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就到了六月初五,高溫天氣一直持續,天氣酷熱,在陽光下一會兒,立刻一腦門子的汗,平陽已經有因爲高溫致死的百姓,在烈日下做工,突然抽搐,口吐白沫而亡。
白日裡,大街小巷除去巡邏的士兵,幾乎是空無一人,現在趕工的東家想找人做工,要花比以前高几倍的價格,不過還是出現缺人的現象,什麼都沒有命重要,最怕的就是有命賺銀子,沒有命來花。
短短十幾日,莊稼的土地乾涸的出現了大大的裂縫,地裡的稻麥因爲嚴重缺水,植株矮小,發黃,照這樣下去,不僅僅是減產,可能會顆粒無收。
無論是莊戶人家還是市井百姓,每日裡愁眉苦臉,對未來的日子擔憂。若是糧食減產,關外又打仗,年底的糧價飛漲,比以前高出幾倍來,他們承受不起。
也不知道誰在製造流言,幾天之內,各大糧食鋪子被百姓們攻佔,衆人聽風就是雨,打着油紙傘,頂着烈日排隊買糧,而平陽的糧價再一次不受控制地飆升了起來。
局勢根本控制不住,這樣搶糧的行爲動搖了民心,軍心,城北大營的將士們也怕後方供給不上,少夫人是有手段,可要養活北地三十萬大軍,準備這些人的口糧,還是一件艱鉅的事。
士兵們明面上不說,私底下商量,以前能吃五個饅頭才飽的,現在一頓飯減少到兩個饅頭,衆人行動一致,很快被後勤的士兵發現端倪,最近糧食的消耗比以前縮水一半多,他們開始以爲天熱,士兵們苦夏,結果一次偶然的機會,偷聽到前線將士們的對話,心裡五味陳雜,很快報告到青璃那邊。
淳于諳答應六月初五回來送行,無奈大秦軍中有異動,爲了防止上次鑽空子的事發生,淳于諳讓方侍衛送過來一封書信,信上說了一些關外的情況,做了一個解釋。
青璃心裡其實挺不是滋味,她沒有想到士兵們能這麼體諒人,會這樣做。他們是用生命在戰鬥,上戰場廝殺,是大周的英雄,萬一吃不飽,對體力也有一定的影響。
士兵們不想給她帶來太大的負擔,這點她明白,可是她也有自己的堅持,所以通知後勤的將士,每日就按照以前的數量做,告訴士兵們吃不完就要浪費掉了。
鄉下莊子的莊頭經常來府上回稟,自家新糧種抗旱能力極強,比周圍的村落的稻麥高大的多,而且也沒有蟲災,不過第一年試驗,這心提到嗓子眼,也不曉得若是一直不下雨,還能堅持多久。
最近煩心事不少,加上天氣熱的要命,親人離開等,青璃晚上睡的並不好,臉上稍微有些疲憊之色,許久不出門見光,臉上多了一絲透明的蒼白。
“璃丫頭,以後好好孝順你婆婆,嫁出去的女兒,你以後就是淳于家的人了,別總操心族裡,我和你娘能好好打理。”
莫如湖和劉氏加上大伯孃和堂姐,天不亮就出發了,走之前,莫如湖得到消息,文氏要暫時在北地,府上有文氏在,青璃必須要留出一分部精力照顧婆婆,這是分內之事。
“爹,娘,你放心吧,我曉得怎麼做。”
在爹孃的心裡,女兒永遠都是小孩子,即便是嫁人了,青璃有了自己的家,莫如湖和劉氏仍舊不厭其煩地叮囑。劉氏主要操心青璃的身體,自家閨女從小心眼多,也愛操心,讓她千萬別累到,十三歲,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小妹,族裡的賬目放心,還有那個阿拉伯數字已經開展起來了,咱們族裡用這個方法記賬呢。”
