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付冤鬼,無非是那幾種辦法。而呂先生提出來的,解鈴還須繫鈴人,對症下藥,是最常用的了。這個辦法,我也知道,不過我有些爲難的問道:“咱們應該怎麼解鈴?怎麼對症下藥?”
呂先生說道:“你平時聰明得很,怎麼這一次糊塗了?那些冤鬼爲什麼聚集在這裡不肯散去?無非是想要一雙眼睛罷了,他們既然要眼睛,咱們就給他們不就行了嗎?等他們得到了眼睛,怨氣盡銷,不用咱們誦經超度,他們自己就會投胎轉世去了。”
我急道:“咱們怎麼給他們眼睛?難道要替他們抓來小鬼,挖走眼睛嗎?幫一撥人,害一撥人,這有什麼用?”
呂先生擺擺手,說道:“誰讓你抓小鬼了?咱們可以向屠戶買一些牛眼、羊眼、狗眼,我再畫一道符咒,將它們僞裝成人的眼睛,總之不讓那些小鬼看出來罷了。然後咱們將這些眼睛送到他們面前,讓他們挑選完了,然後哄得他們投胎。”
我咧了咧嘴,說道:“又要騙鬼?呂先生,你是不是一天不坑人,身上發癢?”
薛倩在旁邊也笑道:“等這些小鬼歡天喜地的把眼睛安在身上投胎,結果生出來之後,一個個奇形怪狀,別的倒還好說,那些得了狗眼的可就慘了,經常狗眼看人低,豈不是招人恨?”
呂先生聽了這話,也哈哈大笑。
我看着他們兩個,臉上嬉皮笑臉的,根本是把這件事當成一個玩笑了。
呂先生笑了一會,就擺了擺手,說道:“行了,說正經的。用牲畜的眼睛代替人的眼睛給他們,其實也沒什麼。這個方法不是我的首創。以前就有高人這麼幹過。”
我說道:“不過,我總覺得這方法有點缺德。”
呂先生點點頭,說道:“是很缺德。他們一旦得到了這些眼睛,來生必定受盡白眼,痛不欲生。所以這個辦法,一般情況下是爲了懲罰某些罪惡多端的厲鬼。那些瞎了眼睛的盲鬼,雖然陰魂不散,傷害無辜的路人,不過似乎罪不至此。”
我點點頭,說道:“是這個道理。”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解鈴還須繫鈴人,繫鈴人就是殘仙。咱們只要抓到他,把他的眼睛取下來,估計就能夠一解冤鬼的心頭只恨了。而且,他的那雙眼睛是用無數雙鬼眼養成的,只要我略施手段,可以讓冤鬼重新恢復光明。”
我說道:“對症下藥,這纔是正確的藥。”隨即,我又有些發愁的說道:“殘仙已經逃了,咱們去哪裡找他?”
呂先生說道:“殘仙是一個魂魄,只要他找個陰氣重的地方,隨便藏起來,誰還找得到他?”
我直起身子來,問道:“那怎麼辦?”
呂先生笑道:“咱們爲什麼要找他?他回來找我們的。”隨後,他指了指我,說道:“確切的說,是來找你。”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呂先生,忍不住問道:“他爲什麼要來找我?”
呂先生分析道:“殘仙被我用兇刀砍了一刀,受傷頗重,就在這時候,他還要把那雙眼睛帶走。由此就可見,他對這雙眼睛極爲看中。”
我點點頭,說道:“是啊,數十隻冤鬼的眼睛煉成的仙眼,他自然捨不得丟棄了。而且,當時他跟我說,仙眼不僅可以看到人的壽數,似乎還有別的什麼功能,不過他沒有告訴我。”
呂先生說道:“所以,就算是爲了這雙眼睛,他也不會收手。還得繼續害人。”
我點點頭,說道:“是啊,他得繼續害人。不過,我已經識破他了,他還敢來找我?”
