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什麼都別說了,快照我吩咐的準備一些東西,我們等下就前往亡語高塔?”
“現在?”我不自覺地看了下時間,低聲說道:“姐姐,現在可是夜裡三點鐘啊!大半夜是不是抽風了。”
我完全搞不懂兮望一覺醒來到底想到什麼,這個時候居然讓我準備蠟燭、鏡子,銀劍,以及一隻活蹦亂跳,吱吱直叫的老鼠。
我和兮望的談話聲,已將樓下的老巫婆給吵到,她匆匆忙的趕了出來,而那個跟她一起的那兩個人依舊躲在下面。我將兮望所需要的東西和老巫婆說了下,有了她的幫助很快便湊齊了這些東西。
然而老巫婆越是這樣積極努力的配合,越是增加了我對她的猜忌。
“快!快,時間快來不及了。”兮望催促道。
我不知道這丫頭爲什麼這麼急,手裡捧着她需要的那些東西來到了院子裡。
夜裡三點,天上的雙月會重疊在一起,也是光亮最強的時候,幽暗的森林中是不是傳來幾聲狼人悽慘的號角聲,這是他們的詛咒,也是他們的宿命。
月華灑在廣場上的一片空地上,兮望緊鑼密鼓的在月下佈置着什麼儀式。我站在一旁,好奇的觀看着。
兮望的左手拎着小桶,裡面裝滿了沙子,右手則一把一把的將那些沙子抓在手中,像漏斗一樣將沙子一點點的灑在地上。
以沙子畫出來的五芒星陣,我驚奇的發現,這些沙子竟然是那樣的與衆不同,除了參雜泥土的黑色外,居然還有一點點的暗紅色。
是血!
兮望的右手已經遍佈着鮮血,隨着她每一把握住沙子,再將沙子漏出來,血液都會包裹在沙子的表面。
“快!蠟燭!”兮望蒼白的臉色,着急的催促着:“把五芒星的每一個點都放在三根蠟燭,並且點燃。”
我只能照做,十五根粗壯的蠟燭在廣場上燃燒起來,瞬間將冰冷夜晚所帶來的涼氣衝散了許多。兮望站在五芒星陣的正中央,將另外五根粗蠟燭一次放在內測的五個焦點。
兮望時不時的擡起頭來望着天上的雙月,似乎在等待着什麼時機,良久之後才一屁股坐在地上。
將事先準備好的鏡子攤平了放在雙腿上,鏡子上映照出兮望有些稚嫩的臉,以及那隻被她揪着尾巴,爪子在空中不停撥動的耗子,還有那柄銀劍。
鋒利的劍尖映照着月亮的光輝,抵着耗子的脖子,深深的刺了進去,鮮血順着劍刃一直流向劍柄處。這還只是個開始,兮望拿着銀劍開始往上移動,在耗子的腹部劃出一個血口子。
將死耗子在這種折騰下只能抗議性的搖擺身體,可隨着耗子身體的晃動,腹部大開的它,內臟、腸子等,伴隨着血液全都灑了出來,不偏不倚的落在事先準備好的鏡子上。
月光依舊,鏡面上卻堆滿了污穢的血肉,兮望捏着耗子細長尾巴的左手手指微微鬆開,耗子應聲落在鏡面上,濺起的血水迸了兮望一身,她一點都不在意,拿着銀劍在鏡面上畫了個三六之印,劍刃直接斬在了死耗子的脖子上,像是切肉一樣的來回滑動幾下,連同耗子脆弱的骨骼、毛皮一同斬斷,屍首一分爲二。
“恐懼之父,地獄的奧秘,於雙月之夜飛馳於沙漠中的魔獸,汝之凝視是衆妙之門,吾將以此牲血粉碎光之封印,速至於此與我相會——”兮望閉上雙目,振振有詞的唸叨着晦澀的咒語。
“啊!這是。”不知什麼時候,老巫婆竟然從黑鴉旅店出來,萬分驚訝的看着法陣中的兮望,說話都有些不再利索:“哦,我的天呢!真,真是太令人驚訝啊,居然是魔法。”
“噓,閉嘴。”我不知道老巫婆這樣大驚小怪的叫聲會不會打擾到兮望“作法”,甚至我自己都未曾見識過什麼是魔法,站在老巫婆身旁好奇的看着。
“這是召喚斯菲克斯的魔法,真沒想到。”即便是我讓老巫婆閉嘴,她還是喃喃的說着。
我擡頭望了望天上的雙月,記得兮望在實行這所爲的魔法之時,不斷的擡頭望着天空,相比是和天上的雙月有關。
然而此時狼人慘痛的叫聲漸漸消失,而天上的雙月也開始分離,我的好奇心最終還是讓我張嘴問道:“這,這魔法怎麼才能知道成沒成功啊。”
“噓,閉嘴,這東西不好說。”老巫婆擡頭望了望天空:“恐怕時間真的不夠了。”
因爲老巫婆的話,我的眼睛開始有規律的,迅速的上下襬動着,一會兒看着天上的雙月,一會看着五芒星陣中的兮望,幾乎沒有任何的變化。
“哎~看來要失敗了,我還以爲有生之年真的可以見到斯菲克斯的真容呢~”老巫婆有些沮喪的搖了搖頭,轉過身來邁步向着旅店內走去。
魔法,這個縹緲虛無的存在,在我看來頂多是機緣巧合下的一些解釋不通的自然現象罷了。
然而兮望這丫頭雖然充滿了古怪,可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會有一定的道理或用途的。
漸漸的,雙月已經完全的分開,看樣子,兮望怪異的魔法,以失敗告終。
然而,本來已經回到旅店裡的老巫婆冷不丁的冒了出來,站在我的身邊,蒼老的臉上洋溢出異樣的激動:“看,看,來了,來了!”