天邊還沒有露出魚肚白,院子裡昏暗,這個時候空氣中瀰漫一股熱氣,沒有大太陽,不那麼烤人,只是悶熱讓人透不過氣來。
莫青菊準備上馬車,她拉着青璃的手,姐妹二人以後見面的機會少之又少,她也是待嫁的閨女,很難有機會到平陽來看望青璃,二人總是有很多話說,總也說不夠似的。
今日家裡有兩撥人離開,淳于老將軍和文氏早早地起身,也過來相送,兩家人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卻不影響感情,走的時候還在約定,下次一定要好好聚聚,開上幾罈子好酒。
這次莫如湖和劉氏回程,青璃怕有意外發生,特地請了城北大營的士兵們護送,這些士兵早早地起身過來,還沒用早膳,青璃怕幾個人路上餓,做了涼的醬肉飯糰,又給幾十人每個人送了一個便攜式軍用水壺,防止路上口渴。普通的水袋,竹筒裝水,沒有這樣的水壺方便,途中遇見小河,把水壺放進去一舀就好。
“一會兒天就亮了,咱們就先行一步,多多保重。”
莫如湖最後囑咐了幾句,這才上了馬車,青璃站在院子門口,聽着清晰的馬蹄子的聲音,看着背影越來越遠,她這才轉身回去。
一會兒公公淳于老將軍出發回沐陽,爲了說服他坐馬車,青璃使盡渾身解數,答應無數不平等條約,別看他平時嚴肅,但是是個非常有趣的人,和小孩子一樣,需要人哄着。
海蔘,魚乾,好酒,裝了一馬車,淳于老將軍有個小心思,表面上答應青璃坐馬車,實際他想用馬車來裝貨物,能多裝點回去,他若是坐進去,空間就變得小了。
青璃無奈,只能在馬車上面做了幾個儲物櫃子,節約空間,裝了一批比較輕便之物,改了幾次,總算讓公公點了頭。
“你爹就是這樣,這次算是隨了心。”
文氏已經被淳于兩兄弟哄好,現在好像有了活下去的願望,整個人都看着輕鬆了,這幾天情緒不錯,可能是和淳于老將軍長期分離,每次見面有喜悅之情,分開卻沒有特別的哀傷。
“好了,我也該走了,璃丫頭,這老婆子就交給你照顧了。”
淳于老將軍開着玩笑,讓周圍幾個侍衛差點掉了下巴,自家將軍多麼嚴謹的一個人,竟然能說出這等話來,堂堂護國將軍夫人,被稱爲老婆子。
“老頭子,你走吧,小璃孝順,家裡的事情不用操心。”
這種稱呼是民間的叫法,對於文氏來說,有些新奇,難得的是,拋離京都禮教的枷鎖,她說得很順口,其實轉變,並沒想象的難。
“爹,您怎麼只記得娘,還有我們和大哥呢!”
以前,淳于兩兄弟對爹爹有一種又愛又怕的情緒,退避三舍,如今相處了一段日子,慢慢了解做爹孃的苦心,二人假裝抱怨,實則打趣。
“你們兩個混小子!老實的聽話,不然等我回來,用鞭子伺候!”
淳于老將軍表情兇狠,但是眼眸中帶着笑意,以前總覺得家裡四分五裂,現在新媳婦進門,突然有了家的感覺,這是他第一次覺得自己老了,想要從戰場上退下來,回到京都含飴弄孫,過自在的日子。
衆人在一起告別,臨走前,青璃順着馬車車窗裡塞進去一個布包,淳于老將軍以爲是吃食,到了路上纔打開,立刻一驚,裡面是一顆極品人蔘,關鍵時刻可續命,這種極品貨,就不說本身的價值,任何一個人都想得到,他突然心裡受到很大的觸動。
極品人蔘?空間裡就是蘿蔔白菜一樣的存在,其實還有更好的,但是總拿出去就不值錢了,也會讓人懷疑,所以青璃很少把東西送出去,只有在關鍵時刻拿來用。
文氏疑惑地看着青璃的動作,“小璃,你給你爹帶了什麼好吃的,怎麼還瞞着娘呢?”
