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任性的下着,雨水迸濺開來形成瀰漫的水霧。
胖子率先跳了下去,淋着雨:“快,把孩子一個個送下來。”
我和沐熙熙在上面個個的將魔人小孩遞下去,讓胖子接應,完畢後我沐熙熙便跳了下去。
地上散落着支離破碎的玻璃、碎木,雨水從頭上塌掉的屋頂灌入,從兩側的排水道向底處流着。應該是這場大雨將年久失修的屋頂沖垮從而砸斷了上方走廊的路面。
“熙熙,接下里我們往哪裡走?”我問道。
“這個我也不清楚,我和師父也只是在前院活動,很少踏足後面,更不知道教堂還有下層。”
“既然都來了,那乾脆走一步算一步吧,傳到橋頭自然直。”我提議着,從揹包裡取出最後一個熒光棒,微弱的光亮在狹長的地下暗廊裡烘托出一片淒涼。
幾乎每隔幾步,前邊都會堆放着幾根白色的大蜡燭,或許是被廢棄的太久,無處不在的蜘蛛便藉着這些大蜡燭織起了一張張大網,上面星星點點的有蚊子、蒼蠅被蛛網纏住,靜靜的等待着死亡。
在蠟燭與蠟燭之間的間隔,總會出現一副雕刻的壁畫,和大多數的教堂一樣,都在講述着天使向人類傳達的福音。然而這裡到處都是裂紋,就連天使的面容都因爲石塊的凋落變成坑坑窪窪的。
我拿着熒光棒,衝在前面探路,胖子緊隨身後,小孩則和沐熙熙緊緊的依偎在一起。
地面上到處都是破碎的小石塊,有些是從頂上開裂的石板上凋落的,有些則是暗廊裂開的地板被擠壓出來的。
前方突然變得開闊起來,熒光棒的光亮只能照到黑茫茫的一片,就聽胖子“哎呦~”一聲,便從我的身邊突然的消失了。
拿着熒光棒往下照去,才發現不知何時在眼前出現了一個向下的臺階,胖子一不小心跌落下去。
我連忙讓身後的沐熙熙小心:“熙熙,這臺階的石頭已經碎裂了,下來的時候小心點。”
熙熙嗯了一聲,便讓小孩手牽着手從上面下來。
我拿着熒光棒打探着四周,朦朧中發現一個青面獠牙的怪物正看着我,當即就衝胖子喊道:“胖子,抄傢伙!有東西!”我拿着手中的鐮刀就對着那怪物砍了過去,等到近處一看,居然是臺階扶手上的雕刻。
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頭上有兩個山羊似得的尖角,嘴巴卻像鸚鵡一樣有巨大的喙,並且向內彎曲着。黑暗之中一時間沒看清楚。
“老塵,我來了,哪裡有怪我,他孃的幹了它!”胖子不知從哪裡搬來一塊大石頭,高舉在頭頂,一副想要砸死人的模樣。
“哦,沒了,已經被我嚇跑了。”我心虛的說道。
“噓~~~”聽,有東西。
“咣噹~”“咣噹~”“咣噹~”
像是打樁機不斷敲打似得,由於是在地下,那聲音有些沉悶,也分辨不出是從什麼方向闖出來的。
正當這個時候,沐熙熙突然朝我衝了過來,一下子將我手中的熒光棒搶走,隨後眼前的世界再度迴歸到了無盡的深淵之中。
“咣噹~”“咣噹~”
因爲失去了視覺的感受,人的聽覺變得特別的敏銳,撇開那粗喘的呼吸聲外,仔細的聆聽還是能辨別出聲音的來源:是在身後,確切的說是後下方。
可眼下看不到任何東西,我根本不敢輕舉妄動,剛想低聲詢問點什麼,立刻就察覺到身後的方向傳來了微弱的光亮。
那搖曳的火光雖然不能和聚光燈相比,可至少比熒光棒的穿透力要強上很多。打下放投射過來的光亮將我們的幾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
也將我們所處的地方完全的呈現在了視野中。
這裡似乎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宮殿,我們正處在其中一個平臺上,一片很空曠的地方隨處可見高低不平的建築物,石膏的雕飾、大理石的雕塑、花崗岩的石柱,看上去比地面上的教堂還要氣派。
我們所在的這個平臺被一圈石欄杆圍着,年久失修的石塊因爲裂隙而垮掉,零散的分佈在地上。
我朝胖子做了個手勢,弓着腰,漸漸朝北面的石欄杆靠近,並迅速的躲在一旁的石柱後面。
火光便是從下方照過來的。
我側着腦袋悄悄的看向下面,頓時覺得好奇,我所在的平臺和下方的過道有接近一米的距離,中間盡是無盡的黑暗,這東西已經不像是什麼地下宮殿這麼簡單了。
似乎更像是一個建築羣。好比地下百米深的地方出現一片空地,然後建立起一棟緊挨着一棟的高樓大廈,隨後直到接近地表。
因爲就我肉眼所能及的位置,便能看到對面那棟樓有好多層。
就在我對面那棟宮殿的下面一層,一個細長高大的人影投射在地面上,雖然看不清那人的面貌,可頭上尖尖的帽子卻因爲拉出的陰影變得更加的明顯,那人手中好像握着什麼東西,有些像打樁時候用的實木,正一下一下反覆敲打着。
一旁的沐熙熙也湊了過來,非常納悶的說道:“這,這不可能啊,我記得這裡應該是沒有人的。而且就算是有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胖子一連凝重的看着我:“老塵,看到那人影了吧。你想到了什麼?”
我意味深長的衝胖子笑了笑:“有些事情,逃避是沒用的,該遇到的永遠都會遇到。”
我和胖子最初的相識是在地獄中的一座人類城鎮,當時不過八歲。
那個城鎮內總會時不時的發生成年男子神秘失蹤的事件,我便跟着師父前去調查,一開始以爲是魔人的襲擊,可完全尋找不到任何的線索。
隨着趕屍人的出現,師父便懷疑這事極有可能和趕屍人有所關聯,便將跟蹤的目標鎖定在了趕屍人身上。
誰叫趕屍人是聯盟中人人喊打的一派,而且他們行事詭異,經常做出一些令人作嘔的事情。
隨着事情的進一步升級,我和師父的行蹤被胖子家那老禿驢發現,師父就和老禿驢扭打在一起。而我則和跟我差不多大的小胖孩,也就是現在的胖子廝打起來。
當時胖子也是學藝不精的主兒,就沒有行屍也沒有草鬼,就是你一拳我一腳的肉搏,最後演變成的在草地上你來我往的打滾兒,相互撕扯着彼此的頭髮、衣服。
不知不覺中,我們倆便從山上一路滾到了半山腰,突然覺得身下一輕,我和胖子一同跌入到了一個地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