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陽着急了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
趙晶瑩看着劉陽足足有十秒,嘆了一口氣,說:“我知道你心頭肯定有上千個的問號,我也一樣,有許多疑問。這樣吧,我還是從頭開始給你講起,然後大家相互印證,也許可以理出些個頭緒。”
劉陽點了點頭,說:“好,那你就長話短說,把事情經過講清楚了就行。”
趙晶瑩喝了一口水,沉浸入往事中,緩緩地說:“那天晚上你走了後,我一直就呆坐在客廳裡,等你回來。想給你打個電話,發個短信,問問你在502裡是否還安全,可又怕那樣漆黑的環境中,突如其來的短信、電話會把你給嚇壞,所以只好忍着。
一直等到近凌晨三點的時候,我突然聽到門外有敲門的聲音,以爲是你回來了,連忙高興地去開門,誰知道一打開門,發現來的根本不是你……”
劉陽插嘴道:“是嚴所長,對不?”
“你知道啊。”趙晶瑩說:“你先別打斷我話,讓我說完,沒等我反應過來,那個嚴所長就進了門,打量着我,連說道:‘像,真是像極了’……”
劉陽知道嚴所長所說的“像”是指趙晶瑩和陳雪之間長得像,不過想到趙晶瑩之前的警告,於是就硬生生地吞了進去。
“他沒有再說什麼,拿出一把槍,逼着我跟他走。我一拒絕,他就……”趙晶瑩沉默了下來,劉陽的全身血液都凝聚到頭頂上,拳頭握得骨節發白,他明白,嚴所長肯定是對趙晶瑩用了暴力。
趙晶瑩喝了口水,繼續說下去:“沒有辦法,我只好聽從他的話。因爲我還想留着一條命與你相見。但我又怕你回來找不到我,一個人胡思亂想,或者是遇上與我一樣的危險,所以就想給個提醒。
可是那個嚴所長盯我盯得很緊,我實在不能給你打電話,而且就算撥通了,也不可能跟你講話,所以只好把手機藏在褲兜裡,隨便按了幾個鍵,等到樓梯拐彎的時候,掏出手機飛快給你發送了出去。我都還沒看清到底發了什麼,手機就被嚴所長給奪了過去。
我當時就奇怪,他看了我剛纔發的短信,臉上顯露出奇怪的表情,但卻沒有說我什麼,只是把手機給沒收了,再不還我。等下了樓,他就把我銬了起來,塞進一輛車裡,然後連續開了十幾個小時的車,來到青銅鎮。
不過他大概是怕撞見別人,所以並沒有直接進鎮,而是把車開到陳雪家旁邊的那片樹林裡,一直等待天黑。我一直擔心他對我會有什麼不軌的舉動,不過還好,他除了看我的眼神有一點奇怪外,始終沒有什麼出格的行爲。
後來大概是傍晚的時候,我跟他藉口說要方便,騙他開了手銬,走到草叢間,然後就拼命地跑。他看見了,就在後面追我。就在我以爲自己肯定逃不過他的魔掌的時候,我感覺腳下踩了個空,緊接着就聽到一陣古怪的聲音,就好象剛纔我們在樹林聽到的聲音一樣。
這古怪的聲音把他給震住了,他大概以爲是什麼鬼怪出來作祟吧,不敢繼續追我。我就趁此機會,拼命地跑,也不知道跑了多久,終於體力不支,暈倒了過去。剛好給我乾爹乾孃給撞見了,他們把我擡了回去,把我救活了過來,休養了三天,我因爲擔心惦記着你,所以就跟他們說,我要回去廣州一趟。
乾爹乾孃他們什麼都沒問,就給我湊了回來廣州的路費。
結果等回到了廣州,我發現你簡直就像變了一個人,根本不認識我。而且看見我的表情,是又驚又恨。你惡狠狠地朝我撲來,嘴裡亂嚷着:‘我要殺死你,你這該死的魔鬼,地獄來的魔鬼’,那表情,簡直就是我跟你有不共戴天之仇似的。
嚇得我在屋子裡拼命地跑,然後你就在後面死命地追。還好那是我自己住過的地方,比較熟悉,所以每次你快要抓到我的時候,我都可以抓到東西來抵擋你一下,最後是拿了個花瓶砸了你一下,把你砸倒在地,纔好不容易逃出了門。”
說到此,趙晶瑩停頓了下來,撫摩着劉陽的額頭說:“你當時到底有沒有感覺到疼呢?你真的就一點都不記得我嗎?”