“娘,您也有份啊,以後就知道了。”
青璃拉着文氏的胳膊,故作神秘地眨眨眼,兩個人一起嬉笑,挽着手臂親熱地回到院落。這個時候天光大亮,院子裡早起的下人正在忙碌着。
最近高溫,爲了防止府上的下人受到傷害,青璃做出了輪換機制,正常上工半天,之後可以休息,防止中暑。 WWW☢тт kān☢Сo
早膳才擺上來,天熱家裡人沒胃口,幾乎都是冰粥配着涼拌菜,青璃偶爾吃點蝦餃,小饅頭,光靠粥根本吃不飽。淳于兩兄弟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比較能吃,每天晚上要加上一大碗涼拌麪纔好。
“今兒真是良辰吉日?怎麼都要離開呢。”
文氏嘆了一口氣,放下筷子,優雅地用帕子點了點嘴角,她面容慈愛,看着兩個狼吞虎嚥的兒子。一個做孃的,怎麼可能不明白兒子的心理,一定是青璃去找了他們,不然二人不會特地從新兵營回來。
文氏清楚,心裡對青璃這個兒媳更加看重,不單單是辦事能力,想找一個爽利的媳婦很容易,知心卻難得,青璃是真正地站在兩方的角度考慮問題,其實這也是她對青璃一個考驗。
“京都事忙,她們都在北地半個月了。”
青璃說的是水零歡等人,她們這個時候應該出門,正好順路,約定來府上做一個告別。平陽熱,她們水土不服,不如早日離開,或許前面幾個城池好一些。
辰時初,馬車這纔到了府邸門前,青璃看到自家二姐青薔也在馬車上。原想着商議讓二姐在北地養胎,不過二姐吃了青璃醃漬的梅子之後不再孕吐,也就堅持回去。
葉洵從外海歸來的日子將近,二姐回去能見到夫君葉洵,現在是有了身孕,在孃家安胎,葉洵還要千里迢迢追過來。
“青璃,什麼時候才能在京都見面?”
馬車的簾子撩起來,出現水零歡蒼白的臉,水土不服之後總是沒食慾,每日要喝藥,嘴裡沒滋味,幾天就瘦了下來,現在下巴尖尖,顯得眼睛更大了。
青璃答應給她帶的果汁,果脯,奶糖,爆米花等,通通裝上馬車,讓她在路上吃用,爭取到京都之前補回來,不然府上人還以爲水零歡受了多大的委屈。
“何時回,要看平陽戰事進展。”
或許是一年兩年,或許是三年五載,誰能說的清楚呢,但是可以肯定,只要大秦不滅,青璃會一直留在北地,現在文氏在平陽,她可以就近照顧,家裡親人沒有人需要她太過操心。
士兵們太可敬,或許是時間久,上過戰場,青璃覺得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員,有時候不自覺地用一個士兵的標準來衡量自己,她覺得是被淳于魔頭洗腦了。
“零歡,羊羊,我們總有見面的機會,你們要好好的。”
青璃突然很傷感,姐妹們這麼遠過來看她,可她不能爲幾個人做些什麼,她轉過頭,“小雨姐,如果你和米公子成親,如果我不能回去,千萬不要怪我。”
平陽軍情緊急,還有青璃的事業,折騰京都幾個月,幾乎是不可能的,她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姐妹。
“放心吧,但是要備下重禮。”
沈冰雨何嘗不知道青璃在北地的作用,那是僅次於少將軍的存在,士兵們曾經說過,只要有少將軍和少夫人在,他們就會很安心,心裡有決心打勝仗。
沒錯,青璃就是有這麼大的影響力,對於士兵們來說,她是高高在上的少將軍夫人,也是家人一般的親人,值得人尊敬,讓人誓死保護,他們記得點滴的恩惠。冬日裡的羽絨棉被,那一碗碗熱湯麪,熱氣騰騰的茶水,微笑的臉,不拋棄每一個士兵的理念,溫暖過無數將士們的心。
“要多重的賀禮都好,就是金山銀山也使得。”
шωш◆ttκá n◆c o 青璃輕笑,心中大石頭落下,姐妹們還是一如既往地瞭解她,即便會失望她不能看着她們出嫁,不能在場見證。
