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火花炸開的那一刻,我驚嚇到了極點。我一把推開清潔工,嚎叫着向家裡面跑去。
這時候,有人伸出手來,一把將我抱住了。
我努力地掙扎着,閉着眼睛和他廝打。我不知道自己折騰了多久。直到精疲力盡。
我聽到一個聲音,在我耳邊一個勁的說着:“兄弟,放輕鬆。兄弟,放輕鬆。”
我慢慢地睜開眼,看了看他。
他就是之前給我煙的那個小夥子,現在正在死死地抱着我。我看見他的頭髮被揪掉了一綹,一隻眼睛被打腫了,臉上甚至有幾道撓痕。
想必,剛纔我就是在和他廝打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兄弟,對不住了。”
小夥子見我安靜下來,這才慢慢的將我放開了。他說道:“你怎麼把打火機扔進火堆裡面了?嚇着了吧?”
經過他這麼一提醒,我忽然想起來了。我指着清潔工,大聲的說道:“抓住她,她不是活人。”
小夥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我。我看見他伸出手,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似乎生怕我再失控,好趕快將我控制起來似得。
清潔工的臉上,又是緊張,又是委屈。她說道:“我怎麼不是活人了。這孩子,紅嘴白牙的,怎麼咒人呢?”
我愣了一下,再看那清潔工的時候,我看見她面目很陌生。根本不是昨天晚上的大媽。
我疑惑的說道:“怎麼是你?剛纔的大媽呢?”
清潔工一副不忿的樣子:“你還想找誰?剛纔一直是我。”
我扭頭看了看小夥,問道:“怎麼回事?剛纔向我借火的清潔工呢?”
小夥子有些畏懼的看着我,他說道:“剛纔一直是她,我在旁邊看的清清楚楚。”
我點了點頭,向他們兩個說道:“對不住了,抱歉,抱歉。”
然後我低着頭就向家裡面走。
這時候,身後的小夥子趕了上來,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說道:“趙莽。”
我愣了一下,然後轉過身來,問道:“你認識我?”
小夥子又遞給我一支菸,然後重新掏出個打火機來,幫我點着了。他訕笑着說道:“幸好多預備了一個。”
我吸了一口煙,這一次沒有被嗆到。
小夥子說道:“這幾天你一直不怎麼出門。但是你現在是咱們鎮上的名人了。尤其是年輕人,都在談論你們班的學生。我和你一屆,不過不是一個班,以前曾經見過你。”
我點了點頭,說道:“怪不得你能叫出我的名字來。”
小夥子把我拉到一個角落,很神秘的問道:“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們班到底出了什麼事?怎麼一夜之間,都死絕了?只剩下你一個?”
我吸了一口煙,問道:“鎮子裡面,是怎麼傳說的?”
小夥子說道:“鎮上有兩個版本。一個版本說,你們班被鬼纏上了。所以他們都死了。只有你,被住在你們家的道士給救了。還有一個版本,是從警察那裡得來的。裡面每個人出事的原因都各不相同,但是全都合情合理。這個版本把你們班同學同時出事的原因歸結爲巧合。”
我看着越燒越短的菸頭,問道:“你相信哪個版本?”
小夥子說道:“我很想相信後一個版本,畢竟這個版本有理有據。可是……四十多個人,同時死了。我實在不能接受這是巧合啊。”
我點點頭,說道:“第二個版本是表象,他們確實死於各種意外。第一個版本是原因,我們確實是被鬼纏上了。”
小夥子目瞪口呆的看着我,然後有些興奮的問道:“這麼說的話,這世界上真的有鬼了?”
我笑了笑,說道:“大家常說,鬼神這東西,信則有,不信則無。實際上應該改一改,叫信則見,不信則不見。你膽氣壯了,小鬼都躲着走,你心裡虛了,冤鬼自然會趁虛而入。至於具體和鬼有關的事,你不要再追問了,我擔心你被纏上,落個不好的下場。”
我這番話說出來,小夥子馬上就有些動容了。他連聲說道:“多謝了,多謝了。”
我轉身就要回去。可是小夥子仍然把我拉住了。他猶豫了一會,還是問了出來:“你剛纔看到什麼了?”