劉陽臉上露出痛苦之色,搖了搖頭說:“我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我……我怎麼可以對你做出這樣的事來呢?我實在對不起你。”
趙晶瑩無限感傷地看着劉陽,說:“算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出來漫步花園後,我越想越覺得你的形跡可疑。後來我就想到,你當時追殺我時說的話好熟悉,好象在哪裡聽過似的。最後我終於想到,那是在張迪的日記裡,他對陳雪的描述就是‘該死的魔鬼,地獄來的魔鬼’,我就懷疑,是不是你把自己當成了張迪,而把我當成了陳雪。
我再想到嚴所長對我說的,‘像,太像了……’,越發覺得有這種可能性。而爲了揭開這個謎團,讓你重新變回劉陽,那麼必須重新回到青銅鎮,因爲我覺得所有的答案都藏在這個小鎮上。所以我就回來青銅鎮,找到乾爹乾孃這裡,並住了下來。”
劉陽感覺心中的許多疑團在慢慢解開,但同時又有一個更大的謎團聚攏了上來。可究竟是什麼,他卻又抓不住,只覺得整個人彷彿憋在水裡,可以依稀看得見一絲的光亮,但若真的往那方向游去,卻發現,反倒是離水面更遠了,於是胸口就像要爆炸了似的,難受無比。
趙晶瑩接着說下去:“在青銅鎮的兩年裡,我主要就是幫着乾爹採集草藥,學點醫學,同時暗中查探關於陳雪的事。我相信,如果我能夠找出關於502,關於陳雪的答案,那麼就有可能讓你恢復神智……”
劉陽感動地握住趙晶瑩的手,趙晶瑩看了他一眼,有幾分悠然,止口不言,全心享受這渴望已久的溫馨感覺。
良久,劉陽打破了兩人之間的靜謐:“那你有沒有查出了什麼嗎?”
趙晶瑩苦笑了一下,說:“慚愧哪,兩年中裡,因爲害怕撞見嚴所長,或是讓他得知我的下落,所以都不敢在鎮上隨意走動,也不敢隨便跟人交往,何況這邊是農村,離鎮上基本上是不相往來,所以收穫甚微。如果說有收穫,那就是查清了兩件事,一是我和少女時代的陳雪長得很像……”
劉陽心中一動,問道:“爲什麼你那麼強調少女時代呢?那成年人以後的陳雪是不是就不像了?”
趙晶瑩點了點頭,說:“她自從十六歲生完孩子之後,身體就開始急劇地長胖,臉上那些新長出的肉甚至將她的五官都擠得變形了。”
劉陽吃了一驚,說:“有胖得那麼多?”
趙晶瑩點了點頭說:“我也是一次偶然的機會,給鎮上的一家照相館老闆送藥,在他的館裡發現了一些舊照片,其中有她跟陳盛世的照片。
據老闆說,以前的時候,陳盛世基本上每年都會帶陳雪照個相,不過自從她大概五六歲的時候,間隔的時間是越來越長,等到她生了孩子後,總共就照過一次。
照相館的老闆一開始是看陳雪雖然目光古怪,但整體上不失爲一個美人胚子,所以就偷偷多洗了幾張她的照片;再後來,是看她的長相變化古怪,懷着好奇的心,再收藏了一張。”
劉陽心下頓時明白了過來,爲什麼他和趙晶瑩當初前往陳盛世家,他老婆看到趙晶瑩沒有現出什麼驚訝的表情,想來她本來就對陳雪漠不關心,基本上不記得她少女時代的模樣。他也明白了張迪在與他第一次在QQ上聊天時,爲什麼要找了一張別人的圖片發給他,因爲以陳雪的長相,只能將劉陽及其他的男人嚇跑,而絕不會讓他們上鉤。
不過他突然想到一事,問趙晶瑩說:“那照相館老闆沒有發現你和少女時代的陳雪長得很像嗎?他就不會感到驚奇?”
趙晶瑩得意地一笑,說:“你聽過易容術嗎?”
劉陽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說你易過容?這世上竟然真的有這麼功夫?我還以爲只是武俠小說中瞎編的呢。”
趙晶瑩“噗嗤”一笑,說:“易容術是誇張了一點,準確一點的就是化妝,其實也就是用草藥往臉上塗抹上一些黃褐色和斑點,遮掩一下自己的面目。
否則你想,以我與陳雪之間的相似形,只要往鎮上一站,早就流言四起,把我當作陳雪的鬼魂現世了,就算不給砸死,也早就被嚴所長那惡棍盯上。”
“如此啊。”劉陽忍不住再吐了一個心頭的疑問:“那你說,你和陳雪之間長得這麼像,你們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親緣關係?比如說是失散多年的同母異父姐妹什麼的?”
趙晶瑩嬌嗔地打了一下劉陽的腦袋:“姐妹你的頭啊,我爸媽就生過我跟我哥兩個孩子,絕對不會再有第三個人,你難道就不能相信這個世上存在長得相象的人嗎?”
劉陽眨了眨眼睛,說:“我也相信這個世上有一個長得和我很是相似的人,但我還是很難相信有一天他會出現在我的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