汝陽船塢已經進行到尾聲,因爲規模不太大,約莫用一年的時間,大概七八月就可以下水,正好趕上和萃華樓的船隻一起去外海,自家已經看好了幾個生意的項目,這次回去看看麗莎,青璃特地用外海文寫了一封長信,交給沈冰雨。
“羊羊,這是小日子裡吃的藥丸。”
趙羊羊每個月都要忍受那麼幾天疼痛的時候,這次在路上受了不少罪,青璃深深地記在心底,離開的時候,準備了調養的藥丸做禮物,上面寫好了用法用量。
“青璃,記得戴我送你的髮簪,平陽會很快下雨的。”
要說的話太多,時間緊迫,爲了不耽誤行程,衆人剩下的都是對彼此深深地祝福。
二姐青薔因爲懷孕,情緒比較敏感,如此爽利的一個人,眼睛哭成了兔子,拉着青璃,叮嚀囑咐,說個不停,她很捨不得離開。
“二姐,快點上路吧,注意路上別用寒涼的食物。”
青璃和二姐青薔緊緊地相擁了片刻,她這才送二姐上了馬車。沈老爺還在鳳陽等着,最後話別了幾句,馬車緩緩地移動,幾個人探出頭來,不停地對着青璃揮手,揮手。
送別之後,府內又恢復了平靜,於嬤嬤比任何人表情都輕鬆,青璃見此,疑惑地道,“於嬤嬤,你好像很開心的樣子?”
“沒有,老奴絕對沒有。”
於嬤嬤滿面春風,就差唱着小調,被自家小姐看出來之後,面部表情來不及收回,臉上似笑非笑,更是顯得僵硬,不自然。
她高興那是因爲旺財回到了京都,這小廝在府上完全起到反作用,每次用自己的理論,給少將軍出餿主意,這對自家小姐有影響,總算是解脫了。
天氣如往常一樣,昨天一夜未眠,青璃打了一個呵欠,讓麥芽去庫房取存冰,她想要在臥房睡上一覺。
還不等躺下,府上的丫鬟回稟,莊子上來人了,養殖場那邊來一個傷兵,有急事找青璃。
“帶人去花廳吧。”
這個時候來,一定有大事,青璃讓於嬤嬤簡單伺候洗漱一番,換了一身衣裙,轉過身,進入隔壁的花廳。平日裡這接待一些丫鬟婆子管事,家裡的鋪子上的掌櫃。
花廳沒有冰盆,一片熱氣迎面襲來,悶熱地喘不過氣來,青璃吩咐下人把內室的冰盆放過來。
來的一位傷兵叫秦老七,在戰場上失了一隻眼睛,手腳麻利,勤奮好學,以前識文斷字,去過學堂,青璃見他不錯,就讓他負責養殖場的一切事物。
“少夫人,都是小的辦事不利,養殖場上出了大事。”
秦老七見到青璃之後,上前兩步,撲通一聲跪了下去,他是個傲氣的人,就算在戰場上被敵軍砍殺,也從來沒屈服,少夫人是除少將軍後跪的第二人。
“快快請起,有什麼事?說出來我們一起想辦法。”
青璃很驚訝,腦子轉動起來,養殖場出了大事,莫非是那些家禽全部都死光了?聽說最近出現了一些怪病,和高溫天氣有關,估摸自家也遭受到了波及。
“是小的錯。”
自家的雞鴨單獨圈着的,結果又一天,柵欄被頂開了一個缺口,跑出去幾隻雞,被巡邏的傷兵發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這才抓到送回了雞窩。
幾天之後,雞窩就出了狀況,有不少雞看着沒力氣,整天蔫蔫的。他們以爲是天熱,並沒有及時處理好,幾天之後,死了一批雛雞。
這個時候,傷兵發現不對勁,也詢問過周圍的人家,王三胖子來了一次,並沒看出原因,因爲那些雞的表面沒有任何徵兆,只能當做是餵食不當,天氣熱的原因造成的。
又過兩天,家裡的雞更多開始出現了這個症狀,並且極度飢渴,總是要不停地喝水,它們不願意走動,羽毛雜亂,看着眼神呆滯,一點精神都沒有,之後,雞冠子成了紫黑色,頭部水腫,拉着灰白色的的惡臭稀糞。
“這個時候才知道家裡的雞得了雞瘟。”
由於沒有做好隔離,死了一大批雞,裡面的好雞也被傳染,最後幾千只雞,只活了幾百只,一夜之間,死了個乾淨。
無論對誰來說,幾千只雞都是一個大損失,秦老七很自責,恨透了自己的疏忽,他恨不得給自己來個了結,少夫人那麼信任他們,前線的士兵們還等着吃上雞肉,他們太無能了!
