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道士搬來了一張椅子,王老道坐在上面,優哉遊哉的盯着我。
王老道似乎有一種能夠看透人心的魔力。我盯着他的眼睛,越看越緊張。
我把目光移到地面上,徒勞的說道:“你這樣屬於非法拘禁。不怕警察找你麻煩嗎?”
王老道不屑的看了我一眼:“老夫行走江湖,降妖除魔,難道還擔心世俗的約束嗎?”
他這麼一說,我忽然醒悟過來了。我這個什麼都不會的所謂大師,都被王書記奉爲座上賓,王老道本領高強,想必也有很多達官貴人巴結他了。
想通了這一點,我就更加絕望了。
王老道沒有再逼問我的身份,反而胸有成竹的說道:“以你身上的鬼氣來看,你多半長期在火葬場,或者墓地工作。或者從那時候,你就被小鬼收買了吧?嘿嘿,小兄弟,和鬼打交道,或許能一時得利,但是他們很奸詐,到時候你自食惡果,肯定會追悔莫及啊。”
我胡亂的點了點頭,說道:“老前輩,我明白了,你什麼時候把我放了?”
王老道說道:“等我抓住了老狐狸,問明白了你的事,再考慮放不放你。”
我急得滿頭大汗,心想,倒不如趁現在編個瞎話,糊弄過去算了,於是我着急的說道:“我主動交代行嗎?”
王老道笑了笑,說道:“我現在不相信你了。我寧願出去問問那些小鬼怎麼說。”
說完這話,他就轉身出門。馬道士像是狗腿子一樣跟在後面,咣噹一聲,把屋門關上了。
我坐在黑乎乎的屋子裡,唉聲嘆氣的想了一會。我安慰自己:發愁也沒用,碰上這麼幾個老頑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反正我是活人,他總不能殺了我。
漸漸地,一股疲倦涌上來。我打了個哈欠,靠着牆睡着了。
我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只覺得越睡越冷。到後來,我就被凍醒了。
我聽見外面的院子里人聲嘈雜,很是熱鬧。
我從地上爬起來,貼着門縫向外看。外面的天已經黑了,但是亮着幾個大燈泡,把院子照的很亮堂。
我看見院子裡來了很多村民。有抽着旱菸的男人,也有抱着孩子的婦女。他們像是來看熱鬧的一樣。
過了一會,馬道士打開房門,拿着一條麻繩走進來了。
我好奇的問:“外面的那些人是幹什麼的?”
馬道士熟練地綁我,一邊綁,一邊說道:“那些人都是看熱鬧的。”
我疑惑的問:“看熱鬧?看什麼熱鬧?”
馬道士已經將我綁好了,一邊向外面推,一邊說道:“看小鬼啊。鄉親們聽說我們抓到了鬼,都想來看看稀罕。”
馬道士把我綁在樹上,向王老道說道:“師父,弄好了。”
王老道點了點頭,摸了摸白鬍子,一副仙風道骨的樣子。他說道:“女的離開,男的留下。”
那些村民有些不情願的留在院子裡,紛紛嚷道:“道長,我們從來沒見鬼鬼長什麼樣,讓我們看看行嗎?”
王老道微閉着眼睛,說道:“無論善鬼、惡鬼。身上都陰氣極重,沾在人的身上,有害無益。我讓你們離開,是爲了保護你們。不然的話,你們回去之後恐怕要大病一場,而且有可能因此送了性命。”
王老道說了這話之後,那些婦女果然抱着孩子離開了。
王老道又說道:“結了婚的離開,沒結婚的留下。”
人羣中又走了一批。
王老道像是排兵佈陣的將軍一樣,站在臺階上發號施令,很快,院子裡就只剩下了八個二十多歲的男子。
這些男人全都沒有結婚,而且身強體壯,算得上十分陽剛。
王老道擡頭看了看滿天星斗。緩緩說道:“滅燈,換上蠟燭。”
馬道士像是皇帝旁邊的太監一樣,前前後後的招呼:“滅燈,快滅燈。蠟燭呢?”
