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想了一會,說道:“你確定那股力量就藏在城門裡面?”
李鄭說道:“很確定,我們探查了不知道多少遍,那城門就是它的巢穴。”
薛倩說道:“既然如此,你們爲什麼不給活着的楊城人託夢,讓他們把城門給拆了?”
李鄭苦笑了一聲,說道:“如果拆了就能解決問題,那我們早就做了。實不相瞞,我們的祖先有遺命,不許拆掉城門,不然的話,會生靈塗炭。所以這麼多年了,沒有人敢動它。”
呂先生沉思了一會,問道:“對於那座城門,你還知道什麼?”
李鄭嘆了口氣,說道:“我們知道的信息太少了。因爲那個地方是小鬼的禁區。誰也無法接近。不過……我可以確定,那力量是活的。”
呂先生問道:“你有證據?”
李鄭說道:“算是有證據吧。這些年來,有很多小鬼不甘心被困死在城裡面,往往去闖城門,無一例外的,他們都死在半路上了。不過,他們魂飛魄散之後,我們發現那些魂魄碎片,都被吞掉了,整個過程,像是在進食一樣。”
我們幾個面面相覷,說道:“這麼說的話,城門當中住着一個怪獸?”
李鄭點了點頭:“就是這種感覺。有的小鬼老老實實,魂魄在城中呆了很久,最後越來越虛弱,終於魂飛魄散了。而他們的碎片,也被那怪獸吃掉了。”
“有一陣子,我們再也不敢接近那處黑暗了。那怪獸可能餓得很了,居然將一個魂魄稍弱的小鬼吸過去了。”
說到這裡,李鄭就嘆了口氣,說道:“我們所知道的,就只有這些了。”
呂先生沉吟了一會,說道:“我們幾個人來槐城,並不是爲了除掉這隻怪獸,而是想看看,是誰在害趙莽。”
李鄭乾笑了一聲,向我們拱了拱手,說道:“這件事是我們做得不對。我向你們道歉。”
呂先生擺了擺手,說道:“這不是道歉不道歉的事。我的意思是,我們不想插手這件事,只想帶走趙莽的殘魂。”
呂先生的話讓我們全都愣住了。
李鄭愣住,大概是因爲沒有想到,剛纔還滿口救危扶困的道士,一轉眼就違背了自己的誓言。明目張膽的說,要見死不救,任由成千上萬的小鬼自生自滅。
而我和薛倩愣住,是覺得呂先生終於靠譜了一會,居然不再奉行他那一套“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理論了。
後來我想了想,漸漸明白呂先生的心思了。那座城門邪門的很,道門中的無數前輩都被關在那裡面,不得解脫,他只是個普通的道士,確實沒有能力招惹這麼強大的存在。
李鄭忽然笑了,說道:“三位,你們當真不幫這個忙?”
呂先生很強硬的回絕了:“當真不幫。”
李鄭又說:“當真要看着我們這些小鬼,魂飛魄散?”
李鄭說的悽慘,呂先生的語氣也緩和了一點:“不是不幫,我們惹不起人家,力不從心。”
李鄭又說道:“你們是道士,總會有辦法的。你們留下來,幫我們想辦法,你們要什麼我們都給。活着的人全是我們的子孫。你們如果救了整座城的小鬼,我可以讓你們做這裡的王。怎麼樣?”
裂土分疆,封侯拜相。李鄭的一番話,輕而易舉的將人的思緒引到了秦漢時代。
楊城雖然不大,但是也有十幾萬人。再加上有小鬼助陣,我們可以輕而易舉的控制周邊的村鎮。在這裡當土皇帝,真是誘惑啊。
然而,呂先生還是搖了搖頭:“老爺子,實不相瞞,我們很想幫忙,高官厚祿,我都想要,沒有人和錢有仇,沒有人不愛當高官,作威作福。但是我們真的對付不了那力量。”
李鄭聽見呂先生這麼說,臉上露出極爲失望的神色來。過了一會,他說道:“我聽說有句話,叫知其不可爲而爲之……”
聽到這裡,我都有點煩他了。我們已經拒絕他了,怎麼他像是牛皮膏藥一樣,死死地粘住我們了呢?
呂先生的臉色也有些不好了。不過他還是強忍着說道:“老爺子,你這可是強人所難了。”
李鄭嘆道:“沒有辦法,你們是唯一的希望了。想必你們也看見了,我曾經把小鬼塞進卡車裡面,讓他去試探,看看那怪獸是不是肯放我們了……”
聽到這裡,我倒吸了一口冷氣,說道:“你還在打這個主意?用我們的命去賭?成功了,你們可以慶祝一番,失敗了,反正死的也不是你,對不對?”
李鄭神色悽慘,說道:“我活着的時候,和呂道長見過一面,當日相談甚歡,引以爲知己。他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不是爲了十幾萬楊城人,我斷然不會這麼做。一邊是爲祖宗保存血脈盡孝,一邊是捨命護住朋友的道義。孝義兩難全。當真是讓人爲難的很。”
薛倩說道:“爲難嗎?你不是已經做出選擇了嗎?到底是要犧牲朋友了。”
李鄭說道:“三位放心。無論你們成功與否,無論你們是不是能活着回來。我都會以死謝罪。”
薛倩毫不留情面的說道:“你死不死關我屁事?我只想自己活着。”
李鄭看了看呂先生:“你是什麼意思?”
呂先生指了指薛倩:“我和他的意思一樣。”
這話說的真是痛快,我都忍不住要鼓掌了。
李鄭嘆了口氣,說道:“那我只能把三位強留下來了。”
呂先生不屑的笑了笑,說道:“李鄭,不是我看不起你。你們這些小鬼,雖然人數衆多,但是全都是烏合之衆。只要我想走,你們攔不住。”
李鄭說道:“我們確實攔不住你,但是那城門中的野獸攔得住。”
薛倩哈哈大笑:“李老頭,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們三個是大活人,來去自如,他根本不會攔我們。”
李鄭淡淡的說道:“是嗎?你們是活人嗎?我看着不太像。”
薛倩說道:“你不懂,我們有身體,我們的身體在……”
忽然,他站起來,衝我和呂先生喊道:“不好了,咱們得快回去,把身體看好了。”
呂先生擺擺手,讓他坐下。
他衝李鄭說道:“當年我和你下過棋,你很縝密,稱得上算無遺策。你既然敢這麼說,想必已經找到我們的身體了吧?”
李鄭點了點頭,說道:“不僅找到了,而且藏起來了。”
我們齊聲喝道:“你可真卑鄙。”
李鄭苦笑一聲,說道:“十幾萬條性命啊。像是一座大山一樣,壓得我直不起腰來。大家既然把這擔子交在我的身上。我就要把這件事做好,不惜做小人。”
我問呂先生:“這算什麼?咱們被困在這裡了?”
呂先生嘆道:“好像是這麼回事啊。”
李鄭拱了拱手,說道:“三位慢慢考慮。等你們想好了,派人通知我一聲即可。”
我們三個人歪倒在椅子上,都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過了一會,我說道:“要不然咱們答應他的要求,幫他解決掉那隻怪獸算了。”
呂先生很發愁的說道:“我也想答應他。可是咱們根本不是那怪獸的對手啊。”
我想了一會,說道:“你們說,這怪獸會不會和城門中的大秘密有些關聯呢?”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一山不容二虎,這兩者都在城門當中,應該關係密切。要麼,那大秘密就是怪獸的真身。要麼,他們互相剋制。總之,弄清楚了這個大秘密,對解決怪獸是一大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