“雞瘟?”
青璃皺着眉頭,從沙發上站起身,圍着花廳走了一圈。這是雞的常見病,就是現代也不能避免,總會有這樣那樣的病症,死亡幾千只雞,確實損失巨大,這給傷兵們一個大打擊,可想而知衆人現在的心情。
就算是現代,雞瘟也沒有特別有效果的救治方式,防病的雞一定要隔離,不單單是雞,鴨子也是如此,還有,那些堆積成山的雞,屍體,背毛,糞便,甚至是墊草都要統一收集起來焚燒,必須燒燬!
“沒症狀的雞,也不代表沒發病。”
記得現代講座,這種雞瘟是有發病潛伏期的,源頭應該是出去被抓回那幾只雞,幾天之後出現症狀就能說明問題。這個時候沒有雞瘟散,沒有太多消毒的藥材,不過青璃記得土方,就是喂大蒜,起到預防和解毒的作用。
說了這麼多,不如到養殖場去看看,天熱,傳播病症很快,青璃擔憂家裡的鴨子,豬等也會受到影響。
上了馬車,一路直奔養殖場,傷兵們見到青璃後,跪倒了一片,這些在戰場上挺直脊樑的人,第一次彎下腰來,沉默不語。
太陽火熱着,萬里無雲,跪在日頭底下,一會兒不中暑,也會被曬傷了,青璃讓人扶起衆人。這次雞瘟範圍廣泛,並不是伺候的不精心。
養殖場是第一次開,一切都在摸索之中,很難一次就有收穫,從失敗到成功,是一條逐漸嘗試的道路。有誰是一帆風順過來的呢?
雞死了,已經成了特定的事實,無法改變,現在他們能做的,就是從中吸取教訓,也算是掌握經驗,以後再有此類事情,才能減少損失,不至於慌了手腳。
“少夫人,咱們兄弟真是太大意了!”
如果早點稟告,或許就不會這樣,幾千只雞啊,那是多麼龐大的數字,看着堆積成小山的雞,幾天前還是鮮活的,他們曾經帶着美好的願望,幻想過前線士兵們吃到雞肉時候的喜悅。
“這次責任不在你們,別人也損失了很多。”
有一隻雞染上雞瘟,不隔離,會影響到全村的雞鴨,範圍越來越大,所以抓住源頭纔能有效地控制。
周圍村裡很多人家的雞染上了這個問題,竟然還有人不在乎,在坊間出售得了雞瘟而死的雞,賣個低價,那些喜歡貪圖小便宜的婦人,會買回家去燉雞吃。
“這個不能吃,絕對不能吃!”
有一個大嬸聽說這邊村裡的雞便宜,想買一隻給有了身子的兒媳補養,青璃聽後,嚇了一跳,這還了得?
