哽咽了起來:“這天天吃藥的,也不知道啥時候是個頭啊。”
“翠花,你別心急,要不俺去和鐵柱說說,叫他來你家,給天成瞅瞅。”丁香試探的問道。
“中啊,那最好不過了。”翠花頭點的如雞啄米似的。
“那中,俺現在就回去和鐵柱說說。”丁香說着就急急轉身,朝門外走去。
“丁香,你等等,俺和你說個事。”翠花突然急急的喊道。
“啥事呢。”丁香怔住了腳步,納悶的問道。
“虎子、回來了。”翠花壓低聲音說,那聲音低的似乎只有她自己才能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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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丁香將屋內的爐子燒的通紅,和王鐵柱一起坐在了爐邊。王鐵柱微弓着身子抽着他的煙桿,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丁香坐在一旁坐着鞋子,也沒有說話。
屋子裡很安靜,通紅的爐子裡放着的柴火燒的“劈啪”作響,極力的冒出炭星,不安分似的從爐子裡蹦了出來,落在了王鐵柱的棉褲上。
王鐵柱連忙用手揮了下去,炭星沒有了,可是他的褲子上卻被燙出一個小窟窿來。他煩躁的罵了聲:“他媽的,你這婆娘咋整這麼大的爐火呢,把老子的褲子都給燙着了。”
“俺這不是尋思咱們暖和點嗎。”丁香放下手中的活,委屈的說道。
“你這敗家娘們,你就不能少整點碳,照你這麼燒爐子,這個冬天還不知道要用多少碳呢。”王鐵柱猛的從口裡摘下了煙桿,操着煙桿戳着丁香的腦門說道。
“俺這就扒拉幾塊出去。”丁香說着就操弄着火鉗子把那正燒的紅火的碳夾出來。
“都燒着了,還咋弄啊,你這婆娘還能幹點啥,下回燒火用碳的時候悠着點。”王鐵柱瞪了她一眼說道。
丁香慌忙照辦,他知道王鐵柱的脾氣,不發火的時候啥話都好說,這要是發火了就愛衝着她橫鼻子豎眼睛的。都嫁給他這麼些年了,丁香也摸到了他的脾氣,只要是他要求辦的事情,就得趕緊。這要是磨蹭了,指不定他又要發多大的火呢。
去年收麥子的那陣,王鐵柱聽人家說,人家省城裡的麥子緊缺,要和人合夥整點麥子去省城賣,可是丁香死活都不依啊,說是好端端的大夫不當,爲啥要去倒賣麥子呢,說啥都不同意。
王鐵柱急了,抓起一隻青花瓷罐就猛摔在了地上,結果讓丁香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那罐子可是他孃家陪嫁的嫁妝呢。當年丁香嫁過來的時候,她娘在後房裡逗留了許久,後來才見到拿着這麼一個罐子給她,說是她家上幾代傳下來的。
丁香娘就丁香這麼個女兒,所以才傳給他她。沒想到這個罐子卻被王鐵柱摔了,丁香睡在牀上幾天。王鐵柱也覺得自己理虧了,賠了好幾天禮不是,這是纔算完了。
王鐵柱就這脾氣,上火了,腦子裡就像是裝了漿糊似的,也不掂量一下東西的分量,抓起來就扔在地上,跟中了邪似的,到頭來倒是丁香傷心了好長一段時間。
王鐵柱又悶頭抽起煙來,使屋子裡瀰漫着菸草嗆人的味道。
丁香咳嗽了起來,她直嗆的眼睛裡眼淚直掉,不一會就嗆得像個淚人似的。
“你去開窗戶通通氣。”王鐵柱吩咐道。
“恩呢。”丁香忙扔下了火鉗,朝着窗邊走去。
爐子裡的碳看起來比之前消停了許多,只是隱隱約約的能看到裡面露出的通紅的碳。
窗戶被推開了,一陣風從窗戶外吹了進來,涼嗖嗖的,王鐵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他緊了緊那件增光發亮的羊皮襖。
“冷啊?要不俺把窗戶關上吧,這屋外涼的很,別在感冒了。”丁香立在窗前問道。
王鐵柱瞪了一眼那開着的窗戶,窗外黑漆漆的,他忽然覺得有些發寒。他想到哪那天在窗戶那邊沒有看清楚的那張臉,連忙點頭說:“恩呢,還是關上吧,俺抽完這袋煙就不抽了。”
“嗯。”丁香歡喜的忙又關上了窗戶,隨後坐回了她的位置,又拿起了那雙沒做完的鞋。可是她突然想到了什麼似的,擡頭問道:“鐵柱,你還記得俺上次和你說的那個虎子嗎?”
“虎子?那個虎子啊。”王鐵柱咬着煙桿問道。
“就是燈芯巷的那個虎子啊,你不記得了?”
“啊,咋了?”
“他回來了。”
“回來就回來唄,怎麼滴。”王鐵柱抽了一口煙,不屑的說道。
“他老婆和孩子聽說都死了,他這次是一個人回來的呢。”丁香噓聲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