我順着老妖婆的視野看去,天空上傳來一陣陣的振翅聲。雙月就像一扇被推開的推拉門一般,遠遠的看去,一個黑點正朝我們迅速的飛來。
那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大。
一隻長着翅膀的公牛,人類的面孔,留着絡腮鬍子,頭頂一個金色的皇冠,牛的蹄子在天空中奔跑着,如同踏空而行一般。
斯菲克斯在兮望頭頂繞着五芒星陣盤旋着,此時的兮望終於睜開了眼睛,然而,斯菲克斯去將眼睛閉上,開始在半空中滑翔,四肢蹄子最終踩在結實的土地上,將翅膀收攏,像一尊金光閃閃的雕像一樣,站立在兮望面前:“你應該知道,將我帶到這裡來,只會引起災難!”
“但我同樣需要你,解決一場更大的災難!”兮望回覆道:“你是我的力量之源,成爲的左膀右臂吧。”
“哞~~~”那張人臉上發出一聲牛叫,接着就是一聲比一聲粗喘的喘息聲,前蹄來回的蹬着地面,作出一副攻擊的架勢。
“丫頭!小心!”見斯菲克斯朝着兮望衝過去,我只能發出無力的提醒,那個距離和我相隔的太遠,根本沒有機會出手將兮望就下來。
眼見着斯菲克斯就要撞倒兮望的時候,他竟然立刻剎住了蹄子,緊貼着兮望停了下來:“是什麼動物,早上四條腿走路,中午兩條腿走路,而晚上三條腿走路。”
“人啊!”我立刻衝着兮望喊道,這個關於斯菲克斯的謎語在人類的文明中早就淵源的流傳下來。答案就是人類。
“你還真是不知悔改啊。”兮望碎碎念一句,反而對斯菲斯克的問題避而不答說道:“大叔,這個問題,不管你回答也好,不回答也好,獎勵也好,懲罰也罷,都是由它定的,答對答錯,他都有全力將你吃掉,是對你的獎勵。”
斯菲克斯那張人臉猛地睜開了眼睛,非常驚訝的凝視着兮望:“你!你怎麼可以這樣!”
然而在斯菲克斯睜開眼睛的時候,兮望立刻將眼睛閉了起來,並用鏡子遮擋住它的眼睛,反問道:“我給你一個謎語,告訴我,是先有天還是先有地?先有蛋還是先有雞?先有光還是先有暗?”
“這!這簡直就是無法回答的問題啊!一個死循環。”我不知道兮望想幹嘛,問這麼一個無解的問題。
兮望莞爾一笑,將眼睛睜開,與斯菲克斯對視着:“答案是先有渾頓,而我內心深淵便是混沌之地。”
“我不信!”斯菲克斯說道。
“不信?不信你可以進入我的心中,探索我所說的答案是否正確。”
斯菲克斯突然踏着四蹄,朝着兮望的身子撞了過去,然後竟然沒入她的體內,“秒啊!真是太秒了!”老巫婆在一旁讚不絕口的說道:“這簡直是太神奇了,將斯菲克斯召喚出來,用鏡子裡的“它”來催眠他自己,再問一個根本就無法回答的問題,好奇的斯菲克斯一定會進入女娃的內心驗證答案的正確性。如此一來,斯菲克斯便成爲了女娃的力量一份子,歸根結底,還是她贏了!”
“於月圓之夜飛馳於沙漠中的魔獸,汝之凝視是衆妙之門,速至於此與我相會。”兮望從地上站了起來,念着咒語。
不知從哪裡吹來的寒意,在廣場上空盤旋,五芒星陣上擺放的蠟燭明滅不定的搖擺着,弱不禁風的火苗,似乎轉瞬間就要熄滅。
鏡子上,老鼠的血液大多數已經凝固,然而在這股怪風的作用下,血泊就像胡泊一樣泛起了波瀾,並且逆時針的旋轉起來,掀起的浪花越來越高,甚至已經將耗子的屍體給淹沒。
所有的蠟燭突然熄滅,眼前瞬間變得灰暗、朦朧,看不太真切,然而蠟燭又猛烈的燃燒了起來,“吱吱~吱吱~”一聲聲老鼠的叫聲從兮望手中託着的鏡子上面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