貧苦人家,能吃上一頓香噴噴的雞肉不容易,這點青璃在小時候深有體會,可得病而死的雞吃了,會把這種變異的瘟病傳染給人,尤其是有了身子的婦人,抵抗力更低一些。
無奈,有些人爲了省點銀錢,怎麼都不肯聽勸說,他們花銅板買雞鴨,關這位美貌的女子什麼事,管得真寬!
想做善人,被人嗆了聲,青璃也是一愣,在北地一年多,還是頭一次有人不買賬的,平日裡,誰不是捧着她?有心氣憤不管,又覺得良心不安。
“少夫人,這鄉野潑婦,不管也罷!”
傷兵們面色漲紅,有些辯解幾句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但是少夫人說的道理,他們能明白,以前鼠疫的時候,不就是人吃了老鼠啃咬過的東西得病!何況是吃了一隻得雞瘟而死的雞。
“不論如何,都要努力阻止一下的。”
萬一得了病,不是一人的事,是一個村,一個鎮,乃至於北地的大事,可能現在說的有點大,但是所有的傳染病都是從一處小地方慢慢擴散的。
勸說無果,青璃正準備送一隻正常的母雞,她突然有一個想法,“你買這種雞瘟的雞,省了幾個銅板,可你不覺得這樣晦氣嗎?你兒媳萬一肚子裡的是個大胖小子……”
剩下的話,青璃嚥了下去,沒有細說,那個大嬸立刻露出遲疑的神色,再三考慮,終於決定不買這隻雞,而賣雞的不樂意了,這不是擾亂人家做生意?十幾個銅板賺不到了,現在糧食漲價也能賣上兩斤多的粗麪呢!
“官府有禁令,買賣病雞都會吃牢飯的,我是好心提醒你。”
青璃雲淡風輕地開始忽悠,恐嚇身邊的賣雞人,對方果然面色大變,爲了十幾個銅板,吃牢飯太不合算了!他快速跑走,雞扔在原地也不管了。
看來,宣傳什麼晦氣啊,會死人啊,百姓們不信,以前也有病雞,他們吃了也沒事的,不會傷心,暗地裡備不住有什麼交易,還要考官府幹預。
此事必須修書給附近幾個城池的知府知縣,細說雞瘟帶來的壞處,已經應對之法,這樣才能快速地擴散出去,以免發生悲劇。
平陽糧價漲了一些,達不到飛漲的地步,既然這樣,還是要用原價售糧,打壓不法商販,給百姓們一個公道。
“少夫人,您真是善心人。”
傷兵們嘆息一聲,見到少夫人被這些小民嗆聲,他們就想着維護,心裡上不舒服,可少夫人那麼高貴的人物,竟然爲了幾個不聽勸的人絞盡腦汁,真是值得敬佩。
有時候士兵們也會想,若是將來天下大定,大週會是什麼模樣?是不是沒有戰爭,沒有貧苦,沒有剝奪?這是青璃一個理想的模式,或許會不現實,每個繁華的背後都有陰暗的角落,她不能讓所有人過上幸福的日子,也不能掌控別人的情緒,但是她想做無愧於心的事,就算是對穿越這個朝代的饋贈。
幾天之後,官府下了告示,有官差下放到周圍村落人家裡,上門收購帶雞瘟的雞,官府會貼布一部分銀錢,若是發現有人私下交易,衙門裡面有大部分位置,歡迎來吃牢飯。
百姓們也跟着散播,很短的幾天,市井百姓也會辨別瘟雞,官府還專門去一些養雞鴨的大戶人家去做宣傳,把青璃防控的方子散播出去,因爲效果顯著,沒有造成太大的損失,最後衆人感激,一打聽,大知道竟然是少夫人的主意,感激涕零。一時間,青璃的名聲在北地進一步得到了提升。
青璃在府上,幾天之內很少出門,她在陪着文氏,已經到了六月初十,竟然一滴雨也沒下,好在這兩天陰天,會好上一些。
家裡的鋪子生意慘淡,天熱,大戶人家的老爺夫人都在家裡面消暑,貓着不願意出來,家裡根據這個情況,提供了一個送貨上門服務,玉器鋪子特地出了一個系列。
