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先生湊了過來,用鼻子嗅了嗅,說道:“鬼氣陰森。確實不是活人。”
薛倩說道:“這隻鬼來幹什麼?大半夜的跑到三個道士的房間裡面,總不是爲了吹火柴吧?”
緊接着,我們三個人都叫道:“是爲了玉葫蘆。”
這隻鬼大半夜的闖進來,最有可能是爲了玉葫蘆。呂先生轉身就要去翻找。想檢查一下玉葫蘆還在不在。
然而,我連忙攔住了他,我說道:“呂先生,先別動。這種把戲我見過很多次了。”
呂先生奇怪的問道:“什麼把戲?”
我說道:“對方並不知道你的寶貝在哪裡。所以故意派一隻笨手笨腳的毛賊過來。或者是真失手,或者是假失手。總之要讓你明白,對方是衝着你的寶貝來的。你精神緊張之後,肯定會查看這寶貝有沒有丟失。可是在你查看的時候,對方就已經藏在附近悄悄地觀察你了。記下了你藏寶的位置。你一轉身,寶貝就被偷走了。”
呂先生恍然大悟:“你提醒的很及時。”
然後他從牀上坐起來。端着羅盤仔細的在周圍看了一圈,然後說道:“周圍沒有可疑的人,放心吧。”
隨後,他調轉了身子,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在牀上摸索了一會,說道:“放心吧,東西還在。妥當得很。”
我笑道:“呂先生,你要藏寶貝,連我們都防着嗎?”
呂先生笑道:“我擔心你們兩個被馬道士抓走之後嚴刑拷打,經受不住痛苦把秘密說出來。”
薛倩則衝我笑道:“這下糟了。本來我們說出秘密,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可是我們堅稱不知道,馬道士又不信,估計得把我們給打死。”
我們三個人正在屋子裡面談話,忽然,我聽見窗戶上傳來砰砰砰的幾聲脆響。我扭頭一看,有一隻手正在敲擊窗戶。
呂先生大喝一聲:“什麼人。”然後飛快的跑了出去。薛倩緊跟在呂先生身後,而我抓起大刀,做了第三個。
等我們跑到門外的時候,看見有一個人影,正遠遠地逃了。這人形奔跑的姿勢很笨拙,顯得慌亂不堪,但是他的速度很快,似乎完全沒有重量一樣。
呂先生說道:“是一隻小鬼。”
薛倩說道:“難道是馬道士派來的?”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很有可能。咱們正愁找不到這小子。現在就跟過去看看吧。”
我說道:“我怎麼總覺得這是用來誘敵的呢?前面可能有什麼圈套等着我們呢。”
呂先生哈哈大笑,說道:“若論下圈套,我是祖師爺,誰敢在我前面弄鬼?”他衝我們擺擺手,說道:“我們走吧。小心一點,跟上去看看。”
不知道是不是小鬼使了什麼手段,原本在我們院子裡面站崗的村民不見了。既然沒有他們礙手礙腳,我們也就樂得自由,沒有聲張。
呂先生端着羅盤,帶着我們兩個慢慢的向前走。而我手裡面緊握着大刀,並且做好了準備,一有什麼風吹草動,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跑再說。
等我們走了一會之後,就看到一條小河,河水正在緩緩向東流去,發出一陣陣輕響。水聲自然悅耳動聽,可是我們卻無心欣賞了。
薛倩說道:“剛纔那隻鬼在屋子裡面留下了兩個水腳印。難道他是河裡面爬出來的水鬼不成?把咱們引到這個地方,然後抓住我們的腳脖子,將我們拖下去?”
呂先生端着羅盤,在水邊轉了兩圈,然後疑惑的說道:“奇怪了,這裡面沒有水鬼啊。”
我問道:“你確定?”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水裡面沒有,但是河對岸不遠的地方,倒是有一些。咱們要不要過去看看?”