我有些無奈的笑了笑:“你還是不要問的好。”
小夥點了點頭,說道:“好,我不問。”
隨後,他又說道:“你們班只剩下了你一個。你可要小心點啊。”
我皺了皺眉頭,問道:“怎麼說?”
小夥子說道:“鬼神的事我不太懂。但是小時候,咱們這裡還沒有礦,我們家也還有地。有一天我走到麥田裡面,看見一株麥子長得很細小,營養不良的感覺,於是起了惻隱之心。把它周圍的麥子全給拔了。”
我聽到這裡,不由得露出了微笑。
小夥子說道:“你先別笑,那時候我還很小,做點傻事不足爲奇。我當時這麼做的初衷,是爲了讓這棵麥子養分多一點,長壯一點。可是你猜,第二天我再去看它的時候,發生什麼事了?”
我想了想,說道:“它八成已經倒在地上了吧?”
小夥子點了點頭,說道:“沒錯,它倒在了地上,沒有幾天就死了。我也不知道是風吹的還是怎麼樣。剛纔看見你,不由得就想起這件事來了。”
我說道:“你的意思是,我就是唯一剩下的那株麥子?”
小夥點了點頭,說道:“現在沒有人將你拔走了。但是我總覺得,脣亡齒寒,你現在太顯眼了,也就危險了。來一陣風,有可能把你吹倒,來一陣水,也能把你衝倒。”
我默默地點了點頭,說道:“有點意思。”
小夥子說道:“兄弟,我不知道你剛纔看到了什麼。不過,你小心保重。”
說完這話,他就匆匆的走了。
Www ¤тTk Λn ¤C 〇
我回味着他剛纔的那一番話,低着頭向家中走去。
我心裡唸叨着:“我是最後一株麥子。抜麥子的人走了,只剩下了我,爲什麼我反倒更危險了呢?我們已經畢業很久了,早就不是一個集體了。嘿嘿,我這株麥子,已經到了另一塊麥田中了。”
我念叨着這句話,慢慢的走到家裡面去了。
我媽看了看我,說道:“怎麼這麼失魂落魄的?你看看你,眼窩都塌下去了。別總想那些神神鬼鬼的事了。先吃飯吧,吃完飯去泡個澡,驅驅邪。”
我點了點頭,三口兩口把晚飯吃了。
我對我媽說道:“呂先生什麼時候出來吃飯?”
我媽說道:“估計得有一兩個小時吧。”
我看了看錶,距離凌晨還有很長的一段時間。我說道:“那我先去洗個澡。等呂先生出來後,一定要把他留住,我有事情找他。”
我媽答應了。
我唉聲嘆氣的走到新買的浴缸前面,放好了水,就躺了進去。
水溫正好。我躺在浴缸裡面,感覺很舒服,全身都放鬆了不少。漸漸地,我感覺有些迷糊,就這樣慢慢的睡着了。
忽然,我聽到耳邊有個笑嘻嘻的聲音,說道:“好孩子,你果然躺在棺材裡面了,怎麼樣,舒服嗎?”
這聲音,分明是昨晚那大媽的聲音。
我猛地一驚,睜開了眼睛。這時候我發現,我並不是躺在浴缸裡面,而是躺在棺材裡。而那大媽正獰笑着,將棺材蓋蓋上。
我在棺材裡面用力的掙扎,使勁的敲打。但是這棺材像是鐵鑄的一樣,棺蓋尤其沉重的要命。我根本推不動它。
然後,我感覺到一陣窒息感,棺材裡面的空氣越來越少了。而我的力氣也越來越弱了。
我的耳邊只剩下那大媽的聲音:“嘿嘿,我以爲要再等三十天呢。沒想到這麼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