天熱,帶着玉器看着清涼,那套首飾價格昂貴,仍舊有人跟風購買,這才能保持鋪子盈利,家裡的鋪子的模式漸漸地靈活。
“小璃,諳兒娶到你這個媳婦,真是佔了大便宜。”
平日裡,身邊的石榴仙草也會說一些平陽的八卦,得知兒媳又幹了一件漂亮事,文氏對此讚不絕口,她作爲婆婆,也覺得臉上有光。
都說男主外,女主內,女子要賢惠,可女子爲什麼要輸給男子?一樣可以上朝堂多好,當年若不是文氏是個女子,或許可以入朝堂,成就不低於淳于老將軍。
青璃覺得,婆婆是相當有才氣的一個人,並且難得不迂腐,不會有什麼戀子情節,見到兒子對兒媳好不舒服等等,心胸廣闊,不喜歡計較,誠心。
今兒難得不熱,婆媳二人在府上後花園走走,池塘裡被青璃放了空間出去的魚蝦,也是爲了吃魚方便,今年打算稻田養魚,結果缺水,稻田已經很麥田一樣乾乾的,但是新糧種太強悍,稻子沒有水,影響也不大。
自家的糧食鋪子又在按照糧價售賣,幾天時間,平陽,鳳陽等地的糧鋪紛紛調價,在沒有正式大漲就落下帷幕。
“娘,您就別誇我了,這樣我尾巴都翹起來了。”
青璃攙着文氏一起走,婆媳二人看着更像母女,府上的丫鬟婆子嘖嘖稱奇,以前也在別人家當差過,就沒遇見這麼和睦的一家。
“你就是當誇,那兩個小子是不是說今天回來?”
文氏算了算日子,在北地有人陪着,吃飯不是一個人,晚上睡覺前,青璃會過去請安,二人閒聊幾句,吃了青璃配置的藥丸,最近睡眠良好,好像有幾天沒咳血了。
“恩,二弟三弟回來,要吃魚吃肉呢。”
讓丫鬟婆子釣上來幾條大魚養在水缸裡,晚上要做一頓大餐。淳于越淳于恭二人已經成爲合格的新兵,要在後日出城,收編在衝鋒營,也就是大周的精銳部隊。
最近兩國之間還沒有大摩擦,小規模交火,大秦經常出關騷擾,又不戀戰,打一會兒就退兵,按照青璃的習慣性思維,對方又在故弄玄虛,或者醞釀一個陰謀。
“這兩小子啊,一晃就十多年,我也老了。”
生二人的時候是雙胞胎,文氏難產,格外艱難,好在不是頭胎,沒有危及性命,最後還是母子平安。
那時候淳于諳正在御書房做耶律楚陽的伴讀,時常歇在皇宮,母子二人很少有什麼交流,平日裡也沒什麼話題。
“娘,您老什麼,您照照鏡子,咱們多像姐妹!”
無論什麼女子,夸人家貌美,總不會出錯,當然要真心誠意地讚美。文氏聽後,臉上笑開了花,用手點着青璃的鼻尖,嗔道,“你這個鬼丫頭啊,把你耍嘴皮子的功夫給諳兒一些吧!”
青璃捂嘴低頭,淳于諳變成一個面癱的話嘮?那還是現在比較好,她想了下淳于諳變成旺財那樣,一邊蹲在大樹下,一邊數着螞蟻,頓時覺得慘不忍睹。
下晌,淳于越和淳于恭從新兵營回來,幾日未見,二人又曬黑了一些,看上去顯得個子高了,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對回到府邸十分高興。
兩天後,二人就要到戰場上,成爲一名真正的士兵,他們要在戰場上做出一番成績,建功立業,給大哥淳于諳分憂,讓爹孃放心,等戰事高於段落,他們在娘身邊好好盡孝道,彌補以前分離的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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