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紙紮店裡面望了兩眼,這裡就像是一個寶庫一樣。除了一間間的屋子,以及大批的守衛之外。就是金銀。
有黃澄澄的金錠子,也有白色的銀條,上面都蓋着官印。還有成箱的銀票,成捆的鈔票。雖然明知道這些東西是假的,不過置身於其中,也感覺很暢快。
我心想:“幸好這些東西都是假的。不然的話,我該懷疑三隻手把我領到這裡來,是不是爲了偷錢了。”
我問道:“咱們應該怎麼順藤摸瓜?是不是在這裡找找線索?”
三隻手卻沒有回答我。他走到一個紙人跟前,拍了拍說道:“這個紙人長得還不錯,身材壯碩,沒有偷工減料,你喜不喜歡?”
我愣住了:“你什麼意思?我爲什麼要喜歡一個紙人?”
三隻手笑道:“你就當這是一個洋娃娃好了。”
我心中疑惑:“我也不喜歡洋娃娃啊。而且,這東西和洋娃娃差遠了。”
我還沒有想明白他要幹什麼。三隻手就猛地推了我一把,我向前一踉蹌,身子就鑽到了紙人裡面。
我感覺這紙人像是一個玻璃罩子,將我的魂魄罩在裡面了。
我問道:“你要幹什麼?”
三隻手笑道:“你放心,那個高手頻繁的在這裡出現。這裡所有的東西都有魂魄的殘留。你的魂魄現在虛弱得很,只要老老實實地呆在這裡,沒有人會發覺。”
然後,他將我搬起來,放在了門口。
我問道:“你到底要幹什麼?能不能告訴我,讓我心裡有個底?”
三隻手笑了笑,衝我說道:“做賊的第一法則是踩點,知己知彼,百戰百勝。你知道第二個法則是什麼嗎?”
我搖了搖頭。
三隻手說道:“那就是永遠不要依賴別人提供給你的信息,一定要親自去觀察,撥開層層迷霧,找到真相。因爲你永遠不知道。別人給你的信息,是不是在釣魚。等你上鉤之後,可就只能靠着手腳靈敏救命了。不過那時候,十成有九成被人抓住。”
我咧了咧嘴:“我又不做賊,你總教我這些做什麼?”
三隻手乾笑了一聲,說道:“所以我今天要做的事。就不告訴你了。免得你對我形成依賴,做不成一代高手。”
他頓了頓,說道:“雖然你不想做賊。當然,我也不想你做。不過,這些道理都值得一聽。你今天走運,跟着我上一課。”
隨後,他鑽到了旁邊的紙人身上。
我們兩個人像是這屋子裡面的門衛一樣,呆立在這裡。
兩個小偷做門衛,也真是滑稽。
我等了一會,這裡始終靜悄悄的,沒有任何異樣。我忍不住問道:“咱們要等到什麼時候?”
三隻手眼觀鼻,鼻觀心。淡淡的答道:“做賊不能着急。一着急就會出錯。耐心點,再耐心點。”
我正要說話,三隻手說道:“線索來了,快閉住氣。”
我根本不懂怎麼閉氣。但是就如他之前所說的。我的魂魄力量太弱了。根本不足以被人發現。
幾秒鐘後,我感覺有一股陰氣正在向紙紮店靠攏。這陰氣涼嗖嗖的,讓我感覺很舒服。
然後,從門口裡面擠進來了一胖一瘦兩隻小鬼。
那胖鬼張望了一番,臉上露出貪婪的神色來:“錢啊,這麼多錢。”
他一步步的向前走去,想要把那些紙錢抓在手裡。
旁邊的瘦鬼連忙拽住他,說道:“胖子,你忘了規矩了?”
胖鬼不情願的退了回來,說道:“沒忘,沒忘,我記得清清楚楚。哎,怎麼有這麼多破規矩呢?”
瘦鬼說道:“沒辦法。紙紮店的東西不能拿,不然的話,不得超生。這是神仙定下的規矩,咱們都沒有辦法改變。”
我疑惑的看了看三隻手,心想:“還有這種規矩?”