呂先生口頭上爭取我們的意見,實際上他已經脫下鞋,挽起褲腿,慢慢的向河對面走了。
我和薛倩依樣畫葫蘆,光着腳跟在他身後。
夏天的河水很清涼,我的腳泡在裡面感覺很舒服。這時候,我很想把衣服脫了,在這淺河中躺一會。但是我很快剋制住這種想法了。我知道,在這個地方必須全神貫注,不然的話,我可能就要永遠躺在河水中了。
我們三個人沉默的淌着水過河。預想中水鬼拉人的情景並沒有出現。我們平平安安的到了對岸,然後把腳晾乾,打算穿上鞋繼續走。
這時候,一個女人的聲音說道:“三位先生,你們怎麼來了?”
這聲音就在我身後響起來,我一個冷不防,嚇得一激靈,差點掉進河裡面。我用大刀在地上點了一下,穩住身子,然後猛地轉過身來,用刀尖指着身後,問道:“是誰?”
身後那人影向後退了兩步,然後低聲說道:“是我。”
這時候我纔看清楚了。她不是別人,正是狐狸精。
我奇怪的看着她,問道:“你怎麼在這裡?”
狐狸精說道:“今天是大哥投胎轉世的大日子,大家都在這裡。我帶你們去看看吧。”
我穿上鞋,和呂先生薛倩兩個人跟在狐狸精身後,慢慢的向前走。
現代的農村,宗族觀念已經不像過去那樣重了。有的地方,不斷的分家,同姓之間也開始變得疏遠。但是也有一些偏遠閉塞的地方,仍然保留着大家族的式樣。按照輩分起名字,大家共同在一個祠堂裡面祭拜,死後埋在祖墳裡面。
很顯然,三奶奶村就屬於這樣的老式村莊。
我發現過了小河之後,走不了幾百步,就是村子的祖墳。這祖墳從最開始的稀稀落落,到後來越來越密集。代表着村民越來越多,子孫開枝散葉,血脈延續。
我跟着狐狸精在這墳塋中穿梭,第一次沒有感覺到恐懼,反而有了一種敬佩的感覺。敬佩村民們這一代一代,生生不息的傳承。
幾分鐘後,我聽到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三位道長,你們來了?”
我循聲望去,發現有一個極爲蒼老的老人,正坐在一個墳頭前面。而這個人,正是我們曾經見過的使者。使者周圍圍攏着很多小鬼,顯然是爲他送行來了。只不過,這些小鬼看我們的臉色就不那麼友好了。
呂先生衝他拱拱手,說道:“原來今天是你投胎轉世的好日子。這麼說來,那隻小鬼是你派去請我們的了?”
薛倩笑道:“請我們過來就直說,鬼鬼祟祟的,可是把我們幾個嚇了個半死。”
老人疑惑的看了我們兩眼,然後向狐狸精說道:“你嚇唬這幾位道長了?”
狐狸精搖搖頭,說道:“我的本事,還嚇不到三位道長。”
呂先生說道:“不是她,是另外一隻小鬼。”
老人轉頭看了看周圍的那些小鬼,問道:“你們有人去請這三位道長了?”
小鬼們都默不作聲。
老人奇怪的說道:“實際上,我並沒有派人去請你們。我剛纔正在和衆兄弟商議投胎轉世的事,我提到了一句,想要藉助道長幫忙,不過……”老人笑了笑,說道:“不過我的這些兄弟有些不相信道士。所以還沒有決定下來。”
我向呂先生說道:“是有人故意把咱們引到這裡來的。”
呂先生點了點頭,說道:“有小鬼在這裡偷聽到了他們的談話,然後千方百計,把我引到這裡來。希望我出手,幫助使者投胎轉世。”
老人疑惑的說道:“這小鬼是誰?是不是和我有什麼交情?不然的話,爲什麼要這樣幫我?不過,他既然幫了我,爲什麼又不肯露面?”
呂先生意有所指的說道:“他是爲了幫你嗎?我看未必。”