呂先生託着下巴,一邊想,一邊說道:“殘仙做事,是一個很有規矩的人,想要害人之前,還要籤一份契約,好名正言順的把人害了。雖然不知道他爲什麼這麼幹。但是我聽你說,他很想要嬰兒的眼睛,可就是因爲沒有契約,所以一直忍着沒有動手。”
我說道:“是這麼回事,殘仙很壞,但是壞的挺有規矩。”
呂先生說道:“現在他的事情已經敗露了。倉促之間,根本無法像以前一樣騙人籤契約,但是他似乎要經常喝人眼煮成的湯。所以,在近期他肯定會想方設法的找一雙眼睛。”
呂先生看了看我,說道:“你是唯一一個和他簽過契約的人,所以……你可得小心點了。”
我恍然大悟,說道:“我明白了。等殘仙來取我的眼睛的時候,我們就埋伏他,把他抓住。然後把他的眼睛挖出來,還給那些魂魄。這樣一來,兩全其美,一舉兩得。”
呂先生和薛倩都拍這手笑道:“對啊,兩全其美,一舉兩得。”
我喝到:“呸,什麼兩全其美?說得冠冕堂皇,到後來還是用我當魚餌。”
呂先生看着我暴跳如雷,他像是看到了什麼大笑話一樣,指着我說道:“趙莽,這次可不是我害你,你要怪,就怪你自己的運氣太差勁了。”
我重重的坐在沙發上,閉着眼想到:“是啊,我的運氣怎麼這麼差勁呢?”
我閉着眼睛不說話,而薛倩向呂先生問道:“你估計,殘仙什麼時候會來呢?”
呂先生思考了一會,說道:“殘仙被兇刀傷到了。按道理說,他應該休養一段時間纔出現。不過他現在應該急於尋找一雙眼睛,所以我猜,他現在可能已經盯上趙莽了。”
我聽呂先生這麼說,心裡面直抽抽。
呂先生又說道:“不過你們也不用擔心,有我在趙莽身邊,殘仙不敢輕舉妄動。以前他能不能鬥得過我,我不知道,現在他身上有傷,絕對不是我的對手。”
薛倩建議道:“咱們要想讓殘仙上當,就不能守得這麼嚴密。如果他始終無機可乘的話,沒準就會狗急跳牆,壞了規矩,向無辜的人出手了。”
呂先生讚道:“此言有理。我們得表現出一種鬆懈的態度來。有時候在趙莽身邊,有時候不在趙莽身邊。讓他心癢難耐,忍不住出手。”
我耳朵裡聽着他們兩個的謀劃,心裡面一陣苦笑。
我說道:“呂先生,你可得計劃周詳了,免得假戲真做,賠了夫人又折兵。”
呂先生說道:“我當然先得保證你的安全。這樣吧,我給你在手心裡面畫一個掌心雷。萬一殘仙出現,你只要攤開手掌,重重的朝他打上去。重則讓他當場喪命,輕則也會讓他倒地不起。”
我喜道:“這個辦法不錯。”
呂先生說幹就幹,拿過毛筆,調了硃砂,在我左手手心裡面畫了一個掌心雷。我看了看,其實也是一道符咒而已。
呂先生說道:“這隻手不要輕易攤開。這幾天你就委屈一下,始終攥着拳頭吧。”
我點頭答應了。然後問道:“咱們今天晚上,是不是要採取一點措施?不然的話,那些冤鬼又要出來害人了。”
呂先生想了想,說道:“這件事交給我來辦吧,我心裡面已經有數了。”
我看見呂先生這一次既沒有胡吹大氣,也沒有猶豫不決,顯然是真的有把握。
我放下心來,又問道:“昨天晚上我遇見的那個魂魄,被風吹走之前,告訴我說,在墓地中,第三排,第二個是他。這是什麼意思?”
呂先生笑了笑,說道:“這魂魄也不確定自己能不能活下來。他是怕你擔心,如果你想知道他是不是活過來了,就在晚上的時候,去墓地叫他一聲,如果他應聲了,說明魂魄無恙。”
我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