三隻手沒有說話,只是向我點了點頭。看來在小鬼中間,也確實有這麼個規定。
不過想想也對,如果小鬼們可以偷紙紮店的紙錢,那麼這些錢很快就變成一張廢紙了。不過這些規矩應該不是仙人定下來的。八成是陰間人的傑作吧。
我走了一會神,等我的思維回來的時候。我聽到瘦鬼正在勸胖鬼:“咱們做成了這件事,那位大人許諾我們一生不愁吃喝,咱們幹嘛還要冒險,從這裡偷錢呢?要知道,舉頭三尺有神明,咱們的所作所爲,都被看着呢。”
胖鬼打了個哆嗦,說道:“你說的真嚇人。好像總有一雙眼睛在看着我似得。”
我心想:“不是一雙眼睛,而是兩雙。我和三隻手都在看着你呢。”
瘦鬼指了指我和三隻手:“把這兩個紙人扛回去吧。完成了那位大人的差事,咱們就再也不用四處討錢了。”
隨後,他從身上摸出兩枚銀錠子來,放在桌上,說道:“老闆,我們這紙人是買的,可不是偷得。你可千萬別向神仙告我們的狀。”
我看那銀錠子根本就是用錫紙折起來的。心想:“你拿這種錢付給老闆,明天早上他看到了肯定得氣個半死。”
胖鬼嘆道:“那位大人說話算數嗎?別等我們辛辛苦苦把紙人扛回去,結果他卻沒影了。”
瘦子把我扛起來,說道:“你怕什麼?扛兩個紙人而已,又不累。”
胖子答應了一聲,就去扛三隻手。等他把紙人擡起來之後,氣喘吁吁地說道:“怎麼不累了?我感覺累得很。”
瘦子淡淡的說道:“別抱怨了。馬上你就可以把紙人放下來了。”
他們帶着我們兩個離開了空亡屋,在街上慢慢的走去。
瘦子的肩膀很瘦,硌的我的腰有點疼。但是我卻不敢動彈。
我心中疑惑:“這兩隻鬼明明只是普通的小鬼。哪裡是大高手了?”
我想了一會,又恍然大悟:“我明白了。那位大高手,應該就是他們口中的那位大人了。想必那位大人先來了這裡一趟,然後纔派他們兩個來這裡取紙人。”
兩隻鬼帶着我們一直走到了槐城邊緣。我以爲我們要去郊區了。誰知道他們兩個帶着我們到了一處爛尾樓。
這棟樓建到一半的時候,就忽然停工了。然後被扔在這裡。長滿了雜草。
小鬼擡着我們兩個,一直走到了地下室。
地下室裡面陰森森的,而且很寬敞。如果住在這種地方,應該比墳墓還要愜意。
我想到這裡,趕快打斷了自己的思維:我才二十多歲,日子還長着呢。着急給自己想墓地做什麼?
我看見地下室裡面有很多火光。等走近了之後我發現。這裡有很多紙人,他們像是兵馬俑一樣站在這裡,每一個紙人的手裡面都捧着一隻蠟燭。
小鬼帶着我們在紙人中間穿梭,我感覺自己的眼睛有些恍惚:“這裡到底是什麼地方?那位大人聚集了這麼多紙人,到底要幹什麼?”
忽然,我看見紙人的背後寫着名字。是一行極爲潦草的毛筆字。但是小鬼走路的速度太快了,我只來得及看出來,上面寫的似乎是生辰八字。
我心中疑惑:“這是誰的生辰八字?難道有人要用紙人做法?”
小鬼扛着我一路走過去,而我則一路看過去。我發現每一個紙人背後似乎都寫着八字。而且這些紙人似乎不是隨意站在地上的。他們幾個一組,組成了小八卦。小八卦又組成了大八卦。
忽然,我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你們回來了?”
這聲音讓我心中一緊。因爲我聽出來了,他是城隍廟裡面的那位官員。也就是這幾天正在追殺我的那位幕後兇手。
我心中暗暗叫苦:“三隻手這是把我送到敵人嘴邊來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