一時間,電燈滅了。院子裡面亮起來十幾只蠟燭。蠟燭的數目雖然多,但是和電燈比起來,亮度實在有些不足。
我看着滿院子燭光,心裡面越來越害怕。說實話,在空亡屋住的時間久了,我對蠟燭已經有心理陰影了。
王老道坐在椅子上,吩咐道:“打開大門。”
馬道士屁顛屁顛的跑過去,把大門打開了。門外黑乎乎的,像是一個無底洞一樣,看得人有些害怕。
這個過程中,王老道身後始終站着兩個老年人,他們互相攙扶着,一臉期待得看着王老道。
馬道士打開大門之後,就從屋子裡面抱出來四隻大罈子。上面都貼着黃紙,畫着符咒。顯而易見,這就是那妖壇了。
馬道士招了招手,對那八個男人說道:“你們幾個走過來。兩個人一個罈子,盤着腿坐下。”
那幾個男人按照馬道士的吩咐,面對面坐下了。他們兩人中間,則放着一隻罈子。
王老道回頭對兩個老人說道:“把孩子扶出來吧。”
那兩人答應了一聲,顫顫巍巍的走進屋子裡面去了,過了一會。他們扶出來一個男人,這男人大概三十多歲,滿臉胡茬,頭髮亂蓬蓬的,看起來很髒。
我看見那男人目光呆滯,一隻斜着眼看牆角,嘴裡不住的流出口水來。旁邊的老太太一邊哭,一邊用袖子給他擦。
王老道站起來,把自己的椅子讓給那男人坐了。
然後他從旁邊拿起一支硃筆,走到一個罈子跟前,大喝了一聲:“你們禍害生人,該受這鼎烹之刑。”然後,他用硃筆在壇口上畫了一圈。
王老道把這句話喝了四遍。在四個壇口上都畫了一圈紅線。
馬道士低聲吩咐了幾句之後。那八個男人就每人拈起來一枝香。隨後揭開了壇口上的封印。
我聽見壇口被打開之後,裡面一陣亂嚷聲。隨後砰砰砰的響起來,似乎有什麼東西想要逃出來。
然而,他們像是被什麼東西壓制住了一樣,始終未能如願。
這時候,王老道喝了一聲:“用刑。”
那八個男人,將手裡的香對準了壇口,然後慢慢的吹氣,把一縷青煙徐徐的吹到裡面了。
與此同時,罈子裡面的小鬼尖叫起來。似乎這些香讓他們很難受一樣。
小鬼的叫聲悽慘無比,馬道士看的樂呵呵的,又開始鼓吹他師父的本領。
過了一會,他向我走了過來,笑嘻嘻的說道:“看見沒有?先收拾了這幾隻小鬼,接下來就該你了。”
我愁眉苦臉地說:“我是人。”
我的意思是說,我是人,不應該把我當做鬼一樣折磨。沒想到馬道士會錯了意,說道:“你是人?別以爲你是人我師父就治不了你。他老人家先把你的魂魄取出來,然後放到這隻罈子裡面。你和他們有什麼區別?”
我一聽這個,頓時頭皮發麻。
過了一會,我小聲地問道:“馬道長,我有點事想不明白。你們爲什麼跟那隻老狐狸過不去啊?”
馬道士聽我這麼問,得意的說道:“爲什麼?嘿嘿,看見椅子上坐着的那一位沒有?”
我點點頭:“看見了。他是不是個傻子?一直流口水。”
馬道士說道:“現在確實傻了。但是幾天前,還精明得很。都是被墳地裡面的狐狸害的。讓人家把魂勾走了。狐狸精,狐狸精,長的是漂亮,但是真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我疑惑的嘟囔了一句:“狐狸?我看那小姑娘挺善良的,應該做不出這種事來吧。”
馬道士馬上指着我,說道:“承認了是不是?承認了你和那兩隻狐狸勾結在一塊了,是不是?”
我緊張的否認。
但是馬道士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你怕什麼?其實我師父早就看出你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